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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吴用智取生辰纲 扈岚辣手灭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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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筛酒的后生正要赶将出来时,却听扈三娘道:“店家稍慢,这位豪杰的酒钱,我这边一并算了。”说罢将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那妇人赶紧伸谢收了。

晁盖问道:“官人不与我等一道,却要何往?”三娘道:“我将此处首尾摒挡后便回。”晁盖道:“另有甚首尾事要办,我等一同与你办来。”三娘道:“保正,我知你最是义气,此等事我自是熟稔,一小我好脱身,你们且先护着金珠宝贝先走,休再多言。”晁盖见说了,只得应了,当下领着七人便先下了岗去。

那男人听了大喜,便拜道:“真是扈师叔。”三娘便扶此人起来,笑道:“叫师叔可叫老了,唤声扈官人便可,小哥高姓大名?”这汉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门徒,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肉,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为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籍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夫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这个后生便是小人的妻舅。却才小人在店内听官人与这位豪杰通姓名时,方才晓得是扈师叔来了,只出来相见。但望师叔模样姣美,是以才使了一趟步法看,权作相认。”

杨志大惊,面前只觉一花,尚未看清人来时,只见三娘顺手洒出一阵迷粉来,扑得一脸都是,只觉鼻中一阵异香窜入,跟着便被迷晕在地上。

三娘又看了杨志道:“却不知制使缘何到此?”杨志把做制使沦陷花石纲,并现在又沦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重新备细奉告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讨。”杨志道:“如此倒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

三娘到得山岗最高处,寻一株老松树树梢坐了,此处最高岗前岗后一览无余,就连晁盖一伙假作歇脚的那片松林也是一览无余,三娘便在树梢上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回智取生辰纲。

杨志听了,大吃一惊,赶紧道:“本来是西军义士一丈青,真是久闻大名。鄙人姓杨名志,外号青面兽的便是。”三娘喜道:“本来是杨制使,闻名不如见面,快请来坐下叙话。”当下杨志重回店里,与三娘见了礼后,便落座下来,三娘又唤那妇人再打酒切肉来接待杨志。

三娘赶到后看了一眼,吴用赞道:“好个青面兽,抵敌保正与刘兄弟两个,还能相持三四十合,端的了得。”三娘白了他一眼道:“现下不是夸他的时候,如果争斗半晌,引来别人,事情便败露了。”

翌日晁盖醒来时,吴用兀自熟睡,三娘却早已不见了人影。晁盖下了草铺来,转到后院看时,只见三娘早已结束伏贴,还是做繁华官人打扮,却在那边使双刀练武不辍。但见:晨阳魅影如梭织,双刀流盈醉武痴。香汗满额流盼顾,花间只看一丈青。

杨志这厢方走,三娘却从林中转出来,走到那十四人面前,看着兀自未醒的一世人道:“休怪我心狠手辣,对尔等仁慈,便是对自家残暴。”当动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割在喉中,顿时那一十四人俱都命丧鬼域去了。三娘在尸身上擦干血迹后,循着杨志的踪迹便追了下去。恰是:毒手星君催命符,为保本身下杀手。阎罗面前诉委曲,却道各有罪业报。

杨志正吃间,只见出去一名姣美小官人,穿得繁华,进门便道:“打两角酒,切三斤肉来吃。”此人恰是扈三娘,那妇人与后生见她繁华,赶紧购置了来,三娘自斟自饮吃起酒肉来。

晁盖看了一回,心头暗想:“本日要干大事,她都还迟早练武不辍,这身技艺公然不是平白而来。”又见三娘美目流盼时,想起昨晚她那声娇软的保正哥哥来,忍不住心头一动,暗想道:“她如此好技艺,可贵又豪放不羁、仗义疏财,恰是豪杰本质,可贵又如此姿容,分歧于普通妇人。此前未曾娶妻,便是怕了那些妇人整天只做水粉画眉之事,迟早又口舌啰唣。但眼下看她如此人才时,甚合脾胃,若真能娶了她,迟早一道习武,清闲江湖,也是神仙事儿。”想到这里,晁盖蓦地一惊,暗骂道:“晁盖啊晁盖,她说了只做兄弟,你竟然生出如此龌蹉动机,真是该死。”

晁盖应了声,接过那药来,见她笑容如花,想起昨夜那笑话,忍不住上前低声道:“昨夜睡得如何?”三娘一愣,随即笑道:“保正哥哥,你该沐浴了。”说罢也不睬会目瞪口呆的晁盖,一扭头独自去了。

且说杨志提着朴刀,闷闷不已,离黄泥冈,望南行了半日,看看又走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深思道:“川资又没了,举眼无个了解,倒是怎地好?”垂垂天气敞亮,只得趁早凉了行。

少时,世人都起家来,打扮后,饱食一顿,分头出村,到藏车儿的处所聚齐后,晁盖等七人自推了江州车儿取道黄泥岗而来,白胜担了两桶酒在后,三娘自去黄泥岗路上来回望风。

当下曹正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了扈三娘与杨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喝酒中间,曹正动问道:“扈师叔缘何到此?”三娘道:“便是欲往梁山看望你徒弟。”

当下三娘取块绣帕蒙面,娇叱一声,揉身而上,拔出鸱吻刀来,上前一刀隔开晁盖、刘唐两个,第二刀便一口气削断了杨志的那口朴刀。

晁盖被噎了一口,也无甚话可说,世人看看附近无人来往,想是中午最热时分,除杨志这等赶命的,也无旁人顶骄阳来走这路。

吴用迎上来喜道:“扈官人请看,都落手了。”只见公孙胜、刘唐、三阮、白胜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丢在地上,将这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粉饰好了,个个喜不自胜。三娘道:“此处不宜久留,保正先带他们走,白胜家中再不成去,可径直先回保正庄上,资财分付等我返来时再行赍发,牢记。”

“保正,起得也早啊。”三娘练武毕,收刀上前来时,晁盖闻声方才回过神来,口中笑道:“不及扈官人早。”三娘绰刀而立,晨光阳光照下,更显英姿娇媚,只听她问道:“保正哥哥,有句话早就想问了,只是一向未曾有机会问来。”

公然人才到半路,那一十四人便被迷倒了,杨志尚未喝酒,看了一眼后顿时明白过来,掣出朴刀来厉声喝道:“好贼子,竟敢用蒙汗药害人!纳命来!”

杨志见她繁华,自惭形秽起来,也不看她,只顾本身吃喝,少时吃完起家,绰了朴刀,便出店门。那妇人道:“你的酒肉饭钱都未曾有!”杨志道:“待俺返来还你,权赊咱一赊。”说了便要走。

三娘笑道:“本来你便是曹正,早听林师兄提及过。”杨志惊道:“扈官人还是林教头师弟?”三娘点头道:“恰是。”杨志道:“可惜了林西席这位豪杰,被高太尉谗谄,落草去了,现在现在梁山泊。”三娘道:“此事我晓得,迟早去寻访师兄。”跟着对曹正道:“师侄且过来见过杨制使,便是江湖上闻名的青面兽。”

曹正上前拜了,大喜道:“小人今早便闻的屋头喜鹊叫喊,本来是扈师叔与杨制使到来,端的儿是大喜之事,且请扈师叔与杨制使一同吃酒。”

三娘笑道:“问我啊?现下不是闲话之时,时候不早,先做大事要紧。我这便去唤众兄弟起来,早作筹办。”跟着从怀里取出一包蒙汗药来,递上去道:“这是我配置的蒙汗药,比普通的要好,待会儿可用。”

又走了二十余里,杨志走得辛苦时,到一旅店门前。杨志道:“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过?”便入那旅店去,向这桑木桌凳座头上坐了,身边倚了朴刀。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客长莫不要打火?”杨志道:“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来面前筛酒,一面做饭,一边炒肉,都把来杨志吃了。

三娘只在黄泥岗来路上等待,藏身树梢枝头内,只见来路上,热气蒸人,嚣尘劈面。万里乾坤如甑,一轮火伞当天。四野无云树焚坼;千山灼焰石灰飞。看看日色当午,只见一名男人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来,三娘看了一回,十成便是押运生辰纲的杨志一伙人。当即跃下树来,赶到岗上林中知会了晁盖等人,当下晁盖等人各自筹办,三娘自往岗上最高处望风去了。

晁盖与刘唐两个仓猝从江州车儿地下掣出两口朴刀来,双双迎了上去,两个并住杨志,其他人等也都取了兵器在手,只在一旁围定掠阵。

晁盖笑道:“莫说家业,便是身家性命也可交托众兄弟,有甚悔怨的?大丈夫立于六合之间,只讲信义二字,除此旁的都不打紧。”三娘微微点头,如有所思。晁盖又问道:“官人,晁某倒是想晓得,为何官人一介女儿身,却也参与其事?”

却说那护送生辰纲的杨志被三娘迷粉弄晕,但那迷粉毕竟只是口鼻中出入,未曾入腹,便醒得快,爬将起来,兀自捉脚不住。看那十四小我时,吵嘴流涎,都动不得,正应鄙谚道:“饶你奸似鬼,吃了洗脚水。”杨志愤闷道:“不争你把了生辰纲去,教俺如何归去见得梁中书?这纸领状须缴不得,就扯破了。现在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待走那边去?不如就这岗子上寻个死处。”撩衣破步,望着黄泥岗下便跳。

那男人道:“如果扈官人时,可晓得这趟步法?”当下那男人便在店里腾挪转折走了一套步法来看,三娘只看了几步便笑道:“这套玉环步却被你走成了乱环步,只得个其形。你但是林师兄门下之人?”

只看到那老都管并十三名押送军士、虞侯都吃了药酒后,三娘暗想:“这会儿成事矣。”却不想那一十四人吃了酒后,杨志却摆布都不肯吃,三娘见了便暗道不好,心想:“糟了个大糕,忘了这茬,原书上杨志这厮谨慎,看了世人吃了无事,方才吃那药酒,我那药性子狠恶,只怕一会儿便迷倒了,被他看出马脚来!”当下仓猝下树赶过来。

三娘自言自语道:“本来只是为了劫富济贫和兄弟义气。”跟着又问道:“但倘使这趟以后,被此案连累,让保正丧失家业,可会悔怨来?”

晁盖开朗一笑道:“你我之间,无事不成问。”三娘笑了笑道:“保正家中自有良田财产,繁华饱足,并不缺财帛,为何还要打这生辰纲的主张?”

那杨志正要跳时,猛可觉悟,曳住了脚,深思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冽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技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本日寻个死处,不如今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睬。”回身再看那十四小我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杨志,没个挣扎得起。杨志指着骂道:“都是你这厮们不听我言语,是以做将出来,扳连了洒家。”树根头拿了朴刀,挂了腰刀,四周看时,别无物件,杨志叹了口气,一向下岗子去了。

三娘走了一遭,果然是个热天,气候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其日非常大热。前人有八句诗道:回禄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竭。何当一夕金风起,为我打扫天下热。

晁盖道:“财帛身外之物,晁某劫生辰纲,的确不是为了财帛。”三娘道:“那是为何?”晁盖道:“一来,这些生辰纲都是梁中书那狗官搜刮来的不义之财,劫了均分给附近贫人,也是劫富济贫,出口恶气。二来,是以事能结识这很多兄弟来,晁某万分欢畅,看众兄弟如此热情,晁某天然赴会,不成教众兄弟冷了心。”

少时酒肉到来时,倒是店内别的一名男人端来,那男人将酒肉排铺下后,看着三娘问道:“敢问官人但是蓟州一丈青扈岚?”三娘也早已晓得这男人是谁,但却还是笑着说道:“恰是。”

杨志这时方才转头又看了三娘一眼,略略拱手道:“多谢一饭之恩,可留个姓名,他日必报恩德。”三娘道:“鄙人蓟州一丈青扈岚,豪杰可坐下再吃杯酒。”

看到杨志也被药放翻了,三娘收了刀来,晁盖微微不悦道:“两个斗他一个,已经不磊落了,你上来还用此等手腕,不是豪杰所为!”三娘又好气又好笑,口中道:“保正哥哥,我等现下是在干劫生辰纲的大事啊,要比论技艺此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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