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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女帝师三(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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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一个回道:“回大人,这是刘女史的一些用不着的物事,抬去还给藏珍阁的。”

南厢中一件陈列书画都没有,墙角摆着一只大箱子,贴着红色封条。榻上尽是纸张书画。我不由问道:“mm如何把陈列摆饰都退回藏珍阁了?”

玉枢道:“传闻她很坏,我不要比她。”

我问道:“你们女人在做甚么?”

我笑道:“你是姐姐,我不敢不平。”

刘离离的目光如鸿影掠过,感喟如春雨无声:“实在我不大想嫁人,只是父母之命难违。”

玉枢摆布一望,伸手掩住我的唇,瞪大了双眼道:“胡说甚么?!才刚是你本身说的,说话要谨慎谨慎,就如许口没遮拦的了!”

长宁宫里静得能闻声鸟儿振翅的声响,长风穿过松柏针叶,细碎麋集的啪嗒声织成一张多情的网。流光占有,醉卧不起。粲英宫里的笑语乘风而来,如和顺的臂膀挽住芳华华年。我竟有些恍忽,仿佛宫里并没有丧事,也从未有甚么变故。暖阳在身,还是初初搬入长宁宫的暮春时节,只呆站了半晌,松柏便倏然长高了。

天子笑道:“方才带华阳去看了弘阳郡王,顺道也来看看晅儿和真阳。听你宫里人说,你们在说悄悄话,谁知竟闻声你mm在经验你。”

我欣喜道:“刘大人是几时回宫的?”

刘离离恍然,既感激又忸捏,离座施了一礼,道:“mm笨拙,若非姐姐指教,直是寸步难行。”

我笑道:“她如有宠,何故没有孩子?她有权,姐姐有宠。”

世人都笑了起来。玉枢笑问:“陛下去看过晅儿了么?”

刘离离先是不觉得意,随即眸光一动:“请姐姐指教。”

一进灵修殿,刘离离对峙行了一礼,这才引我去南厢坐着,又命琳琅上茶。方才坐定,我俩几近同时问候道:“姐姐(mm)好么?”

玉枢正要答话,忽听身后传来几声清脆清脆的击掌声。我和玉枢都吓了一跳,忙站起家。但见天子拉着华阳公主,笑盈盈地站在花圃后:“好一个‘谦恭谨慎、循分守时’,好一个《外戚箴》!”

我笑道:“若都像你如许图费事,天下就安宁了。”

玉枢一怔,随即叹道:“也是。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罢了。其实在这宫里,谁又真的能一辈子都好呢?”

一个年长的宫女带着宫人从灵修殿中退了出来,见有人站在阶下,忙上前扣问。待看清是我,仓猝施礼。我笑道:“本来是琳琅姑姑,请起。”

玉枢笑道:“还是你记性好。”

刘离离道:“王爷的身子好了很多,最迟三月也要开府了。颖妃娘娘命我临时搬离长宁宫,指了藏珍阁南面一处独院居住。”

玉枢点头道:“她有好兄弟好儿子,我比不了。”

我屈一指道:“卫子夫本是平阳公主府的讴者,入宫十年,生三女一子。儿子刘据是汉武帝的宗子,封为太子。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抗击匈奴,军功赫赫,深得武帝赏识。当时有歌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我笑道:“姐姐也有无能的兄弟、聪明的儿子,如何就比不得她们?”

我笑道:“日子长着呢,还怕看不见这两个孩子么?”正说着,路太长宁宫。只见正门口走出两个抬箱子的小内监,颠末我的身边,都放下箱子施礼。

我浅笑道:“一言以蔽之,谦恭谨慎,循分守时。不但是后妃,另有外戚。”

我微微一笑道:“mm还可在宫中逗留两年,不想嫁也没甚么。只不知mm想做甚么?”

刘离离口气如秋风微凉:“王爷说,到了该嫁的时候,就嫁吧,以免父母双亲担忧。”

琳琅道:“我们女人在屋里清算书画。”

我接口道:“另有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乃是舞姬出身。魏武帝曹操的皇后卞氏,也是乐倡以后。”

我微微一笑道:“那mm就放心结婚好了,旁的事情不必多想。”

刘离离早已流下泪水,只说不出话。琳琅哽咽道:“二位大人快出来说话吧。”

刘离离伏在榻大将守墓时所誊写的《管子》数篇选了出来,照挨次摆列好。我也侧身翻找着,沙沙声响如寥寂海岸边浪花的坦诚恳语。我笑道:“mm也想去御书房么?”

天子拉起玉枢的手道:“正要寻你一道畴昔。”

我忙道:“微臣出来得久了,该归去了。微臣辞职。”

玉枢道:“这是甚么意义?”

天子笑道:“恐怕她要憋一肚子话归去经验漱玉斋的猫。”

我笑道:“姐姐传闻过后汉崔琦所写的《外戚箴》么?此中说道:‘无谓我贵,天将尔摧;无恃常好,色有歇微;无怙常幸,爱有陵迟;无曰我能,天人尔违。患生不德,福有慎机。日不常中,月盈有亏。履道者固,杖势者危。’[97]”

我先是欣喜,继而欣喜。不待她施礼,我紧紧握住她的手道:“mm辛苦!”

我抿一口茶,垂目不语。刘离离悄悄挥一挥手,守在门口的两个宫人都远远走了开去。我这才道:“王爷一出宫,就会招贤纳士。这些长史咨议、文学参军、曹掾舍人、王师侍读,是朝廷官吏,是天子恩赐的人才,绝非私蓄的门客。今后王爷成才,他们自是官运亨通,若坏了事,也都是铁打的朋党,一个也走不脱。mm虽是女子,却也做了五年侍读,为慎妃守灵,更是环球公认的义举。这些可不因你嫁不嫁人,或嫁给谁有涓滴的别离。相反,要娶mm为妻的人,却还要好生衡量衡量呢。”我见她眉间略展,似有所悟,又诚心道,“王爷的性子,是最信赖共磨难的人。mm便是。”

玉枢摇了点头,正色道:“我晓得本身笨,也不像你如许有耐烦,以是争不了甚么。只要他待我有一些至心,待晅儿和真阳好,这一辈子,我便满足了。但是,如果天下人都像我如许,又笨又怯懦,到了为民请命、救民水火的时候,谁又会站出来?这个天下,老是痴傻不悟的人多,争夺担负的人少。你说是不是?”

手中的青笺上,是刘离离清奇娟秀的字体:

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于其臣,使臣不冻饥,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度,则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

绿萼笑道:“女人就是如许多心。论理,阿姨留下来看看外甥和甥女,也是天经地义的。”

玉枢道:“我只当你只和昱妃、颖妃、世子王妃她们说得来,早不待见我这没见地没本事的姐姐了。若不然,如何三年都不进宫看我?”说到最后,眼圈儿竟红了。

我又屈一指:“赵飞燕原是阳阿公主家的舞姬,入宫后深得汉成帝宠嬖,封为皇后。后平帝即位,封为太后,哀帝即位,废为庶人,后他杀。”

我摆了摆手,两人辞职。绿萼道:“女人和刘大人有三年没见了,可要去长宁宫瞧瞧么?”

玉枢当真道:“兄弟幼年,未有尺寸之功,晅儿也不是宗子。何况……”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畴前我不感觉如何,自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怕了。这宫里看起来一团和蔼,不知甚么时候就会开罪。我这小我是最傻最懒的,贰心机又深,做嫔妃还可费心,若存了别的心机,只怕还没如何,本身就要被累死了。不说别的,就说前些日子母亲进宫来守丧,见不着你。我说你在漱玉斋养病,被母亲三问两问的,问出很多马脚。还是颖妃派人来对付畴昔了——我就是这么笨,别人教我说,我都说不好。记得畴前夫子说过一句甚么话,甚么据啊困的,意义是说智小德薄,进退不当,就会身败名裂。”

刘离离笑眼清澈:“姐姐曲解我了。御书房那样的处所,也只要姐姐去得。在王爷眼中,姐姐如果管夷吾,我最多不过是鲍叔牙。”

【第二十六节 非常之人】

玉枢微微感喟,想了想,甚觉有望:“我也不晓得。即便我想,恐怕也轮不到我。现放着昱妃mm,出身崇高,又是周贵妃的弟子,三皇子年长,又深受陛下正视。我不过是歌姬出身……”

刘离离摇了点头:“多谢姐姐美意。mm开悟太迟,这会儿说甚么都没用了。我也并非想做甚么鲍叔牙,只是让我嫁人,我老是不甘心。”

连看了几张,都是《管子》。我心中一动,道:“mm素擅诗词,如何倒抄起《管子》了?”

我甚是讶异,又觉忸捏。我摸索她,以三位皇后的平生警省她,以撤销她想做皇后的动机,不料她竟如此自知而坦诚。比拟之下,她是水中的皎皎明月,我不过是窥测在旁的一只聒噪的癞头蟆。我愧赧一笑:“是。姐姐高见。”

玉枢笑道:“mm行动爱掉书包,整日显摆她书读很多,记性好。一坐下来,就不断地经验人。来日她进了御书房,看她还经验谁来?”

玉枢娇俏道:“陛下来了也不出声,吓人一跳。”

我笑道:“出身低些也没甚么。歌姬出身做了皇后的不是没有。”

绿萼笑道:“殿下都养了一个多月了,早就能下地了。何况殿下传闻女人入狱,可没少焦急。女人去看看,也教殿下和刘大人放心。”

玉枢不平气,不觉进步了调子:“胡说!陛下如许正视她,委以大权,后宫的、少府的,连朝政之事都要和她商讨,这叫不得宠?似我这等无权无势的,不是要愁死?”

玉枢正要说话,天子浅笑道:“好。归去好好将养身材。”我谢了恩,躬身退下。只听天子笑问玉枢:“今早晅儿和真阳哭了没有?”

我携了琳琅的手往灵修殿走:“就依姑姑所说。”早有宫人飞奔入灵修殿通报。未几会儿,刘离离亲身迎了出来。我见她只比畴前略瘦,且高了一些,心下甚慰。她白衫白裙,淡青色的中裙随脚步涣然如波,仿佛头顶天光潋滟。纤腰一握,更加显得轻巧而精干。面貌虽无多大窜改,但是比拟三年前的稚拙与茫然,现在的刘离离,自有一种淡然沉寂的气度。

我笑道:“嫁人是每个女子必经之路,虽算不得好,也毫不是恶。mm还是想开些为好。”

我一怔,道:“这又何必?反正王爷不在宫里,你还住在这里就是了。新房偏僻,那里比得长宁宫?”

我笑道:“不过是说,她不得宠,日子过得孤单,很恋慕姐姐。”

玉枢哼了一声:“我如何能不恼?我心心念念地想去瞧你,你却和颖妃谈得忘乎以是,竟不准我去。若不是看你在掖庭狱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定要打你几下才放心。”

玉枢低低笑道:“哭得短长,只等父皇抱呢。”接着华阳说了句甚么,走得远了,却听不见了。

玉枢掩口笑道:“不过颖妃一贯繁忙,她竟肯主动去看望你,可见你很得她的心。你们都说些甚么?”

陪着高曜吃了三年的苦,返来就要阔别宫廷,嫁为人妇,天然是不甘心的。我问道:“王爷对这件事如何说?”

我笑道:“做鲍叔牙也很好。mm如故意,我能够和颖妃娘娘说说,请她安排一个合宜的差事给你。”

礼毕,天子亲身扶了玉枢起家,笑道:“你们姐妹在一起,总谈这些,也不嫌闷!”

刘离离道:“像姐姐如许就很好。”

玉枢笑道:“可贵你服我,我要一辈子记取。”

我起家施礼道:“好姐姐,好娘娘,就饶了我吧,今后再也不敢了。”

刘离离坐了起来,谛视我半晌:“姐姐如果我,就甘心么?”

怔了怔,又同时答道:“我很好。”说罢相视喜极而泣。

我亦择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漫不经心肠看着:“是呢。mm和我是同年的,也该嫁人了。”

我拉住她的手,歉然道:“是我虑事不周,姐姐就别恼了。”

刘离离道:“守陵三载,每日无事,撤除植树扫墓,便是看誊写字。这三年看过的书多了,只是诗词却少了。”手一滑,青笺飘落在她的裙边,刘离离俯身拾起,细心地拂去灰尘,“我感觉很好。母亲却说,女儿家书看得太多,轻易移了脾气。”

我浅笑道:“好。劳烦姑姑去通报一声,我瞧过了王爷,就去灵修殿看刘大人。”

琳琅随刘离离出宫三年,肥胖很多,且面有风霜之色,比起未曾出宫的芳馨,颇见朽迈。她热泪盈眶道:“大人是来看王爷的,还是来看我们女人的?”

刘离离渐渐卷起一幅山川图,摇了点头道:“长宁宫迟早是某一名皇子或是妃嫔的,那里轮获得我?何况……”说着目光一黯,“母亲说,既然殿下开府了,我也该回家嫁人了。”

琳琅道:“是。只是才刚陛下和华阳公主殿下来过了,王爷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恐怕要睡一会儿才气规复元气。昔日都是如许的。大人不若先去灵修殿坐一会儿,待王爷醒了,再去启祥殿,倒是恰好。”

玉枢道:“我晓得你说的是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

玉枢道:“她以德服人,又有宗子,我比不得。”

我微微一笑道:“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96]”。

那小内监道:“回大人,奴婢是藏珍阁的,并不晓得刘大人是几时回宫的。”

玉枢拉起我的手道:“mm也一起去。”

出了粲英宫,便往北行。绿萼问道:“娘娘留女人看小皇子,女人如何不看?”

她的指尖自温而凉,欲望的热度在秋叶般的颤抖中敏捷消逝。我握住她的指尖,浅笑道:“这里只要我们两个,怕甚么?”

玉枢道:“她们是如何做上皇后的?”

我又屈一指:“魏武卞皇后出身倡乐,曹操在谯县时,娶回家做妾,后带入洛阳。当时曹操避董卓之乱,微服逃出洛阳。袁术传来凶信,府中民气摆荡,皆欲还家,卞皇后道:‘曹君休咎未可知,本日还家,明日若在,何脸孔复相见也?正使祸至,共死何必!’世人这才留了下来。曹操原配丁夫人被废,卞夫人扶了正。她不怀旧恶,馈遗私迎,延之上座,如昔日礼。儿子曹丕被封为魏王太子,世人讨赏时,卞皇后道:‘王自以丕年大,故用为嗣,我但当以免无教诲之过为幸耳,亦何为当重赐遗乎!’曹操听闻,赞之‘怒稳定容,喜不失节,故是最难堪’。卞皇后平生节约,束缚外戚。生曹丕、曹彰、曹植、曹熊四子。”[95]

我发笑:“也是。我在掖庭狱差未几一个月了,竟健忘了。走吧。”

我问道:“这是谁的东西?要抬去哪儿?”

我沉吟道:“才刚陛下和华阳公主去看过弘阳郡王殿下,我冷不丁地去扰,只怕他身材吃不消。”

我笑道:“他们是一家子团聚,我混在内里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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