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兵帖
“...周赧王三十七年,巫咸氏以苏女为牲,封邙山尸气于此。”竹简记录的本相令苏璃颤栗。本来堆栈地点竟是战国期间的祭尸坛,苏氏先祖作为守棺人,血脉早已被谩骂净化。而每百年献祭的嫡女,实为修补当年巫咸氏设下的封尸阵。
苏璃剥开左臂腐败的皮肤,将阴兵帖塞进血肉。葬魂花的菌丝立即将其包裹,在皮下构成新的刺青。她望向祖坟方向,那边的夜空洞着不祥的红光,仿佛千年前的人烛仍在燃烧。
“交出阴兵帖!”马队的战马喷出青绿色鬼火。苏璃回身逃向血池,背后的箭雨却射穿岩壁,暴露埋没的战国祭坛。坛中心立着九根人骨桩,每根桩顶都摆着苏氏女性的头骨。第七根空桩俄然裂开,涌出沥青般的液体,将苏璃的双脚紧紧粘住。
腐殖土混着骨粉的气味劈面而来。苏璃从尸堆中爬起,后背葬魂花的根系已穿透皮肤,在肩胛骨处绽放朵血肉恍惚的花。堆栈废墟上覆满荧绿色苔藓,每踏出一步,苔藓下就会闪现出暗红的足迹——那些足迹只要前半截,脚根位置钉着生锈的箭镞。
为压抑寄生速率,苏璃重返溶洞血池。池水早已干枯,暴露底部交叉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具风干的古尸,从服饰判定竟有战国巫祝、汉朝方士乃至唐朝堪舆师。最中心的巫祝手中握着卷竹简,简上血迹构成了苏氏族徽。
岩壁俄然剥落,暴露嵌在此中的青铜祭器。苏璃认出那是曾祖父《殓妆十忌》中记录的“尸瘟鼎”,鼎内残留的骨灰里,混着她前六世被剥下的指甲。当葬魂花根系触及骨灰时,鼎身贪吃纹俄然转动眸子,吐出张人皮制成的阴兵帖。
玉匕出土的顷刻,整座山岭响起百万冤魂的哭嚎。苏璃握紧匕柄,瞥见刃身上闪现活动的殄文。当她用尖端划破葬魂花根系时,脓血喷溅处竟显出条密道——通道两壁用人骨砌成,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刻着苏氏女性的名字。
左眼俄然刺痛难忍。苏璃用积水当镜,瞥见瞳孔里长出藐小的根须——葬魂花的菌丝正在眼球火线伸展。当她试图肃除时,耳畔响起画尸匠的警告:“根须入脑之日,便是你成棺椁之时。”
人皮帖上的朱砂小楷还在渗血。苏璃展开这卷“阴兵名册”,发明每个名字都对应堆栈里某个存在:药材商是崇祯年的逃兵、堆栈老板是巫咸氏的后嗣、老妪则是汉朝被殉葬的巫女。最后一行空缺处,葬魂花的菌丝正拼出她的生辰八字。
废墟深处传来金铁交鸣声。苏璃循声摸到残存的地窖口,发明坍塌的梁柱间卡着具明朝武将的尸骨。尸身胸口插着柄断剑,剑格处镶的八卦镜映出她背后站着个无头鬼卒——那鬼卒手中提着的头颅,竟与药材商腐臭的脸完整分歧。
“甲申年腊月初八...”她踢开半块焦黑的匾额,暴露底下刻满殄文的界碑。碑文记录着明崇祯十七年阴兵过境的惨案,落款处盖着堆栈老板的骷髅印。当她的血滴在碑面时,苔藓俄然疯长,构成幅静态的壁画:穿札甲的兵士在堆栈前自刎,血渗上天脉构成最后的七口镇魂棺。
山风卷来张泛黄的纸钱,上面是曾祖父的笔迹:“玉匕镇煞,人烛引魂。欲破百年局,需集七世身。”纸钱后背用尸油画着舆图,标注着别的六处镇魂棺的位置——比来的就在苏氏祖坟。
子时的梆子声在废墟上空炸响。苏璃闻声铠甲摩擦声由远及近,无数半透明的鬼卒从地缝中爬出。它们拖着残破的肢体,在废墟上排挤明朝军阵。当为首的马队举起锈迹斑斑的狼牙棒时,她俄然发明这些阴兵都没有影子——它们的“影”被钉在了堆栈原有的招魂铃上。
玉匕在现在变得滚烫。苏璃将其刺入心口,剧痛中看到幻象:巫咸氏大祭司将玉匕插入祭品心脏,鲜血激活了地脉封印。而现在她的血正沿着玉匕纹路游走,逐步拼出完整的破阵咒。
拂晓前的废墟上,苏璃用残存的桃木钉掘坑。葬魂花根系已伸展至脖颈,每次呼吸都带出赤色孢子。当她要埋葬阴兵帖时,那张人皮俄然裹住她的手腕,显出新笔迹:“甲子年冬至,七棺重聚。”
葬魂花在这刹时猖獗发展。根系刺入祭坛裂缝,触发构造暴露底下的青铜匣。匣中羊皮卷画着巫咸氏当年行刑的场景——被献祭的苏女穿戴与她不异的嫁衣,心脏位置插着柄刻有“破煞”二字的玉匕。
密道绝顶是间圆形墓室。四十九具水晶棺呈螺旋状摆列,每具棺内都封着个穿嫁衣的苏璃。第六具棺材裂着细缝,脓血正从棺内排泄,在空中汇成卦象。当苏璃伸手触碰卦纹时,统统棺材俄然开启,尸身们齐声呢喃:“替我们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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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穹顶开端坍塌。苏璃在尸群中奔逃,身后传来阴兵统帅的吼怒。当她跃出盗洞时,玉匕俄然脱手飞向夜空,化作流星坠入堆栈废墟。大地在轰鸣中裂开巨缝,淹没了整支阴兵步队,只余那张阴兵帖飘落在地,苏璃的名字已被血渍完整覆盖。
“生人勿近!”鬼卒的头颅俄然开口,断颈处喷出腥臭的黑血。苏璃挥动桃木钉刺穿八卦镜,镜面碎裂的顷刻,整座废墟狠恶震颤。地底传来万马奔腾的轰鸣,青砖裂缝排泄黏稠的血浆,垂垂凝成八个篆字:阴兵借道,活人避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