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偶噬忆
剧痛中大量陌生影象涌入:七岁那年他亲手将槐木钉扎进母亲天灵盖,十二岁在傩庙用尸油灌溉父亲的皮影...这些影象的角落里,总有个戴苗银耳环的老妪在阴笑。
夜市俄然响起叫卖声:"阴偶换魂,缺耳补命!"秦九襄循声撞见个挑担货郎,担头挂着盏人皮灯笼。灯笼照亮担上物件时,他浑身血液几近凝固——那些清楚是人的五官与内脏,每件都连着细如发丝的牵魂线。
骄阳当空,秦九襄的影子里俄然钻出条红绳。他追着红绳跑到城西义庄,匾额上"往生极乐"的金字正在淌血。推开腐木门,七具棺材呈北斗状摆列,每口棺盖都钉着三寸长的槐木钉。
酉时·替人
北斗棺材阵开端冒青烟,无皮女尸的指骨俄然立起,在棺板上敲出段苗疆《哭丧调》。秦九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曲调与母亲难产身亡时接生婆哼的安魂曲完整相反。
秦九襄在堆栈铜盆里瞥见本身倒影时,水面俄然浮出张戏妆脸。他仓猝泼掉血水,盆底却粘着片槐树皮——恰是昨夜密室影桌的同种木料。掌柜送来早膳时俄然僵住,瓷碗里的米粥竟泡着半只青灰色耳朵,耳垂挂着带锈迹的苗银耳环。
戌时·噬魂
女尸浮泛的眼窝里俄然掉出颗玉珠,滚到秦九襄脚边碎成两半。半片珠面映出父亲被剥皮前的画面:他正将某件东西藏进影箱夹层,那物件闪着青铜鼎特有的幽光。
"客长莫怪,这是老司城的端方。"掌柜眼白泛着尸斑似的青灰,"中元节要吃'听魂粥',方能避过影傀索命。"话音未落,柜台后的皇历俄然自行翻页,七月十四那页被血渍污了大半,模糊可见"忌沐发,忌换衣"的朱砂讲明。
付钱时铜钱刚离手就化成滩黑水。掌柜咧嘴暴露满口银牙,每颗牙面都阴刻着《目连救母》的戏文。秦九襄回身欲逃,发明每个摊位前都站着个无面纸人,它们手中灯笼俄然亮起,在地上投出的影子全都没有左耳。
申时·焚忆
虫尸在月光下爆开,溅出的汁液在青石板写满苗文。秦九襄认出这是秦家属谱里禁用的"阴身契",条则规定每代宗子都要献祭嫡亲制作阴偶。开端血指模旁另有行小字:"戊戌年申月秦九襄代父立契"。
翻开箱盖的刹时,秦九襄的影象开端破裂。他清楚瞥见五岁那年,父亲当着他的面将母亲绑上影窗。那些本该扎在皮影枢纽的牵魂丝,现在正穿透母亲的眼皮与嘴角,将她哀嚎的神采定格成《目连救母》的鬼母扮相。
秦九襄扑灭尸油灯扔向棺材。火焰窜起三丈高,却披收回尸臭味的寒气。七具棺材在冷火中熔化,暴露藏在底下的青铜影箱——恰是秦家家传那口,二十年前随父亲下葬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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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后墙传来皮电影的锣鼓点。秦九襄扒着残破花窗窥看,天井里支着面人皮影窗,两个无面人正在演《钟馗嫁妹》。演到送亲桥段时,新娘皮影俄然转头看向花窗,盖头下竟是他母亲年青时的面庞。
秦九襄摸到后颈戏妆开端发烫,铜镜里本身的倒影俄然歪嘴一笑。他抄起桃木梳刺向镜面,梳齿断裂的刹时,镜中倒影竟伸手扣住他腕骨。那触感像浸了尸油的皮影,冰冷光滑还带着梨园胭脂的腥甜。
火焰俄然吞噬幻象,影箱里飞出上百张带血的左券。每张卖身契乙方都按着血指模,而甲方署名处全用苗文写着"秦九襄"。左券上的日期从光绪三年排至彻夜子时,最新那张按着他昨夜感染戏妆的掌纹。
亥时·残识
护城河漂来具无面浮尸。秦九襄打捞时扯下尸身右手,掌纹与本身分毫不差。尸身后颈闪现青黑戏妆,皮下有东西在游走。他用刻刀划开皮肤,挖出三条影傀虫——虫腹里竟裹着他儿时影象的碎片。
"客长要买'引魂灯'?"掌柜指甲缝里塞满皮屑,"用这个照着路,夜里影傀就不敢近身。"灯座俄然收回婴儿哭泣,秦九襄看清灯身上刻着"戊戌"字样,与他生辰完整符合。
鼓点骤急,新娘皮影的嫁衣里钻出无数影傀虫。这些半透明的虫子在空中构成父亲的模样,落地便化作滩黑水。秦九襄感受耳道发痒,取出随身铜镜照见有虫足在鼓膜上匍匐,镜面俄然闪现血字:"申时焚棺"。
未时·傀戏
河面俄然飘来结婚仪仗,纸轿里伸出的新娘手腕系着牵魂丝。当轿帘被阴风吹起时,秦九襄瞥见二十年前的本身正坐在轿中,怀里抱着母亲被剥下的整张人皮。
城隍庙暮鼓响起时,秦九襄发明本身坐在戏台镜前。脸上不知被谁画了全部鬼母妆,头面金饰满是人骨雕成。他想撕掉额头的黄符纸,却发明皮肤与符纸早已长在一起。
背景传来皮影摩擦声。十八具阴偶正用牵魂丝操控梨园乐工,那些活人乐工的手指被丝线勒得血肉恍惚,仍在麻痹地吹奏《夜叉剥皮》。秦九襄在镜中瞥见本身背后站着个旗手女子,她的右手正缓缓插进本身后脑。
永顺城隍庙前聚着群古怪商贩。秦九襄走近扎彩铺子,货架上纸人全都没有五官,脸部蒙着层半透明的人皮。掌柜举着盏青铜油灯靠近,灯油里泡着截婴儿指骨,燃起的火苗竟映出昨夜傩庙里的青铜鼎。
巳时·尸灯
正中心的薄皮棺材俄然震惊,棺缝里涌出大股玄色黏液。秦九襄用桃木梳撬开棺盖,内里蜷着具无皮女尸,尸身缠满浸血的丝线。最骇人的是她左手五指——拇指第二节骨非常膨大,与昨夜卖身契的血指模如出一辙。
货郎摘下斗笠,暴露没有左耳的头颅。他左耳位置钉着枚苗银耳环,与皮影们缺失的部位完整分歧:"客长要换哪部分?眸子子能看宿世债,心肝脾能偿此生孽。"
中午·蜕皮
秦九襄回身疾走,街边统统商店俄然收起幌子。整条长街变成庞大的皮电影台,两侧楼房都绷着人皮影窗。每个窗口都映出他分歧春秋段的模样,而那些"秦九襄"正被阴偶们分食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