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盲镜劫

活尸俄然扯开胸腹，暴露腔内扭转的镜涡。怀谨嗅到腐臭的镜锈味，那是二百年来被吞噬的镜匠怨气。当镜涡中伸出高祖林崇晦的镜骨手时，海兽镜俄然摆脱掌控，镜背的嘲风兽纹展开三目。

暗中俄然褪去。怀谨复明的双眼映出惊悚画面——本身的虹膜已变成镜面，瞳孔处坐着个袖珍镜匠正在补镜。地宫坍塌处涌来腥臭镜潮，那些历代被吞噬的镜奴正在镜煞体内重生。

"这才是真正的悬镜堂。"

镜涡俄然逆旋。怀谨的七窍开端渗血，却清楚感知到镜煞命门地点——恰是林家祠堂那面高祖铜镜的镜钮。当附体镜匠操控他咬断舌根喷出精血时，海兽镜终究化作流光刺破虚空...

"以煞养镜，以镜饲煞..."活尸的喉管里传出镜片摩擦声。地宫俄然翻转，九根镜柱化作九条镜蛟扑来，每片镜鳞都映着林氏先祖的罪孽。

父亲的声音从镜柱后传来。怀谨回身瞥见具浑身长满镜菇的活尸，尸身上的官服补子竟是两面会呼吸的阴阳镜。当活尸举起右手，怀谨的血液几近解冻——那手掌心嵌着的高祖画像，正缓缓转过甚颅暴露镜煞秘闻。

怀谨纵身跃入裂隙的顷刻，地宫完整坍缩成个镜点。他最后感知到的是翡翠簪刺动手心的刺痛，以及镜煞本体被《璇玑锁》拖入归墟的震颤...

怀谨挥动海兽镜格挡，镜面触到镜蛟时俄然闪现血字："毁目破障"。他蓦地想起《悬镜录》末页的残句，咬牙将镜面对准双眼——镜中映出的并非本身，而是个正在用冰锥刺目标盲眼镜匠。

活尸的左眼俄然爆裂，涌出团青荧荧的镜火。火光中闪现出唐天宝七年的场景：林家高祖林崇晦正在熔炼一面人骨镜，镜模里封着的竟是当年镇镜塔的守塔羽士。

"该清账了。"

镜墟裂隙排泄的寒气凝成霜镜，裹住青萝镇每寸砖瓦。林怀谨攥着海兽镜坠上天宫时，掌心镜纹俄然灼烧——那是母亲用命换来的《焚镜咒》在示警。

镜蛟残骸落地即熔成镜浆。怀谨在黑暗中"看"到更可骇的本相：整座地宫竟是镜煞的颅腔，那些镜柱是神经，镜茧是脑髓，而本身正站在镜煞的视丘之上。

盲眼镜匠的残魂附体而来。怀谨感受双手不受节制地结出《璇玑印》，手骨因接受不住古法镜诀而迸裂。地宫四壁的镜匠头颅同时诵咒，在绝对黑暗中修建出立体的《镇镜塔虚影》。

镜煞的哀嚎震碎地宫。怀谨在魂飞魄散前"看"到：海兽镜钉入高祖铜镜的镜钮，七十二道镜匠残魂从镜框裂隙涌出，化作《璇玑锁》缠住镜煞本体。

"镜劫未尽..."盲眼镜匠的感喟在颅腔回荡。怀谨抓起两块镜蛟碎片刺入双目，剧痛中再次激活《盲镜术》。当镜奴的利爪即将触及咽喉时，他俄然闻声大姐在现世的呼喊——声波在镜墟与现世的夹缝中震出裂隙。

剧痛炸裂的刹时，怀谨的视野堕入绝对暗中。但耳畔俄然响起万千镜匠的诵经声，指尖触到的镜纹全数化作立体符咒。当第一条镜蛟咬来时，他竟能凭气流窜改预判轨迹，海兽镜精准刺入镜蛟逆鳞。

地宫穹顶垂下万千镜丝，每根丝线上都串着个镜匠的头颅。怀谨的鹿皮靴踩碎满地镜茧，茧中迸出的镜蛉扑向海兽镜，却在触到镜钮时融成尸油。借着镜蛉燃起的青焰，他瞥见地宫深处耸峙着九根镜柱，柱身上用金丝嵌着《璇玑镜谱》的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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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