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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女帝师二(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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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腹苦衷,哪有表情和她一道用膳?“我有要事在身,恐不能作陪。mm包涵。”

【第三十六节 勿复王家】

脑中空荡荡的,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得陪她无言感慨,直到分离。

施哲道:“下官有一言相劝,不知大人肯听么?”

太后坐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拿着一柄折扇,连比带画地教两个小宫女使剑。这两个女孩只要七八岁,舞得一身是汗,却不得方法。连佳期都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太后却一丝不恼,仍旧心平气和地指导着。

这本也是我预感当中的答复。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其为法律也,合于情面而后行之’[88]。玉机只想瞧瞧昔日的姐妹,大人竟不能通融一二?”

我点头道:“臣女不敢欺瞒太后,殿下的确是如许对臣女说的。”

太后浅笑道:“无妨。升平这些日子可还好么?”

我淡淡一笑道:“那一日在白云庵见了升平长公主,陛下只是来问问皇妹的近况罢了。”

施哲早已推测我会去掖庭属,竟来梨园禁止。我不悦,行礼道:“大人若想看戏,还请早来。”

颖嫔微微苦笑道:“是mm有事就教姐姐,还请姐姐不吝见教。”说着微微屈膝。

我欠身道:“臣女的身子已然无碍。多谢太后体贴。臣女从白云庵返来,当早些来向太后存候才是。现在才来,请太后恕罪。”

颖嫔晦涩地一笑:“姐姐何必如此多心?mm只是想就教姐姐,究竟如何才气留住陛下的心?”

我叹道:“连我本身都不晓得要不要救她。”

小莲儿笑道:“另有十几二十天便是除夕了,便是这会儿回京,也很平常吧。”

太后站起家,看着两个女孩子走出角门,方向我笑道:“一年多没有练剑,都陌生了。现在也只能看着她们练练,解解眼馋。”

忽见宜修款款上前道:“颖嫔娘娘来向太后存候了。”

我大惊:“玉机觉得他们只是有情。”

我微觉不忍:“你回章华宫,我回漱玉斋,相互同路。mm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佳期搬来绣墩,太后表示我坐在她的下首:“春儿克日在筹办婚事,本宫也不好总召她入宫。邢二蜜斯么,前些日子在宫里住着,本宫没少看。待开了春再召她二位入宫。”说罢饮一口茶道,“本宫传闻朱大人前几日去了一趟白云庵,本想请大人来。只是传闻你身子不大好,想着也没甚么大事,就没说。现在你身子好些了么?”

施哲道:“大人所言甚是。本来于女人回京,应直接去黄门狱。之以是进掖庭狱,是因为她身为官婢,做了不成宽恕的错事,在掖庭属审毕,就会移去黄门狱。”

我甚是惊奇:“我……不晓得。”

我沉吟道:“昌平郡王本拟新年才回,怎的俄然提早回京?”

第二日,我去济慈宫拜见太后。从升平长公主处返来后,想着太后牵挂女儿,本应立即去济慈宫存候。谁知连日事忙,竟给担搁了。我几近没有在朔望以外的日子主动求见太后,这也是头一遭。除了要向太后回禀升平长公主之事,更要紧的是,昌平郡王既然回京,必来拜见太后。看望太后在锦素之事上的态度,也是我主动存候的企图之一。因而待小钱奉告我昌平郡王已然去过济慈宫,我这才带着小莲儿出门。

太后沉默,神思远逸。暖阳懒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宫苑中一丝风也没有。昂首望,梧桐枝桠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树枝间的天空澄彻碧透,像一块充满金丝的青金石。我和太后悄悄相对而坐,相互无言。实在,她的自责又何尝不是我的自责。倘若当初我英勇一些,肯将谢方思的信传给升平,或许现在就不是这般风景。升平削发后,固然更加明智通透,却也更加无法无趣。但是,有升平之事在前,太后若情愿为昌平郡王和锦素之事稍稍用心,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后笑道:“进了腊月,本宫晓得你格外繁忙。放年赏如许的小事,交给内阜院做就好了,何必亲身送来?”

施哲笑道:“大人闻知王爷回京,便派人来刺探于女人的讯息,想来是晓得他二人之事,如此怎能不知于女人身为官婢,所犯何罪?”

颖嫔向来聪明刚毅,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落泪。想是这大半年来恩宠淡薄,她也终究悲观绝望。她曾经说过,她父亲已有爵位,兄弟子侄为官有望,她身为妃嫔,已心对劲足。我晓得,这只是她但愿本身能做到的事情。

太后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抹去了泪痕,浅笑道:“请她出去。”

我不觉嘲笑:“陛下不是说,掖庭属不必再过问慎妃之事么?”

高思诚甚是不测:“不是说另有十几日才到京么?”随即向我歉然一笑,“仓促一见,不及详谈,甚为抱愧。只是府中另有要事,小王必得回府。告别。”说罢举手一揖,带着两个青衣小厮疾步而去。

颖嫔穿了一件白绿色花鸟纹短袄,下着牙白绫裙,整小我仿佛一枝才抽条的春兰。只要腰间垂下的一枚美人蕉赤玉佩,仿佛凝住了宫苑中统统光鲜的色采,是六合间最刚毅最浓厚的一点。颖嫔行过礼,笑盈盈道:“本日宫中放年赏,臣妾将济慈宫的送了来,已交予宜修姑姑了。”

施哲道:“此事恕下官无可奉告。实在大人想见于女人,倒也不难。只需请了圣旨,下官无不从命。”说着望一眼我身后的梨园,瞳人中映出五颜六色的灯彩,“以大人现在的恩遇,此事轻而易举。”说罢深深一揖,又道,“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于女人本日才进了掖庭狱,大人如何能如许快便得知动静,还命莲女人来掖庭属扣问?”

太后的眼中隐有泪光,她侧过甚去,拿一幅手巾点了点眼角:“人老了,就有见风骚泪的弊端。”复又自责道,“这些年,本宫总想着当年做的错事,害了升平一辈子。本宫本是乡野山间的女子,畴前最是没法无天的。自做了这个太后,行事反不如畴前了。”

施哲微微一笑:“朱大人聪明过人,岂不知‘情面得足,苦于放纵,快斯须之欲,忘慎罚之义’《后汉书·光武帝纪第一》:“(光武帝)下诏曰:‘情面得足,苦于放纵,快斯须之欲,忘慎罚之义。惟诸将业远功大,诚欲传于无穷,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颤栗栗,日慎一日。其显效未詶,名籍未立者,大鸿胪趣上,朕将差而录之。’”?于女人与慎妃娘娘他杀一事有涉,事关严峻,下官不敢擅专。”

自从义阳公主、平阳公主和青阳公主在景园的金沙池中灭顶以后,太后便折断佩剑,发誓再也不练剑。但是她毕竟是自幼习武的江湖女子,虽碍于誓词不能习剑,却也忍不住要看别人练。我心下黯然,微微一笑道:“启姐姐和邢二蜜斯的剑术都很好,太后闲来可常召二位蜜斯入宫。”

戏一唱完,我留下芳馨放赏,立即解缆前去掖庭属。谁知方才出了梨园的门,便见施哲劈面而来,他恭敬施了一礼,笑道:“听闻梨园明天演一出新戏,下官本想来听,何如公事烦复,还是赶了个散场。”

颖嫔神采一黯:“姐姐既有要事,那便他日吧。”

我携了她的手缓缓走着。阳光从西面的高墙奔腾过来,径直往东面去了。东墙顶留下窄窄一道光斑,仿佛六合不甘心的恩赐。没有阳光的处所还是有些冷,我这才发觉本来手炉中的炭已经燃尽。我晓得她的苦衷,却帮不了她。

我忙道:“太后自有太后的顾虑,天然比不得年青的时候。”

我忙道:“洗耳恭听。”

我施礼相送,冷静思忖。小莲儿见我发楞,轻声道:“女人,我们也归去吧。”

我迎着刺目标阳光,切齿而叹。关于锦素与慎妃之死的关联,我早已在心中衡量过无数次,也做好了最坏的筹算。忽听芳馨道:“于女人这一次若不能救,便不要救了。女人已救了她两次,也算经心了。”

颖嫔叹道:“自从昱嫔有孕,静嫔殁了,我总觉得他会多顾恤我一些,谁知……自他回宫,还没有往我宫里来过。本日太后提及孩子的事情,我和他……我那里会有孩子呢?”说着不觉悲伤垂泪。

太后双目一亮:“果然么?”

我屈膝哀告道:“玉机鄙人,也想效仿一二。请大人准我与于女人相见。”

太后不觉怔住:“她……真的是如许说的?”

我照实道:“玉机偶然中得知昌平郡王提早回京,故此猜想。”

我笑道:“县主万金之躯,自是百无忌讳。”

高思诚一笑,点头叹道:“女孩子家太刚硬了一定是功德。”

颖嫔恭敬道:“臣妾多谢太后体贴。”

只听颖嫔道:“听闻陛下前两日亲身去漱玉斋瞧姐姐了?”

我大为不解:“玉机也只是猜想罢了。于女人究竟所犯何罪?”

正说着,忽见又一青衣小厮闯了出去,气喘吁吁道:“奴婢就晓得王爷在这里。昌平郡王殿下从西北返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里坐着,有要事和王爷商讨。有请王爷快快回府。”

传闻锦素回京,我脑中已是一片混乱,惊闻此言更是又惊又奇:“是何不当之事?”

从济慈宫中出来,颖嫔道:“玉机姐姐去章华宫与mm一道用晚膳可好?”

施哲笑道:“大人可听了全本?未知这出新戏叫甚么名字?”

颖嫔叹道:“我也经常派人去白云庵看望升平长公主,她的近况我甚是清楚。如何也不见陛下来问我?”

我叹道:“锦素与慎妃之死有涉,再加上——若坐实了罪名,只怕讨情也是无用。”

我站在一旁看她们练完一套剑法,方才上前存候。太后对那两个女孩儿笑道:“回宫去再好生练练,若下一次还如许三脚猫似的,本宫可要罚的。”二女赶紧称是,恭敬辞职。

太后点头道:“说是‘顾虑’,倒不如说是‘桎梏’。连爱憎都被锁住了。”

我照实道:“是。自古蛮夷侵虐边疆,必得以战止战。殿下说,她昔日前去和亲,是为亿万百姓免除战役之苦的。身为皇女,这本是义不容辞。陛下舍亲情而保百姓,是明君所为。”

施哲道:“《赎孽》一出,唱的是手足之义,同生共死。固然慷慨,却太惨烈了些。”

我点头道:“昌平郡王在边关戍守,别说提早十几二旬日,便是提早一天,也算擅离职守。”话音刚落,便见康总管和芳馨排闼出去,康总管道:“本来大人来了此处,让奴婢好找。戏要开演了,还请先归去吧。”

我晓得,太后是在指责本身,当年没有成全升平与谢方思的婚事,导致他二人一投缳他杀,一遁入佛门。都是一念之差。我微微感喟道:“太后与陛下的难处,殿下深知。还请太后宽解。”

施哲道:“大人莫非不知,皇子宗室是不能随便纳罪官家属与有罪的官婢为妻妾的么?于女人回京后自称昌平郡王的妾侍,以是才送来掖庭属的。”

颖嫔笑道:“臣妾也有好些日子没来拜见太后了。”

施哲道:“事在报酬。大人极力一试,问心无愧便好。”说着望了望天气,“时候不早,下官也该出宫了。下官辞职。”说罢退后三步,回身而去。

我笑道:“mm这是在怨我?”

我望一眼施哲身后垂垂沉落的红日,心中更加焦心,面上却还得不露声色:“这出《宪英劝弟》,说的是姐弟情深,保家满身。可依玉机看,比《赎孽》差了很多。”

不知何时起了风。高墙之间又深又远,仿佛野兽的深喉,收回撕心裂肺的一吼。我当如何答复她?我不晓得。美人当前,我也不明白天子为何无动于衷。男女情爱,是我即便读遍古往今来的浩浩繁帙都不能悟透的奇谈怪论。何况帝王之心,更加难以捉摸。

我漫声道:“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89]又叹,“此事……容我好好想一想。”

施哲道:“比起与于女人相见,大人更应思惟如何为于女人讨情。只要于女人能活着走出掖庭狱,还怕今后不能相见么?”

芳馨道:“以公心办事,方是最好的。奴婢记得女人读书的时候,曾念过一句话,甚么‘君子之道’,甚么‘语’。女人还教诲过奴婢们,说君子知命,如何行都是适合的。”

阳光像一支描金的小楷,细细勾画出他脸颊的表面,儒雅当中颇见堂堂正正。但是我现在却悔恨这副充满美意和聪明的面孔。我乃至想,倘若他像李瑞普通痴顽老成,或者像乔致普通色厉胆薄,我都有体例让他松口。可他不是。除了皇命,他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直是无懈可击。

我大惊,几乎摔了手中的茶盏,一颗心早已飞去掖庭属。但天子犒赏的戏又不得不看完,因而剩下半折我面色乌青,如坐针毡。康总管觉得我不喜好,几次借添换茶点的工夫检察我的神采。我也偶然去对付他。

我叹道:“这是宗室规条,玉机略有耳闻。只是千万没想到,王爷会私纳锦素为妾。”

很久,忽听太后黯然叹道:“庄子言:大夫则以身殉家,贤人则以身殉天下。[90]只愿来生不要托生在帝王家……才好。”一滴泪水如珠滚落,洇入胸前的金丝萱草纹中。皇家的怜悯和遗憾,就像这滴泪水一样朴拙和淡薄。我心下一沉,不觉悄悄长叹。

施哲奇道:“大人竟然从未听闻这条宫规?”

但是我已偶然看这最后两折戏,只叫太小莲儿,叮咛她径直去掖庭属寻李瑞。直到戏快唱完了,小莲儿才返来,在我耳边悄悄道:“于女人已从西北回京,这会儿已在掖庭狱中。”

我笑道:“长公主不但身子好了很多,连表情也开阔很多。这都是用心修炼佛法的原因。”

太后虚着眼睛瞧了瞧颖嫔的气色,含一丝顾恤道:“整日劳心,神采不如畴前那样好了。固然繁忙,也要好生保养。昱嫔已经有孩子了,你也要上些心才是。”

施哲躬身一揖:“下官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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