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皮鼓惊魂
瓮中传出婴儿哭泣，调子却像是老妪在尖笑。关山月的手背黑纹俄然暴起，肉瘤炸开喷出腥臭脓血。脓血落地即化作指甲盖大小的蜘蛛，眨眼间爬满全部神龛。
巴图鲁的吼声震散夜雾。老萨满从山崖抛下捆浸过黑狗血的麻绳，关山月抓住绳索的刹时，四个兽化男人收回非人的惨嚎。他们的表皮像兽皮般片片剥落，暴露底下胶葛的野兽脏器——孙大牙的胸腔里竟塞着颗巨大的狼心，正跟着鼓声狠恶搏动！
"柳女人被选中做了阴鼓娘。"巴图鲁的袍角滴落着腥臭脓血，白叟翻开大氅暴露腐败的右臂——那上面充满兽类抓痕，伤口里正钻出蚯蚓状的玄色活物，"三张人皮鼓...她的天魂地魂已被钉在阴堂..."
子时的梆子声在山坳间回荡，惊起群群血瞳乌鸦。
"呸！"
尸骨俄然睁眼。腐败的眼眶里钻出条生着人面的黑蛇，蛇信舔过关山月的喉结："好弟弟...替哥哥喂饱这些贪吃桩..."
阴堂立柱的每道裂纹都嵌着兽齿。关山月举着火把细看，那些牙齿大要刻满《关家阴符》里的噬魂咒。最骇人的是东南角的立柱——裂缝里塞着的不是兽牙，而是半截人类指骨，骨节上还套着枚翡翠扳指！
关山月扑向鼓架。蒙鼓的皮面在火光下泛着诡异光芒，并蒂莲纹路间模糊可见青紫色尸斑。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鼓面时，马神婆腰间的铜铃俄然炸响。四个兽化男人齐刷刷转头，瞳孔缩成野兽般的竖线，喉头鼓励着收回虎啸般的低吼。
屯西传来闷雷般的鼓声。
关山月跟着师父穿过阴堂时，发明门槛上横着七具无头黄鼠狼尸骨。每具尸身的尾巴都系着红绳，绳头拴着块刻生辰八字的桃木牌。当他抬脚跨过期，牌位俄然排泄黑血，在地上汇成个扭曲的"死"字。
桩底俄然裂开道三寸长的裂缝，暗红色液体裹着团毛发喷溅而出。关山月疾退两步，看着那团沾满黏液的毛发在地上扭动——竟是半张粘连着头皮的人耳朵！耳垂上闲逛的翡翠坠子他认得，恰是屯里赵孀妇上个月失落时戴的金饰。
地窖深处俄然传来指甲挠墙声。关山月回身时，火把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指模——最小的阿谁掌印，五指清楚是孩童尺寸！
"红袖！"
马神婆佝偻的身影从老柳树后闪出，腰间铜铃铛裹着层半透明的皮膜。老妪枯树皮般的脸上生满铜钱癣，腐败的嘴角垂着暗绿色涎水。她左手五指俄然暴涨半尺，指尖探出的倒钩指甲缝里，正簌簌掉落着带毛的肉屑。
"闭眼！"
黑水屯的界桩在暮色中排泄脓血。
神龛下的陶瓮俄然狠恶摇摆。当关山月想要揭开瓮盖时，巴图鲁的骨杖重重压在他腕上："里头养着赵孀妇的'阴生子'...那东西吃了她三天三夜的内脏..."
"关家小子活腻了？"
"屯口的活桩醒了。"巴图鲁翻开地窖铁板，浓烈的尸臭熏得火把明灭不定，"这些贪吃桩...在吃守夜人的灵魂..."
萨满鼓俄然自鸣。关山月怀中的犀角罗盘猖獗扭转，表盘玻璃"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鼓架狠恶摇摆间，蒙皮下俄然伸出只腐臭的手——那手腕上的绞丝银镯，恰是柳红袖十八岁生辰时他亲手戴上的！
"别碰堂柱！"巴图鲁的骨杖敲碎块凸起的砖石，上面鲜明埋着半颗发黑的头骨，"这些裂缝里喂着贪吃牙..."
巴图鲁的骨杖精准洞穿蛇头。飞溅的脑浆在半空凝成张舆图，鲜明标注着阴堂后山的乱葬岗。老萨满的瞳孔在火光中泛着兽类幽光："明日卯时...带着柳女人的银镯去起尸...她的命魂还在鼓里..."
七盏惨绿的灯笼穿透夜雾，每盏灯罩都绷着张扭曲的人脸皮。关山月的瞳孔突然收缩——最前面那盏灯笼的人皮，眉心鲜明点着颗朱砂痣！那是柳红袖及笄那年，他亲手为她点上的守宫砂。
关山月蹲下身，鹿皮手套抚过第三根界桩的裂纹。五年前随师父下山时，这些渗入黑狗血的柏木桩还泛着油亮光芒，现在却像腐败的疮疤般充满蜂窝状孔洞。他摘下右手手套，指腹刚触及木纹，就感受有活物在桩体内部抓挠——那毫不是虫蚁啃噬的动静，而是近似指甲抠挖木板的声响。
地窖中心立着九根血淋淋的木桩。关山月靠近第三根时，发明桩体大要充满牙印，被钉者的腹腔正在不规律地鼓励。当他用火把照亮尸骨面庞时，浑身血液刹时凝固——那竟是三年前暴毙的堂兄关海山！
抬鼓架的四个男人脖颈生满虎斑，暴露的胸膛上凸起狼头状的肉瘤。他们的膝盖反曲如兽足，脚踝拴着浸血的铁链，跟着法度闲逛收回骨骼错位的脆响。最骇人的是领头者脸颊上暴突的獠牙——那清楚是上个月进山失落的猎户孙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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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的手背已爬满蛛网状黑纹。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般朝着肘部伸展，所过之处皮肤凸起黄豆大的肉瘤。他强忍着耳中万千兽类的嘶鸣，取出怀里的犀角粉撒向马神婆："阿婆可知这些界桩..."
"喀嚓！"
"咚！"
鼓架在现在轰然炸裂。飞溅的人皮碎片在空中凝成张抽泣的女人面庞，那张脸的嘴角俄然扯破至耳根，喷出团裹着蛆虫的黑雾。关山月被拽上山崖时，瞥见鼓腔里卡着把刻满符文的青铜锥——锥身纹路与阴堂萨满的招魂幡如出一辙，锥尖还粘着片带痣的人皮。
马神婆喷出口腥臭的唾沫。那团黄绿色液体在空中化作三只毒蜂，刹时将犀角粉啃食殆尽。老妪的右眼俄然爆出团脓血，从腐败的眼眶里钻出条生着人脸的黑蛇："虎神爷缺个敲鼓孺子，你这双阴阳眼正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