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民间杂谈之梧桐树

老宅门环俄然叮咚作响。沈秋生翻开门，瞥见镇上文保局的人举着"古树名木"的牌子站在晨光里。他转头望去，修复完整的梧桐树冠正在霞光中伸展枝叶，树影投在白墙上，刚好拼成鲁班锁的图案。

后半夜起了风，梧桐枯枝敲打窗纸的声音像谁在叩门。沈秋生摸黑来到院中，手电筒的光圈扫过树干暗红色结痂。那些凹凸的纹路俄然活过来似的，在他面前拼集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沈秋生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日记本在掌心发烫。月光爬上窗棂时，他读到最关头的一页："王把式今晨暴毙，浑身长满树皮似的疙瘩。赵木工晌午跌进沸胶锅，捞出来时..."前面的字被大团污渍粉饰，像是有人仓促合上本子时甩落的墨点。

沈秋生出世在木工世家。沈家古宅已经好久无人来打理了。梧桐树皮蹭着后背有些发痒，沈秋生往树根处挪了挪。八月的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在他膝头的《鲁班经》上洒下铜钱大小的光斑。蝉鸣声忽远忽近，像是从三十年前穿越而来——当时父亲也是如许靠着梧桐树教他认榫卯图。

西配房传来刨木花的声响，沈秋生握着一截梧桐木料浅笑。木纹里若隐若现的绿色头绪，让他想起昨夜树皮下活动的光。当他把新刻的绿衣孺子像摆在树下时，一片嫩叶悄悄飘落，恰好挡住了孺子眼角那颗树脂凝成的泪痣。

"本来是你..."沈秋生抚过树干上新刻的安魂纹，晨露顺着雕痕滴落，在树根处汇成一小片澄彻的水洼。东边的朝阳跃上墙头时，枯死的枝桠上冒出了鹅黄色的芽苞，在风里悄悄摇摆，像是谁在点头请安。

（完）

喜好官方杂谈百篇请大师保藏：官方杂谈百篇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鸡叫头遍时，沈秋生从东西袋翻出雕花刻刀。当第一片枯树皮脱落，他瞥见三十八道深浅不一的斧痕——恰好对应太爷爷日记里那些亡故工匠的人数。最新那道裂缝边沿还沾着木屑，清楚是本身昨夜砍的。

刻刀俄然本身动起来。沈秋生看着右手不受控地在树干上游走，木屑纷飞中逐步显出一张白叟的脸。那是太爷爷临终前的模样，嘴角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宁静浅笑。当刻完最后一笔眼纹，树身俄然迸收回翡翠般的光晕。

沈秋生感受有无数细根钻进指尖，百年光阴在血管里奔腾。他瞥见父亲在树下教幼年的本身磨凿子，瞥见太奶奶跪在树前焚香祷告，最后定格在太爷爷举斧的刹时——那株被砍的梧桐树芯里，伸直着个浑身是血的绿衣孩童。

蝉鸣声又响起来了，此次听着像谁在哼唱陈腐的儿歌。风穿太重生的树冠，带起木屑纷飞如雪。沈家老宅屋檐下的镇魂铃温馨地悬着，再没有收回过声响。

"戊午年三月初七，城南李掌柜订的八仙桌总算完工。颠末祠堂巷时，瞥见那株百年梧桐..."沈秋生就着残阳读太爷爷的日记，纸页上的蝇头小楷俄然狠恶扭动起来。他揉揉眼睛，发明是汗水滴在"树心沁血"四个字上，墨迹化开像蜿蜒的血痕。

斧刃卡在树身三寸再也拔不动。裂缝里排泄虎魄色的汁液，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芒。沈秋生尝了点尝，竟是蜂蜜的滋味。等他再昂首，东边树冠的嫩芽已经长到巴掌大，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木屑的暗香俄然变得刺鼻，沈秋生猛地展开眼。暗红色的汁液正顺着树皮纹路往下淌，在青砖空中晕开一朵诡异的花。他伸手沾了点放在鼻尖，铁锈味混着某种败北的甜腻直冲脑门。

"血？"盗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沈秋生昂首望去，虬结的枝干在暮色中张牙舞爪，西半边树冠早已枯死，发黑的枝杈像被火烧过。可东边的枝叶却变态地翠绿欲滴，新抽的嫩芽在晚风里簌簌颤栗。

"是潮气太重呈现幻觉了。"他摸着树皮自言自语，指尖却传来纤细震惊。靠近看时，树皮下竟有青绿色的头绪在缓缓活动，好像叶脉又似血管。沈秋生抄起墙角的斧头，却在劈下的刹时闻声孩童轻笑。

老宅正厅的座钟俄然敲响，惊起檐下一群麻雀。沈秋生数着钟声往屋里走，第七下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供桌上太爷爷的遗照歪向一边，相框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伸手扶正相框，却发明前面暴露半本泛黄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