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3、我本真人

行至中军帐前，大汗转首对三贝勒道：“五阿哥，你将我帐中酒食搬到金懦夫帐内，妥当安设金懦夫及家眷起居，不成忽视。你就先陪你义弟去营帐吧，我这里没事了。”三贝勒垂手应诺：“是！父汗！”

大汗回身，邀金寓北同业回营，世人随后簇拥而入。

二人到得帐前，就听得帐内安宁的声音道：“大汗达达如果晓得了安宁是神仙姑姑的门徒，不晓得会多欢畅呢！”

四人齐齐看着她，苏儿问道：“姑姑做得更大？能带多少兵？”安宁又慎重答道：“两个兵！”四人都挺诧异，苏儿又问：“两个兵？”安宁答道：“是啊，两个兵！就是阿玛和叔叔！在图们河，他两人不都是姑姑部下的兵吗？”

大汗仰天一叹，又说道：“至若一心争霸逐鹿，竟强好胜，看似高踞顶峰，指导天下，六合气度高远无极，实则负累最重。又如何能体味懦夫的境地况味？”

说完，他悄悄一拍金寓北的肩膀，大声道：“真丈夫！真义士！”随即回身，对鲁克泰道：“叮咛下去，清算营帐器具马匹，延请懦夫去用饭安息。明日午间于中军大帐张筵，我要与懦夫把酒畅叙！”

很久，大汗抬手抚住金寓北右肩，仰天一叹，道：“懦夫做人如此，能够鸟翔天空、鱼跃阔海，去留无迹，没有甚么再能障得心目。如此方能不为名累、不为物役啊！还能有甚么可拘束困扰于懦夫呢？”

大汗听额亦都如此批评，不由满面东风，笑着看看金寓北，又与额亦都相对一看，两人都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听苏儿正与安宁说着：“大汗达达让你叔叔做了好大好大的将军，带兵从远远的关内来到这里，还要带兵回到关内去。”

四周世人，也从神乎其神的传言当中觉悟过来，对金寓北佳耦由诧异推断，变得诚恳恭敬起来。

行走大营当中，金寓北见各处军士革甲光鲜，士气昂扬。诺大个虎帐，帐幕错落有致，途径、校场、军器安设，井井有条。

大汗、三贝勒、额亦都、雅尔哈齐、德格类等等世人，渐听渐觉这金懦夫的确并非神人，但是，越听越是对这位安静自如的“凡夫俗子”倍加恭敬！比之测度传言的猎奇，从内心不知持重了多少倍。

额亦都听大汗说完，道：“大汗，能配得上您如此假想、如此目光对待，不是神人能是甚么人呢？这叫豪杰识豪杰、神人说神人吧？”

大汗微微侧首，看着金寓北，饶有兴趣地听他说话。

两人止住笑声，都看向金寓北。金寓北道：“金寓北拜见大汗！大汗嘉奖太重了，金寓北佳耦不料横遭兵灾，与结义大哥戮力同心，并肩对敌，战前实难逆料能得这般战果。”

三贝勒一时止不住笑，边笑边说：“安宁不愧是师着王谢，名师出高徒啊！当即就能‘举一反二’啊！哈哈哈……”

金寓北、三贝勒随即就见方才那侍卫赫舒里，引着一名身着平常部民普通服色的哨探吃紧进到帐里去了。

三贝勒转首笑着对金寓北道：“兄弟，看把个安宁美得！被弟妹收得为徒，这小娃娃两日两宿都没合上眼睛，不晓得要美到几时呢！”

二人进帐来，见苏儿、异儿、安宁正等二人。广大的帐幕内，一应俱全，正中安下两桌酒菜。苏儿与安宁、异儿三人于居内一桌坐了。

就在此时，就见世人以后，一精干侍卫疾步奔到大汗身前，躬身禀道：“禀大汗，哨探来报，有告急军情。”

金寓北还未及说话，马上听得帐内喊道：“阿玛！阿玛！大汗达达让叔叔做了多大的大将军？”金寓北、三贝勒听帐内安宁如此发问，相对一看，大笑起来。

安宁欣悦非常，忙问：“好大的将军？带多少兵？要去关内？”

“一个兵！”苏儿答道。几人都笑起来，安宁兀安闲问：“一个兵？”满脸迷惑，不信这好大好大的将军只带兵一个。

苏儿笑着抬手指了指本身，安宁恍然大悟。不顾几人大笑，大眼睛一闪一闪，仍然慎重说道：“姑姑做将军会比叔叔做得更大！”

说完，金寓北躬身一礼，直起家来，谛视大汗眼睛。

大汗神光炯炯的眼神，久久看着金寓北。

大汗听金寓北说道这里，兴趣大增，看着金寓北，道：“大用小用之分？说说看。”

金寓北道：“大汗建大业，这无数重宝，大汗用之于大业，如臂使手般得心应手，宝亦可尽其用，用之可有大成。这叫用得其所。如此重宝，金寓北若取之，使，有力使；用，无处用，不见其成反受其累，是宝用金寓北，而非金寓北用宝。故此回赠建州，还望大汗谅解，恕鄙人违拗美意。也盼大汗善用重宝，多用招安，少动兵戈，大功胜利当中，免除很多将士交战之苦，如此，也是女真各部部民之福。”

金寓北看看大汗，接着道：“我佳耦本来就是凡夫俗子，大战临头，亦都相互顾念担忧。家人老婆，痛如骨肉，劲敌压顶之际因爱生惧，金寓北也并不觉得耻。为保亲人老婆，为我兄弟义气，只好知其不成而为之。图们河、乌碣岩两战，实是强作困兽之斗罢了。企图护身保命，并非豪杰抱负；战战惊心动魄，惨酷不堪，更非神人手笔。”

这时又听金寓北说道：“大汗对金寓北佳耦素未蒙面，即赠以重礼，如此礼贤下士，令我佳耦毕生感佩！我佳耦将如山重礼，又回赠建州，绝无拂逆大汗金面之意，是因财宝有大用小用之分。”

大汗饶有兴味的神情渐突变得庄严起来，眼神已是非常持重通俗。虽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神采风扬，可他那用心谛听、屏息咀嚼、持重敬佩的神情，是比方才的“神人之赞”更加昌大，只是没有言语罢了。

四人相互一看，大笑起来。

这时，鲁克泰快步来到二人身前，躬身道：“贝勒爷、金爷，帐幕、酒饭俱已安排安妥，请到帐里用饭安息。二人即回身跟从鲁克泰而去。

三贝勒与金寓北并未挪步，三贝勒在大汗身后又道：“父汗……”大汗又回身，看到二人仍站在帐前，面露体贴之色。笑了笑道：“这不平常得很么？哪天又没有军情了？你们放心去安息！”说完又向两人摆摆手，回身进到中军大帐里。

大汗色彩并不稍动，还是对金寓北和三贝勒挥一挥手，表示二人去营帐安息用饭。随后转头对那精干侍卫道：“赫舒里，把哨探叫过来。”随即回身进帐。

鲁克泰大声应诺：“嗻！”回身回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