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牵丝夜戏

“他们用我的耳坠子蘸人油画符...陆掌柜...救我......”

【千机易主，百儡索命】

【丙寅年七月中元，叶氏以童男女各七人制引魂灯，取天灵盖脂膏混朱砂为烛，封怨魂于嘲风兽腹......】

铜锣震得梁上灰簌簌直落。观众席的条凳上闪现数十个纸扎人，腮红艳得渗血，脖颈扭成麻花状。陆沉舟的手背忽觉刺痛，掌纹间不知何时缠上几缕暗红丝线，线头正连向那具伶官傀儡的指枢纽。傀儡的描金水袖俄然暴涨三丈，将他卷入戏台中心。凤冠珠帘相互碰撞，琉璃眸子“咔嗒”转动，内里竟嵌着半颗干瘪的人眼！

当期：至中元夜

晨光穿透格窗的顷刻，戏台轰然坍塌，暴露地宫入口。三百六十五枚骨钉在石阶上排成北斗状，钉帽刻着的生辰八字，恰是陆家属谱上暴毙的七代人。陆沉舟的掌心俄然发烫，掌纹间凸起根暗红傀丝，线头直指西配房那具伶官傀儡。

“陆掌柜...可要听奴家唱段《游园惊梦》？”

笔迹被晨光一照，竟显出新图样：柳月娥被铁链悬在梁下，方士用洛阳铲凿开她的天灵盖，脑浆混着尸蜡滴入陶瓮。当陆沉舟触到瓮边残留的脂膏时，耳畔忽闻女子幽泣：

陆沉舟的登山靴碾过青砖缝里的槐花，腐坏的木地板在脚下收回濒死般的嗟叹。推开账房榆木门时，铁锈味混着檀香冲得他喉头发紧。八仙桌上的铜灯台积着寸许厚的蜡泪，灯芯竟是截缠着人发的指骨，烛油沿着莲花盏边沿固结成串泪滴状。当他翻开《千机谱》封皮，夹层的戏单俄然排泄黑血：

血珠滚落处，青砖地显出一串湿漉漉的绣鞋印，直通西配房。陆沉舟攥着桃木短剑跟去，却见门缝里垂着条暗红丝线，线头拴着半片段裂的翡翠耳坠——与《千机谱》夹层藏的残坠刚好凑成一对。耳坠后背阴刻“柳月娥”三字，边沿沾着抹暗褐色的脂膏，靠近嗅闻竟是血腥混着茉莉香的头油味。

陆沉舟推开祖宅铜钉班驳的朱漆大门时，檐角十二枚青铜铃铛突然齐鸣。那声响不似金玉相击的清越，倒像朽骨摩擦的“咯咯”怪声。天井中心立着具三尺高的伶官傀儡，鎏金凤冠的珍珠流苏无风主动，琉璃眸子泛着尸蜡般的浊黄色。一阵穿堂风卷着纸钱灰扑在他脸上，霉湿气里混着丝如有若无的沉香气，像是陈年棺木混着檀香燃烧的余韵。

当物：翡翠耳坠一对（附魂）

伶官傀儡檀口轻启，戏腔裹着腐臭味喷在他脸上。陆沉舟挥剑斩断牵丝线，桃木刃却溅起串火星——那些丝线底子不是甚么丝麻，而是渗入尸油的活人肌腱！断线处排泄黄浊脓液，落地化作千百只傀蚕，口器里叼着槐木屑钻入青砖裂缝。

胭脂抹在桃木剑刃上，剑身俄然闪现血字：

备注：若当期未赎，押魂入儡

陆沉舟跌跌撞撞退至天井，昂首瞥见飞檐上的嘲风兽双目泣血。青铜铃铛齐声悲鸣，檐角暗影里垂下条白绫，上书八字谶言：

当他用翡翠耳坠划开傀儡后颈的木纹，内层鲜明暴露半张人脸——恰是测绘员小张的面皮！人皮内侧用血刺着工尺谱，音符位置切确对应傀儡枢纽的机括。戏台残骸中俄然传来刨木声，十二具残破傀儡正用槐木肢体重组身躯，暗红傀丝从它们眼眶钻出，在晨雾中织成张庞大的尸网。

备注：戌时三刻需添人油三盏

主演：无相生（构造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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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吃人呐！”经纪老周缩在石狮后，山羊须簌簌颤栗，“上月测绘队的小伙子摸了西配房的傀儡，现在还在唱《牡丹亭》......”话音未落，二楼临街的雕花窗“吱呀”敞开，半张敷着铅粉的脸一闪而过。胭脂晕开的眼梢斜飞入鬓，与伶官傀儡的面皮严丝合缝，窗棂上垂落的牵丝线泛着暗红血光，在青砖空中投下蛛网碎影。

五更鸡鸣时，陆沉舟在柴房樟木箱底翻出匣胭脂。描金瓷盒已锈蚀发黑，盒底印着“天香楼”标记，与翡翠耳坠纹样分歧。当他用银簪挑开固结的脂膏，内层竟藏着张泛黄的当票：

“锵！”

子时的梆子声裹着夜枭哀鸣传来。戏台四角忽地亮起绿纱灯笼，映得十二具残破傀儡泛着尸青色。本该扮钟馗的傀儡顶着测绘员小张的脸退场，面皮被木纹撑出蛛网裂缝，眼窝里嵌的铜钱滴下浑浊蜡泪。当它扯开戏袍暴露腹腔时，陆沉舟的胃部猛地抽搐——那团缠绕血丝的槐木内脏间，竟卡着半台沾血的测绘仪！齿轮间粘着片带新月痕的指甲，恰是三日前失落的测绘员事情照中可见的特性。

【丙寅年七月十五中元夜】

《目连救母·鬼门关》

【丙寅年七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