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半客栈的脚步声

青铜罗盘挡在齿间，盘面迸出赤色符文。女尸尖啸着消逝，沈砚拽绳上攀时，瞥见井壁新刻的笔迹：“戊寅年惊蛰，沈氏第七代镇渊人殁。”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时，铜铃骤响，惊飞檐上栖着的三只寒鸦。腐潮气裹着霉味劈面而来，沈砚举起油灯，昏黄的光晕扫过大堂：八仙桌积着寸厚的灰，桌角倾斜的烛台残留半截红蜡，蜡泪凝固成狰狞的瘤状物。他伸手一触，指尖黏上暗红色碎屑，靠近嗅时竟有铁锈腥气。

绳索俄然绷紧，井水翻涌如沸。沈砚的灯笼照见井底异物：一具女尸倒悬水中，长发缠着麻绳，脚踝银铃与长命锁叮咚相撞。女尸蓦地睁眼，瞳人泛着尸绿，张口咬向沈砚手腕！

头顶横梁坠下一物，沈砚险险避开。那是个退色的绣球，红绸裹着硬物，拆开竟是半截孩童指骨。骨节处套着银环，与长命锁纹路如出一辙。

“咔嚓！”

沈砚抚过左券开端的指印，印泥竟是凝固的血痂。窗外骤雨初歇，月光漏进地窖，照见酒坛阵列的诡谲规律——坛身裂纹拼出张人脸，与货郎遗容堆叠。

丑时三刻，叩门声混在雨里。

子时的雨像断了魂的哭嚎，砸在堆栈檐角的青铜铃铛上。沈砚攥着那封笔迹恍惚的信，靴底碾过门槛缝里滋长的青苔。信纸开端的朱砂印戳晕染成血滴状，模糊辨出“归墟”二字——这是沈家祖产，一座占有在落雁山坳的百年堆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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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俄然抽搐倒地，十指抠进青砖缝，指甲掀翻也浑然不觉。他脖颈闪现紫黑掐痕，喉管收回“咯咯”声，似在仿照绞刑者的喘气。待沈砚冲畴当年，货郎已断气，尸身蜷成胎儿状，掌心紧攥着半截带牙印的麻绳。

“吱呀——”

后院的古井泛着青苔，井绳早被虫蛀成絮状。沈砚俯身扒开井口杂草，麻绳俄然绷直，拽得他踉跄半步。井底传来浮泛的反响，像是谁在叩击朽木。他攥紧家传的青铜罗盘，指针疯转如痉挛，终究死死定在巽位——正对地窖铁门。

门外的货郎瘸着左腿，竹篓排泄黑稠液体，顺着蓑衣滴完工线。“求掌柜的……找找我妹子。”他递上只绣鞋，鞋尖牡丹绣纹被血渍渗入，“三年前被飞虎寨掳走，前日托梦说困在堆栈井里。”

“下一个就是你。”

沈砚接过绣鞋，掌心刺痛如针扎。鞋垫夹层鼓胀，挑开竟是张人皮，绘着女子受刑图：七根铁钉贯穿手足，脖颈套着麻绳，绳结打法与井口残绳一模一样。

二楼配房的门无风自开，沈砚后背蓦地绷紧。油灯的光影在班驳墙面上摇摆，映出几行退色的符咒，最末一道符纸被撕去半截，残存的朱砂笔迹写着：“丙辰年七月十五，百鬼叩门。”

＞ 往生酬：拓堆栈东厢“梨园惊魂”

帐本夹层的羊皮左券排泄腥气：

＞ 契一·血绸引魂

地窖门路结满蛛网，酒坛布阵般排到暗影深处。沈砚的靴跟碾碎某只陶罐，黏腻液体漫过鞋面。油灯照亮坛身时，他喉头一窒——封泥渗着黑红浆液，坛底沉着枚银质长命锁，锁面刻“庚子年腊月”小楷，边沿附着碎骨渣。

寅时梆子响过三声，二楼配房再度传来脚步声。沈砚握紧生锈的柴刀循声而上，见窗纸映出女子梳头剪影。排闼顷刻，铜镜“哐当”倒地，镜面裂缝间排泄黑血，缓缓聚成句话：

沈砚将麻绳残片浸入井水，血丝如活物般游弋，终究凝成“周婉娘”三字。他系绳下井，井壁青苔剥落处暴露密密麻麻的刻痕——满是女子的生辰八字，最早可溯至嘉靖年间。

“叮！”

＞ 收执念：周婉娘之怨（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