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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女帝师五(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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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几乎将一只湖绿色的靠枕丢在我脸上:“如果抄家灭族,女人不也在这‘家’这‘族’内里么?”

我笑道:“既然云弟进宫去了,那我先归去了,晚间再来找他。”说罢施礼道别。

我笑道:“你累了这么几年,也该歇一歇了。这两个新人便交予你,好生调教。”

我嘲笑道:“比起官方那些朝不保夕、手脚胼胝的女子,这点烦恼算甚么?何况郡主真正的烦恼,当是抄家灭族才对。”

高曈的眸色沁出一丝淡淡的幽怨:“二姐晓得的,他在家里待不住,明天一早便随兄长进宫去了。”停了一停,又道,“夫君迩来仿佛常常进宫。”

绿萼奇道:“旧物?”她翻开锦盒,但见此中躺着一串滚圆的白玉珠串,恰是我入宫前高旸赠送我、父亲身后我还给他的那串白玉珠。绿萼脱口道:“这件物事奴婢认得!”

这一瞬的入迷,并没有逃太高曈的眼睛。她唤道:“二姐……”

绿萼一怔,扁起嘴道:“你的心机不但多,并且坏!”

我以折扇掩口,浅笑道:“你说对了!”

我笑道:“这话不诚恳。我有多少火器,保藏在那里,从没有瞒过你。我府里有没有你要的火器,你会不晓得?更何况你小时候的物件,如何会在我的府中?”

小钱道:“另有最后一件事,今早信王妃派人送了帖子来,请君侯三今后去游河赏春。”

母亲啧了一声,作色道:“玉机——”

桃花灼灼如火,照在高曈的脸上,有踏实的绯色,仿佛隔世的欢愉与热烈,得见而不得闻。门没有关,我径直走出来,笑道:“大朝晨的,mm便站在这里,谨慎沾了露水,着了凉。”

高曈微微一笑:“都说二姐无所不知,如许要紧的事,竟毫无眉目么?”

折扇一滞,唇角出现萧瑟的笑意:“春季都快尽了,倒要赏春。”

宫中府中都寻不到马脚,信王府还是不肯放弃。我笑道:“宫里送来的,不成薄待。那就把我衣裳金饰另有私蓄交给她们掌管吧。”

我起家道:“女儿送母亲回房。”母亲没有理我,只是扶着丫头的手渐渐行走,任我无声无息地跟到她的卧房。回到房中,母亲呆坐半晌,终究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陪母亲用过早膳,还是回府。在西耳室坐定,竟感觉有些困乏了,因而歪在榻上饮茶。银杏鄙人首坐了,抚胸道:“女人常说顺阳郡主聪明,本日一见,公然如此。她那样说,奴婢还觉得她已经晓得了呢。幸而郡主看不见奴婢,不然只怕奴婢要被郡主瞧出马脚了。”

银杏与我相视一笑。银杏又道:“这一时半会儿,奴婢倒不担忧信王,只怕早晨女人去问公子的时候,万一公子接受不住,将真相全都奉告了女人,反倒不好办了。”

母亲竟抱怨得如此明白,那我也能够问得更清楚些了:“云弟这些日子很烦躁,母亲晓得此中的起因么?”

绿萼哼了一声,不屑道:“约在信王府,女人那里还会去?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绿萼正自不解,银杏和小钱却都笑了起来。绿萼思忖半晌,恍然道:“莫非说,信王妃晓得本身的用心瞒不过女人,晓得女人不肯再去信王府,以是约在河上么?”

银杏笑道:“奴婢觉得,女人还是不戴的好。戴着反而显得决计,不戴才有‘博弈’的趣儿呢。”

高曈一怔,语含歉然:“二姐……”

氛围顿时冷僻下来,母亲将孙女交给乳母,长叹一声,起家道:“我乏了,你们姐弟二人安闲说话吧。”

我收回泪意,回眸浅笑道:“mm既不晓得,我便不扰mm安息了。”说着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体贴道:“自mm生下孩子,便瘦了很多,精力也不大好似的。还请mm好好保重身材才是。我先走了,晚间再来。”

银杏笑道:“这是三今后的事,女人渐渐想不迟。当下之务,是好好安息,明日一早还要回高淳县侯府呢。”

绿萼捧起锦盒道:“女人不戴着么?照这个景象看,信王迟早会来的。女人既然已经下定决计,若戴着它,信王会很欢畅的吧。”

我将珠子扔回锦盒中,啪地扣上盖子:“这会儿说这些,又有甚么用?把东西收起来吧。”

我笑道:“既然母亲不肯赏女儿笑话听,那只要女儿归去学几个,说给母亲听了。”

朱云不满地看了一眼高曈,面色非常丢脸,好一会儿才道:“二姐经验得是。”

母亲和高曈各自敛了笑容,听得当真。我笑道:“当着母亲和瞳mm的面,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若信赖你是在找火器,我早就死过一百回了。”

母亲一身淡银青色簇花对襟长衫,项间戴着一串细细的墨玉珠,发髻上只扣着一枚鎏金点翠的牡丹华胜,整小我华贵而明朗。我进屋时,仿佛谁刚好说了一个笑话,母亲正抱着朱云的长女畅怀大笑。见我来了,忙命我坐下,又笑道:“明天是如何了,一日来两趟。”

绿萼奇道:“老夫人才来过,如何又要归去?”

银杏笑道:“奴婢觉得,女人若一向假装一无所知,倒不像常日明察善断的新平郡侯了,反而让人起疑。且信王妃虽不怀美意,到底信王对女人还存有善念。信王妃一击不成,若无实足掌控抛清本身,想来不会随便脱手。”

我笑道:“我来找云弟问一件要紧的事情。不想我来得早,他走得更早。”

晨光漫洒,她衣袂微摆,整小我似要乘风飞去,独余两道目光幽深而不成摆荡。高曈资质极好,才气在一众庶出的姐妹中脱颖而出,在生母身后,养在信王正妃的膝下,更深得太妃和高旸佳耦的信赖。我几近觉得她已经晓得了,正要脱口问她是如何得知的。四目相对之间,心机顿时沉了下来,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不咸不淡的叮嘱:“mm不要胡思乱想。”

高曈凝睇半晌,垂眸道:“二姐所言甚是。”

母亲拭去泪水,感喟道:“我怪你做甚么?我虽老,却不胡涂。抄家灭门的事,也不是没颠末。”顿了一顿,忽而苦笑,“我生下的后代,都随爹。”

她本就是极聪明的女子。我干脆实言:“不错。mm晓得他在寻觅何物么?”

绿萼一面摆设枕头褥子,一面道:“贵为郡主,也要受这类委曲。恕奴婢直言,郡主如许好的女儿家,为了公子,真不值得。”

我点一点头,嘲笑道:“她既然来约我,我也不能一辈子躲着。她跟也跟了,翻也翻了,皇太后禅位期近,她不过是要探一探我的口气。为人固当‘曲而不平’,更该‘直而不倨’[75],事隔三月,也该会她一会了。”

我避开她的目光,走到花树下,缓缓道:“周游五年,老病将至,怕是不如年青时候那么机灵了。”说着眼睛一热,衰颓的感喟能呵落一树的春光,“很多事情,当真是晓得得太迟。”

我一奇,坐起家,接过盒子,正要翻开铜扣,俄然踌躇起来。绿萼道:“女人如何不翻开瞧瞧?”

母亲并不是痴钝的女子,于家中的各种奥妙窜改,她并非一无所知。即便是决计肠畅怀大笑,也不能粉饰她模糊的愁绪。我问道:“母亲怪我么?”

我一面解了丝缎大氅,一面在朱云下首坐了,笑道:“有件小事想问一问云弟罢了。母亲听了甚么笑话如许欢畅,赏一个女儿也乐一乐。”

母亲用竹签子签起一枚金瓜,送入孙女的口中:“似你这般铁石心肠的,如有甚么笑话能让你笑出来,本身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我还是不说的好。”朱云与高曈相对莞尔,乳母丫头们想笑却不敢笑。

我心中一凛,缓缓缩了手:“我在后宫管束女官,前朝的事不常传闻。”

我亦宁和道:“你放心,今晚我会问云弟的,他若肯奉告我,我必然不瞒着mm。”

高曈却不行礼:“二姐如许早便过来,是不是想问夫君,他趁二姐进宫的时候,究竟在二姐的府里翻找甚么。”

当日用过晚膳,高曈派人来奉告我,朱云回府了。回到高淳郡公府,只见朱云和高曈带着一双后代,围坐在母亲膝下陪着说话,四五个乳母、十来个丫头奉侍着,济济一堂,甚是热烈。

银杏也忍不住道:“都说帝王家无情,可奴婢瞧着高家的几个男儿都很长情。”

我想了想,只得道:“云弟,你不想说,我也不来问你。只是有一样,你不管做甚么,都不成让父母妻儿担忧和难过,不然便枉为男人汉大丈夫。”

我不答,就势接住靠枕,抱在怀中。忽听小钱走了出去,行过礼道:“启禀君侯,才刚君侯回府前,信王来过了,见君侯不在,留下如许东西就走了。”说罢用漆盘呈上一只两寸见方的天青色锦盒。

我笑道:“她既邀我,自是有话要说。在王府中她或答应以杀了我,在汴河上,游船如织,想必她不敢。信王府的园子很大,风景也很好。信王妃现在的身份多么高贵,等闲不出王府大门。有话为何不约在信王府中说,而要在河中说?”

室中突然静得出奇,连高曈怀中的季子也停止了梦话,朱云三岁的女儿一手一片金瓜,望一望我,又望一望父亲。朱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还觉得是甚么事,本来是这个。钱管家没有奉告二姐么?我在找一件小时候信王送给我的火器。”

母亲白了我一眼:“我晓得你无事毫不回家,谁敢要你谈笑话?你问你的便是了。我倒要听听,你们姐弟之间究竟有甚么奥妙。”

我合目道:“她若资质平常,也不会是信王府浩繁庶出的女儿当中,第一个被册封为郡主的。”

易芳亭中,高旸说:“孤说过要娶你的,孤必然会做到。你信我。”蔷薇花下,他亲手赠珠,道:“口说无凭,以此为证。”十几年前的旧事,追溯起来要绕过无数险滩和旋涡,初时的夸姣早已化成河底泥沙下埋葬的累累白骨。

高曈如梦初醒,赶紧上前驱逐,“二姐如何来了?昨日才回府,如何也不安息两日?”

高曈道:“当真?”

我将锦盒放下,叹道:“有甚么可看的,只怕是一件旧物。”

绿萼道:“这串珠子,女人当年初入宫时便常戴着它,厥后女性命奴婢将它还给了信王,不想过了这几年,信王又还给了女人。看来这珠子,合该是女人的。”

银杏道:“公子来我们府里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来找火器,实在又不是。女人当然要归去问一问,若问也不问,公子还觉得我们早就晓得他要寻甚么了呢。女人说,是不是呢?”

高曈嘲笑:“二姐说我胡思乱想?畴前的事,我并非一无所知。”

我自绿萼掌心中拿起珠串,右手微颤,白玉珠汩汩地响,像是被我捏得疼痛难忍:“这点用心,在帝王家与游戏无异,是‘饱食整天’的‘博弈’。又何必当真?”

我晓得朱云这些日子一向早出晚归,以是特地起了个大早回高淳郡公府。向母亲请过安,便往正房来寻朱云。谁知朱云天不亮就出去了,正房院落沉寂无人,只要顺阳郡主高曈单独一人站在花树下发楞。只见她乌发如瀑,飘然垂于膝下。一身素衣,衣带半结。面色惨白,神采痴惘。高曈本来就身材高挑,晨风拂起纱衫,显得非常孤清。

朱云道:“二姐长年不在京中,我和母亲在二姐府里的日子,只怕比二姐本身还多。便是丢一两件小时候的物事在二姐府中,又有何出奇?我就是在找火器。”

绿萼立即道:“这些东西一贯是奴婢掌着的,她们才来,女人怎可——”

绿萼讷讷道:“甚么‘饱食整天’?甚么‘博弈’?”

母亲道:“竟有此事?”

高曈低头看到我微微发青的指甲,口气稍稍和缓:“夫君的身上总带着一丝幽微香气,只要衣裳不洗,这香气总也不散。这类香料,绝非浅显女子所能利用。夫君又总进宫,偶然候我乃至会猜,那女子说不定是宫中的。”

我问道:“云弟随信王殿下进宫去了?”

母亲怔了怔,突然进步了调子,几近是厉声道:“我那里会如此神通,晓得你们的事情?!”

我笑道:“也没甚么。就是入宫之前我回家来,就听人说云弟仿佛在找一件东西,找得很告急。我入宫后,他还去了我家中寻觅。”

我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自是休戚与共。我若晓得真相,天然不会瞒你。只是云弟肯不肯奉告我,却难说得很了。”

高曈嫁入朱家已有五年,从善喜的口中晓得朱云畴前的一两件情事,自是不出奇。不知怎的,我亦生了一丝不悦:“mm既然晓得畴前的事,就更应当晓得,即便只是一个动机,也不要随便地去想。就算永久也不筹算说出口,也是会带来杀身之祸的。”

我心中猛地一跳,停歇半晌,叹道:“母亲还是在怪我。我今后不问便是了。”

绿萼道:“那还用说么?!女人就算要去,也要带上刘钜,一刻也不分开才好。”

绿萼还要再说,银杏用左肘悄悄一撞,绿萼只得道:“奴婢晓得了。”

我淡淡道:“他们不过是‘饱食整天,无所用心’‘不有博弈者乎’[76]?”

银杏一怔,随即浅笑道:“女人如许说,未免不公道了。旁人不说,信王殿下对女人这十几年的交谊,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转向朱云:“云弟,你究竟在找甚么?”

我笑道:“你感觉她会害我?”

只听小钱又道:“信王殿下另有话留给君侯。说当年蔷薇花下、易芳亭中所承诺的,决不食言。”

我正要缩手,高曈俄然反手探出,拇指与食指蓦地钳住我的指尖,指尖顿时涨得生疼:“二姐请留步。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二姐指导。二姐前些日子在宫里,是不是常见我夫君入宫?”

我还是倒在湖绿靠枕上,懒洋洋道:“随便问一问便好,他不肯说,我也不会追着问。”

绿萼眉心一耸,嫌恶而后怕:“信王妃下的帖子,只怕又是鸿门宴。女人上一次就已经吃了大亏,这一次千万不能去了。”

高曈点了点头。柔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待高朏让位于高旸,她便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冷宫皇后,而芸儿将连柔桑也不如。再者柔桑初度有孕,周身不适,约莫常召朱云进宫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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