第12章 民间杂谈之血冠鸡。
"陆记者？"沙哑的女声在背后炸响。陆明猛地回身，差点撞翻三脚架。月光下站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怀里抱着个退色的公鸡布偶，布偶眼睛处缝着两枚铜钱。
"它们在找替人......"妇人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眼白在月光下泛着青，"那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要杀百鸡......笼子翻了......人的血和鸡的血混在一起......"
半夜时分，陆明在民宿木板床上展转反侧。窗棂上的月影垂垂被乌云吞噬，远处模糊传来打更声。"梆——梆——"竹梆子响到第三声俄然变了调，成了嘶哑的"咯——咯——"。
俄然一阵阴风卷过，妇人怀里的布偶"咯咯"笑起来。陆明发展两步撞在石雕上，后颈俄然触到一团温热黏腻的东西——石雕断喙处，不知何时多了团还在爬动的鸡内脏。
青石村的路标在暮色中倾斜着，柏油路到这里断了头，化作一条充满碎石的小径蜿蜒进山。陆明把相机包往上提了提，帆布肩带已经被汗水渗入，在灰蓝色衬衫上洇出深色陈迹。七月的晚风裹挟着炎热，掠过路旁疯长的野艾蒿，收回细碎的沙沙声。
陆明浑身血液刹时凝固。那清楚是女人的笑声，锋利中带着哭腔，在渐暗的天气中层层荡开。等他回过神来，村民和公鸡都已不见踪迹，只剩几片黑羽在暮风里打转。
打更人俄然将火把扔向柴堆。火焰腾起的刹时，统统公鸡齐声啼鸣，那声音像是万千冤魂在哀嚎。陆明在热浪中瞥见疯妇的皮肉片片剥落，暴露上面黑亮的鸡毛.....
祠堂墙根下，陆明借着月光调试相机参数。晚九点的青石村死普通沉寂，连声虫鸣都听不见。镜头扫过那些半人高的石雕，都是公鸡外型，只是每只鸡的喙都被报酬敲断了，断面还残留着暗褐色陈迹。
"砰！"衣柜门俄然弹开，浓厚的血腥味劈面而来。陆明僵在原地，看着衣柜深处缓缓探出个鸡头——黑羽红冠，恰是白天所见的那只。只是现在它的脖颈竟有三尺长，扭曲着蛇行而出，断颈处血肉恍惚，不竭滴落黑血。
"咯咯咯！"
"救......命......"鸡喙开合间，收回的倒是妇人沙哑的呼救声。陆明想逃，却发明被褥不知何时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鸡毛，将他紧紧裹住。那鸡头越伸越长，断颈里俄然爆出十几条黏腻的鸡肠，箭普通射向他的面门！
村口的老槐树下蹲着个抽旱烟的老夫，烟锅里的火星在渐浓的暮色里明显灭灭。陆明刚要开口问路，老夫俄然狠恶咳嗽起来，烟杆敲在青石板上"铛铛"作响："后生，这辰光进村？"
陆明刚要再问，远处俄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铜锣声。暮色中窜出十几个村民，大家手里攥着竹扫帚，正在摈除甚么。待人群近了，陆明才看清被围在中间的竟是只公鸡——那鸡足有半人高，黑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光芒，鸡冠红得像是要滴血。
"血冠鸡！血冠鸡现世了！"老夫俄然怪叫一声，烟杆"当啷"掉在地上。村民们闻言愈发猖獗，扫帚雨点般砸向公鸡。那牲口却不躲不避，歪着头用血红的眸子盯着陆明，俄然伸开喙——
"二十年前的血债，该还了。"打更人的声音在夜风里发颤，"当年杀鸡大典，张翠兰失手打翻鸡笼。三百只鸡发了狂，见人就啄......"火把照亮他脸上的疤痕，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等我们杀光疯鸡，发明被啄死的村民......肚子里满是鸡蛋。"
盗汗顺着脊椎滑下。陆明屏住呼吸按下快门，相机却收回"咔嗒"空响。等他昂首再看，石雕群里哪有甚么活鸡？只要最中心那座石雕的断喙上，凝着一滴新奇的血珠。
"大爷，我是风俗杂志的拍照记者。"陆明取出记者证，"传闻青石村有百年汗青的石雕群......"
"后生，这村里不洁净。"老夫佝偻着背往村里走，影子被落日拉得老长，"你要拍石雕，明日趁早。记着，见着黑羽红冠的鸡......"后半句话被暮色淹没，陆明只瞥见老夫干枯的手在胸前画了个古怪的标记。
"咯咯咯！"真正的鸡鸣声从四周八方传来。陆明瞥见晒谷场四周亮起数百双血红的眼睛，那些黑羽红冠的公鸡正从地底钻出，每只鸡的腹腔都拖着长长的脐带，连接着腐臭的婴儿尸身。
天花板传来细碎的抓挠声。陆明摸脱手机照亮，墙灰正簌簌落下，在幽蓝的屏幕光里，他瞥见无数鸡爪印从房门延长至床脚——那些爪印沾着暗红黏液，每一步都拖出长长的血痕。
"石雕？"老夫猛地站起家，烟袋锅里的烟灰簌簌落下，"东头祠堂前面那些？使不得！"他充满血丝的眸子凸出来，"日头落了山，那些石头活物要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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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景器俄然闪过一抹猩红。陆明浑身一颤，缓缓挪动镜头——东南角的石雕群中，鲜明立着一只活公鸡！月光下，它乌黑的羽毛泛着金属光芒，鸡冠红得妖异，恰是傍晚见过的那只。
"哗啦——"玻璃碎裂声炸响。一道黄符破窗而入，贴在鸡头上腾起青烟。陆明趁机滚下床，正撞出去人怀里。打更人打扮的老者拽着他往外跑，手中铜锣"咣咣"作响："快走！去晒谷场！"
柴堆上的疯妇俄然大笑，笑声竟与公鸡打鸣别无二致。她怀里的布偶腾空而起，铜钱眼里淌出血泪："是你们先动的手！用铁钳拔了它们的舌！用烙铁烫了它们的爪！"布偶在空中暴涨，添补物从裂缝中涌出——竟是无数胶葛的鸡肠。
夜风灌进领口，陆明这才发明全村人都举着火把往晒谷场跑。人群中心架着柴堆，上面捆着个不竭挣扎的人——竟是白日阿谁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