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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女帝师二(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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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馨微微松一口气:“女人有力量感慨,可见心中确是无事可想了。只是女人的病才好些,不该在雪地里久站,还请回屋吧。”

昱嫔一笑:“朱大人或许不知。技击一道,究竟还是男人练比较适合。师尊实在很想收一个男徒,只是因为当年寡居不便,才收我为徒。现在她人在江湖,必然能够收几个资质比我好很多的男徒,了结她多年的心愿。我的武功剑术有无进益,可否传承绝艺,底子无关紧急。”顿了一顿,又道,“小时候我曾下决计跟随师尊到底。现在我才晓得,我无能跟随于她,我连抗旨的勇气都没有。到底还是桓仙姑姑随师尊去了,有始有终。”

我嘿的一声道:“王爷定是游移,因为自贵妃出走至今,谁也不敢在陛上面前提及。但是你劝王爷,说今时分歧昔日,请王爷固然一试,是不是?”

我笑道:“这只剑套子,姑姑上个月还曾见过呢。”

我浅笑道:“姑姑多虑了。我也是看他不幸,他能不能留在定乾宫尚是未知,即便留在定乾宫,也一定如先前之职。只是经心罢了。免得……”我喘一口气,抚胸皱眉道,“心不能安……”

只见小简愁眉苦脸地挨了出去,纳头便拜:“求大人救救奴婢!”

“厥后,不知是哪个多口的,趁奴婢不在,告密了奴婢。陛下大加斥责,不准奴婢在定乾宫奉侍了,要赶奴婢去马厩里扫马粪。还好李徒弟肯留我,准我明日再走,奴婢没法可想,只得来求大人。”说着伏地抽泣不止。

我抚胸道:“昱嫔娘娘是贵妃亲授的入门弟子,传闻师尊返来了,天然要来问一问。也是人之常情。”

芳馨揉揉眼睛,对劲道:“甚好。女人是君子,可要说话算话。”

绿萼笑道:“女人不晓得,女人这一病,自两宫、皇后到各宫的主子、管事,多少来体贴的。幸亏方太医叮嘱静养,陛下说,闲杂人等一概不见,这才都回了。送了很多东西,都在那边堆着,就等女人看了,好做区处。女人一会儿可要去瞧瞧么?”

芳馨讪讪道:“那世子好不晓事,为何要将那东西带进宫来……是嫌女人的心不敷苦么?”

忽听门帘隔扇外小莲儿道:“女人,简公公来了。”

枝头的冰雪落进暖炉,嘶嘶轻响。我安然道:“我并没有甚么可想的,只是忆起畴前的一些小事情。”

我不觉冷冷道:“简公公是又多口了?”

芳馨沉吟道:“剑套子……”忽而觉悟道,“女人是说,上个月信王妃和世子进宫来向太后存候,世子腰间悬着的那柄小剑的剑套子?”

昱嫔道:“本日陛下来永和宫用午膳,偶尔提了一句,我才晓得的。只是陛下没有多说,我也不敢多问。”

我亲身送昱嫔出了漱玉斋,方才回转。只见西配房中,小莲儿正看着两个小宫女擦拭砖地上的油渍与泪痕。我转头见小几上的墨汁都干了,因而挥挥手,小莲儿忙上前来,将笔墨都撤了下去。一时只觉头痛不已,兼故意悸,因而叮咛寝息。

绿萼笑道:“女人,这是昱嫔娘娘前两日探病的时候送来的,说这个色彩喜气,女人穿了压压病气。奴婢早就熏好了。”

昱嫔入迷半晌,道:“师尊除了剑术精绝,寒梅白玉手和吴山碧月掌也甚是短长,徒手荡开十数条棍棒,实属等闲。以真气将水凝成冰,我虽没见过,不过我见过师尊逆暴风而衣袂不动,全凭一口真气。那人真是师尊也说不定。怨不得陛下午膳时甚是欢乐,自我入宫以来,从未见他如此欢畅。”她的语气半是失落,半是欣然,透着心甘甘心的自愧不如和无可何如的安之若素。

昱嫔猎奇,因而挥一挥手,那小宫女便挽着大氅退了下去。昱嫔柔声道:“简公公请起。有话渐渐说。”

我笑道:“那就这一身好了。”

我微微嘲笑道:“是我指导他要求昱嫔的。前些日子我连两位郡王的要求都未答允,如何敢答允一个内监?何况我不过是个女官,若还未册封便在陛上面前拿腔拿调,岂不是教人恶感?我只是不想被册封,还不想被他厌憎。昱嫔是嫔妃,夙来淡然无争,又怀着小皇子,她去讨情是最安妥的。陛下只当她心软,约莫不会说甚么。”说着口气一软,低低叹道,“合该小简有福分,本日昱嫔在此,不然他明天早晨就要在马厩里过夜了。”

我发笑,扶着她的手进了屋。一进西厢,但见一桌子的物事,琳琅满目地铺陈开来。绿萼忙扶我坐在榻上,又奉了茶,笑吟吟道:“女人尽管歪着,奴婢将那些东西一一拿到女人面前来,不要女人废一点儿心。”说罢哈腰为我脱了绣鞋,在我脚上覆上锦被,顺手将我暂放在榻上的书捡走了。我摸不到书,只得歪着身子看她将物事一件件拿到我面前。

芳馨道:“那小简也甚是奇特,既然来漱玉斋,天然是来求女人的,如何最后倒求起昱嫔娘娘了?”

芳馨道:“穿戴划一了,只许看一会儿。”说罢转头命绿萼出去为我换衣。

我和昱嫔相视一眼,俱是大惊:“这是如何说?起来回话。”

我忙道:“我闲着也是无趣,娘娘肯来坐坐,玉机求之不得。”

芳馨亲身扶我上楼,谨慎翼翼道:“本想好生歇一夜,谁晓得昱嫔娘娘来了,偏有这很多话说。那小简也来聒噪!”

我无法,亲身下去将他扶起来,只见他的袖口已经湿透了,便表示小莲儿从屉中寻了一幅素绢给他。遂敛容道:“你是李公公一手调教的,陛下又喜好你。饶是如此,另有人使套下绊。经这一事,该长记性了。”小简益发哭个不住。我又往榻上坐了,“简公公来寻玉机帮手,玉机原不该辞。只是简公公寻错了人。”说着伸指在袖中暗指昱嫔。

我舒一口气道:“汴城中呈现了一名仙颜的绿衣女侠,陛下狐疑是贵妃娘娘。实在除了刑部的一小我犯,谁也没有见过。”

我忙道:“但是我已躺了两天,这会儿姑姑就别让我上床歇着了。我想去院子里逛逛,看看雪景。”

昱嫔点头:“师尊是不世出的武学怪杰,我是比不得了。我初拜师时,只四岁,当时师尊还是辅国公夫人。我随她在辅国公府住了好些日子。我上晌读书,下晌练剑,师尊待我就像亲生母亲普通。当时师尊就奉告我,要想在技击上有所成绩,就要对峙不懈苦练二十年,二十五岁之前恐不能孕育产子。”她低头抚着小腹,感喟道,“师尊二十九岁才入宫为妃,三十岁上才生了皇太子。我才十七岁不到,就……若师尊晓得我如许没有出息,定然会怪我没有将她的绝学发扬光大。她便是返来了,我也无颜见她。”

我微微一笑道:“娘娘的剑术也是很好的,来日也能练成贵妃那样的一流妙手。”

本来漱玉斋的花圃中并没有梅花,到了夏季显得甚是萧瑟。颖嫔命内阜院送了六缸白梅过来,就摆在玉茗堂门前一箭之地。我拨弄着枝头上的冰雪,不觉痴住。芳馨握了握我的指尖,不由分辩塞了个青瓷手炉给我,柔声道:“女人若要想事情,去屋里吧。”

小简浑身一颤,伏地哭了出来:“奴婢多口,奴婢该死。奴婢想起昨日御书房中,陛下念及贵妃,就没让刑部究查大将军……”昱嫔看我一眼,意在扣问,我悄悄摆手,表示不成说。只听小简又道:“奴婢就对王爷说,于氏畴前是贵妃娘娘汲引的,陛下念在与贵妃的恩典,说不定就饶了于氏了。”

小简抬开端,脸上尤带着泪珠:“本日午膳后,昌平郡王来求见陛下,见陛下正在午歇,便在月华殿等了一会儿。王爷为那于氏的事情急得没法,便问奴婢,要如何相求,陛下才气答允宽恕于氏。奴婢见王爷不幸……”

小简张大了口望着我,涕泪横流:“奴婢就是管不住这张贱嘴。奴婢满觉得,陛下念着贵妃,如何也能饶几分,便算不饶,也会软和一些。谁知陛下当即痛斥于氏,说她以卑贱悔罪之身受贵妃恩情,却不思回报,不但没有好好奉侍皇太子读书,还泄漏台省中语,戗害嫔妃,秽乱皇家,不死何为。恰在此时,有西北告急军报呈了出去,说西夏诸部解仇相质,集结了八九千精兵,筹办攻打兰州。当下龙颜大怒,将军报摔在了王爷脸上,责备他为了一个罪妇贻误军机,叫他从速回西北,连新年也不准在京中过。王爷无话可辩,只得忍愧而退。

芳馨道:“畴前的事情?是与梅花有关么?”

小简恍然,赶紧又向昱嫔叩首,大声道:“求娘娘援救。”

我打断她道:“罢了。我是抱病,又不是过生辰,怎的都送起这些?”

我欣喜道:“这有何难?待娘娘诞下了皇子,再好生练剑。也像贵妃这般,收几个对劲弟子,岂不好?”

小简道:“陛下一贯不肯秉公,只得……只得劳动娘娘腹中的小皇子了……”

因无端犯了心疼病,漱玉斋高低请医用药,足慌乱了两日。待我能出得寝室,天井中已是晶光光辉。我走到窗前,见窗纸被室中的湿暖气味熏起脆刮刮的颀长褶皱,浮起满目雪光。我正要开窗,冷不防一只圆壮的右手拦在头里。只听芳馨道:“女人就是前两日刚沐浴过便站在廊下发楞,受了凉,这才犯了病。再不细心,便是将本身变成药罐子,也医不好病。”语气中很有薄责之意。

昱嫔笑道:“满皇宫谁不晓得你恩宠最盛?眼瞧着就要册封了,定是门庭若市,那里还会闲着无趣?”

昱嫔掩口笑道:“定是宣旨送赏来了。如此,我先归去了。”因而起家告别,陪侍的宫女忙上前为她披上大氅。

我见他神采惊愧,面色发白,不觉怜悯道:“你先说是甚么事。不必惶恐,慢慢道来。”说罢命小莲儿倒了一盏热水给他。小简双手渥着茶盏,双唇如被冷风扫过的枝桠,我和昱嫔在上面都能闻声牙齿捉对颤抖的脆响。

昱嫔甚是绝望,微微喘气道:“我本觉得师尊返来了,我还能见上一面。真相究竟如何?请朱大人不吝奉告,茜仪感激不尽。”

绿萼从柜中拿了一袭崭新的朱红枣花织锦袄子,展开袖子比在镜中请我旁观。我低头结辫,偶尔见到镜中一片斑斓热烈,不觉笑道:“这身喜气的衣裳是那里来的?我如何从没见过?”

小的确起家子,才见昱嫔也在,忙又叩首,泣道:“娘娘万安。”

小简膝行上前,诚心道:“奴婢是偶然之失,并非真的要交友藩王。奴婢已经至心悔过了。求娘娘开恩。”他捣蒜似的叩首。“娘娘怀着小皇子,圣宠优渥,只要在陛上面前提一提,没有不依的。”

我簪了一朵梅花在鬓边,悄悄道:“‘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104]。相忘,故不苦。”芳馨无语。我又道:“当年悠游之人,现在还剩有谁?采薇随长公主修行,苏女人回籍侍父,启姐姐就要嫁作人妇。‘光阴不居,时节如流’[105]。现在只剩了我一个孤鬼。”

昱嫔见小简额头上红了一大片,甚是不忍,感喟道:“那我便去试一试。成与不成,却看圣意如何了。”小简喜极而泣,叩首不止。昱嫔道:“快起来吧。若天幸允了,今后今后可要谨慎谨慎,再不成如此冒昧了。”小简千恩万谢,一一应了。

一袭话说得我心中感慨,手心中一只小小的天青釉砚滴已经被我把玩得温热。昱嫔说得动情,不觉拭泪,很久道:“瞧我说了这么些不着边沿的傻话,倒扰大人安息了。多谢大人奉告我真相,茜仪感激不尽。”

昱嫔叹道:“你也是多嘴了些。陛下最不喜好身边的人私交宗王大臣,你身为执事少监,莫非不晓得这个忌讳?”

只见她肌肤粗糙,双目通红,显是一宿没睡。我不由心虚,歉然道:“姑姑别恼,我都听你的便是。今后姑姑让我躺着我毫不坐着,叫我吃药我毫不喝水。如何?”

我看着她热切而期盼的眼神,确是至心牵念于恩师,不觉甚为打动,因而将奚桧与绿衣女侠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末端问道:“娘娘觉得,她当真是贵妃么?”

我浅笑道:“好,待我看过了梅花,就去看你的那些珍品。”

我将颀长的发辫绾了,贴在颈下,芳馨寻了一支发针钉住,从脑后探出双眼道:“女人定要去看一看,此中不乏珍品。”

我淡淡一笑,低头不语。我抗旨的事情除了天子和皇后还无人晓得,事关天子的颜面,我自也不敢胡乱向外说。昱嫔觉得我害臊,便只笑盈盈地看着我。

芳馨道:“女人一瞬之间便想到如许多,如果奴婢,可千万想不了如许殷勤。倘若小简是以留在定乾宫,今后对漱玉斋,但是大有好处。”

我微微一笑:“是。那一年,我去苏女人的府上做客,她父亲就养了这么几缸子歪七竖八的白梅。那会儿苏女人亲身下厨,我和启姐姐便站在院中品梅。由白梅说到门楼上的篆字,大赞苏大人是个廉洁之官。那次午宴,采薇虽没有来,却也托丫头送了一只绣了鲲鹏的剑套子给启姐姐道贺生辰。”

小简道:“大人――和娘娘必然要发慈悲救救奴婢才是。”说着伏地不起。

我已知其意,哭笑不得:“那简公公就跪着说吧,究竟那里触怒龙颜了?”说罢引昱嫔重新坐下。

绿萼拿起一只白玉凤雕水呈,道:“这是弘阳郡王殿下送的。”但见凤凰以双翅承托水呈,晶莹剔透,精美详确。我托在掌中,爱不释手。绿萼拿起一方通红的鸡血石印章和一面凤穿牡丹绣屏,道:“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她复又拿起一只象牙松雕臂搁道,“这是陛下犒赏的――”

芳馨道:“理国公蜜斯的刺绣工夫是环球闻名的,这只剑套子定是精彩无伦了。”

我浅笑道:“就是那只。”

昱嫔奇道:“好端端的如何求上我了。”

小简道:“奴婢觉得随口说一句无妨事,谁知……”又向我叩首不止,“大人现在说甚么,陛下都肯听。求大人千万超生。”

小简却不起家,只低头道:“奴婢有大过,不敢起家。”

昱嫔道:“朱大人更是圣宠优渥,你为何不求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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