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5、分说大义

苏儿又隔着板壁道：“师兄，将来，我们终将有一日与义兄对阵为敌，乃至要兵器相见。这是没法可想之事！”

蓦地间，金寓北正扬在空中的马鞭僵住了。他呆呆入迷，好似定住了普通。驾辕之马好久没得他摈除，垂垂慢了下来。

苏儿道：“这车上带的。本来那建州大汗早就在这车上，给我三人筹办好了两大盒糕点、酒食。师兄，看来他早就认定你我不会留在他的建州，他是诚恳送我们入关。”金寓北听苏儿如此说，慎重点头道：“是，师妹。”

金寓北当即咬了一大口，饥肠辘辘之时，更是感觉这熏肉大饼可谓人间第一甘旨。

只是越向西行，就觉离义兄、安宁，一步一步越来越远。如此一去，将消息杳无，相见无日。

苏儿又喊道：“师兄！”金寓北“哦”一声，虽承诺了，但明显是苦衷重重，心不在焉。

苏儿听金寓北又不言语了。接着说：“以是啊，大汗与义兄一统女真、建功立业，没甚么错。他要叩关南下，报仇雪耻，造下千古功业，也没甚么错。若你与大汗换身为人，本日大帐以内，也一定不是如许的格式。努尔哈赤所思所想，对他小我、对他建州而言的确没错。义兄若入关搦战，他也是为汗命、父命、将令所驱，为先祖雪耻，为建州大业攻城略地，他这是忠君順父。且制作功业，对他这建州将军来讲，不是天经地义么？”

这最后在建州大营中军大帐以内，竟又与他建州友敌变更，相互在一刻之间成为强仇大敌，不由长长感喟。

听苏儿又道：“你想一想，如果山海关以内不是大明国，还是布赞泰的乌拉国，若遇情势告急，你是否还会帮义兄克敌解难？”

苏儿又谛听丈夫动静，可好一会儿不听他吭声，当下庄容说道：“只是他们报仇所向、刀枪所指，是你我所生所长的大明国。你我不吝身家性命，与他断案断交，这是你我的家国大义使然。若真有他们父子入我雄关、践我国土的一日，你我当与义兄劈面告结束兄弟交谊，为各自家国大义，而轰轰烈烈，决斗到底。非论谁成谁败，总之是终究了结了恩仇情仇为止。”

“如何说都没有错？”这回金寓北说话了。在贰内心，天经地义地认定侵我国土、占我城池是天下间最大的罪过。以是，听苏儿如此说，马上反问她。

想起安宁仗剑保护本身三人，不由心头一热，心动不已。又想，义兄本日幸亏没有在那建州中军大帐以内，如若义兄亲眼目睹、亲耳听闻本日大帐中大家的言辞形景，应是多么难为。

异儿倚在姐姐肩上，不由抬开端看看姐姐，又隔着板壁向车前看去，就似能看到大师兄的背影一样。

金寓北听她自圆其说地辩着这亦正亦歪的事理，几近把嘴里的饼笑得喷了出来。待咽下今后道：“上官堂主言之有理！你这般一说，吃他的酒食，也可算是你我的功德一件，是对他建州大汗的无上嘉奖，任谁也不敢再说我们师出知名，讹人白食了。”

金寓北猛转头，却见苏儿的手，从车厢壁上的小窗里伸了出来，手里竟送过来一卷熏肉大饼。金寓北忙伸手接过，马上又大是惊奇。他如何也想不到，在这莽莽雪原里，苏儿竟然给变出来了如此香味诱人的名吃。

金寓北沉吟半晌，应了一声：“嗯。”苏儿道：“这不但是你与义兄的兄弟之情而至，更因在你看来这是建州挽救部民、一统女真的公理大业。”

金寓北正一边驱马，一边张望时，苏儿在后喊道：“师兄！”

自出了建州白山湖大营，金寓北就觉，好似纵出了一个身不由己而坠入的大泥潭普通。苦衷不由为之猛一松快，胸口就如卸掉了一块大石，不由得想大口喘气，又想对着旷远雪原长啸一回。

他话音刚落，却听苏儿在车里倒笑喷了。

金寓北抬头看看天气，已是申时前后。早已感觉腹内空空，欲寻个充饥的去处，四顾都是白雪茫茫，却那里还看获得一丝人迹火烟。

苏儿说完，就听板壁外丈夫大声应道：“好！劈面告终，就是如此！”接着听得马鞭在空中“啪”地一声打了一个爆响，马踏积雪之声重又短促起来，马车直直向西赶去。

四匹马又信步走了好一会儿。苏儿终究忍不住，隔着车厢板壁，说道：“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今后总有一天，你将要与义兄对阵冒死？”

她说完，听听车外动静，见丈夫仍没声响。接着说道：“我晓得这是你最不想见到的局面。但兄弟之情与家国大义该弃取分开时，必得分清。”她听金寓北还是不声不响，又说：“若来日真有那么一天，也没体例。实则若为大家都想一想，你我未曾错，大汗、义兄也没甚么错处。”

没待咽下一口，就听苏儿在车里问道：“还要不要好酒？”金寓北大声问道：“另有酒？师妹，这是那里来的？”

苏儿见正在吃紧赶路的马车俄然慢了下来，前后四匹马只是在信步前行。好一会儿听不到丈夫驱马的喝声，也听不到马鞭的挥动声音。转头向前，想说甚么，但欲言又止。

接着又听苏儿在车里道：“哼！算他还识得金大豪杰。我们就好好地享用了他送的这些美食好酒，就算对他识人的嘉奖，算是投桃报李吧！是不是？师兄？”

驱车当中，金寓北回思这些天来，自鄂浑山前与义兄相遇，连历大战，最后又与那建州大汗分庭抗礼、断案断交。多日以来，身处外族之间，与义兄联手疗伤、并肩破敌，真是向来都猜想不到的奇遇。

门路越畅，越是心急赶路。午间在一处大镇路过，也没逗留安息打尖，只顾一起催马直向西来。

金寓北一边咀嚼，一边细看手里的饼。见那熏肉光彩棕红、皮肉剔透。吃在口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只感熏香沁脾。那卷肉的面饼皮面金黄、圆如满月、层层分离、外酥里嫩。细品之下，滋味浓香悠长。

苏儿问完话，却久久没有听到丈夫覆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听不到他驱马赶路，晓得他已深陷两难忧愁当中。

德格类说得没错。自白山湖向西，皆是大道，的确要比在那图们河边跋涉不知要快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