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人迎亲·亥时焚香
车夫老吴俄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涌出混着纸屑的黑血。柳墨白疾退三步,袖中铜钱剑刚出鞘半寸,老吴的皮肉便如蜡油般熔化,暴露内里竹篾扎成的骨架——这跟了他五年的车夫,竟是具塞满腐肉的人皮纸傀!
尖细嗓音自照壁后传来,驼背管家提着白灯笼现身。灯罩上的人皮经络突突跳动,映出他左脸腐败的疮口——那清楚是柳墨白三年前"暴毙"的二叔面庞!管家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后脑勺鲜明贴着张退色喜字。
柳如烟的声音在背后炸响,柳墨白回身瞥见堂妹端坐喜床。她手中铜壶倾倒出的不是酒液,而是爬动的血蛭!床幔无风主动,暴露前面九具悬空棺木——每具棺材都贴着柳墨白分歧春秋的画像,棺盖裂缝伸出缠满符纸的枯手。
柳如烟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柳墨白昂首瞥见堂妹倒挂在房梁上。她凤冠霞帔染满血污,盖头下滴落的液体在青砖上蚀出蜂窝状孔洞。最骇人的是其双手——指节反折如纸鸢,掌心各钉着七寸镇魂钉!
"少爷...快逃..."
"夫君该饮合卺酒了。"
"兄长终究来了。"
宅门轰然敞开,阴风卷着纸钱涌出。九十九对纸扎童男童女分立两侧,腮红艳得瘆人,嘴唇却用墨线缝死。它们手中捧着的不是香烛元宝,而是颗颗风干的猫头,浮泛眼眶齐刷刷转向柳墨白。
寅时的鸡鸣刺破暗中时,柳墨白在祠堂醒来。供桌上的长明灯照出诡异气象:历代先祖画像的眸子全被挖空,浮泛眼眶插着燃烧的白烛。他颤抖着翻开蒲团,发明上面压着半张血书:"速掘古井,毁红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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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白挥剑斩断缠足纸钱,怀中的《伏魔录》俄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段血字:"柳氏宗子及冠当以血亲饲宅,此契立於永和三年..."他蓦地记起,本日恰是本身二十岁生辰!
纸傀们俄然齐刷刷跪下,缝死的嘴唇被血线撑裂,唱起诡异的《迎亲谣》:"红绸缚魂,白烛照路,新嫁娘等郎揭盖头..."柳墨白循名誉去,浑身血液刹时凝固——中堂供桌上摆着具薄皮棺材,棺面贴的鲜明是他与堂妹柳如烟的冥婚庚帖!
窗外槐树俄然狠恶摇摆,系着的红绸化作巨蟒缠住院墙。柳墨白摸到镜框暗格,指尖触到冰冷的玉镯——这恰是他生母下葬时的陪葬品!镜面俄然闪现血指模,镜中女子缓缓抬起右手,腕间玉镯与他手中的竟是一对!
东配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柳墨白破门而入时,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镜中女子穿戴前朝嫁衣,盖头下滴落的血珠在镜面蜿蜒,构成《柳氏家规》残章:"凡我族人,亥时需向铜镜奉心头血三滴..."
"吉时已到——"
子时的更鼓在镇外炸响,统统纸傀俄然静止。管家灯笼里的烛火转为幽绿,照出东配房窗棂上的血指模。柳墨白趁机撞开西角门,却被满地爬动的纸钱缠住脚踝。那些纸钱边沿生出精密利齿,眨眼间啃透了他的鹿皮靴。
井口方向俄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柳墨白握紧铜钱剑走近时,月光刚好照亮井壁——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柳墨白"三个字,字痕里嵌着婴孩的乳牙!当他探头下望,井底水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个度量血婴的嫁衣女子,正咧着缝满红线的嘴冲他笑。
残阳将柳氏老宅的飞檐染成赤色时,柳墨白勒住了缰绳。他望着门楣上那道裂开的《镇煞符》,符纸边沿排泄的黑血正缓缓凝成"子时索命"四个字。背囊中的罗盘俄然猖獗转动,铜针直指宅内东南角的古槐树——那树上本该吊挂的铜铃,现在却系着条退色的红绸。
柳墨白握紧家传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俄然变得滚烫。他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若见中庭槐树着花,速毁东厢第三块地砖下的..."影象在此处断裂,如同被人生生剪去的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