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调虎离山
待贰心急火燎奔入大牢,却见两小寺人没了气味,尸身僵冷,陆安州面色惨白如纸,朝气全无。薛成烨顿时目眦欲裂,肝火中烧,扬起拳头,狠狠砸向墙面,牙缝挤出:“好一记凶险狡猾的调虎离山之计!”脸上尽是悔怨气恼之色。
“我既不能,亦不敢叛变于他。我mm的性命乃是他所救,我若透露只言片语,他定会搏斗我陆家满门。” 陆安州神采落寞,言语间尽是无法与悲惨。
陆安州面庞扭曲,双手狠命地薅着本身的头发,发丝混乱不堪,好似他现在纷杂的心境。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狱卒安排在身前的笔墨纸砚,那纸张洁白如雪,却似一道催命符,令他胆怯。咬了咬牙,心下一横,正欲抬手提笔,却听闻监狱以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阵扳谈之声。
半晌后刑部侍郎龚俊疾步走入,双手抱拳,朗声道:“大人,狱外有一人求见,声言已然擒住那日在街头刺伤陈侍卫的贼人,现恳请大人移步,前去辩白一二。” 龚俊言辞诚心,目光却在陆安州身上悄悄打量。
薛成烨嘴角上扬,暴露一抹对劲笑容,理了理衣袍,悠然道:“陆大人平日里不是聪明过人、机灵无双吗?怎的现在却不知本官意欲何为?”
薛成烨用阴鸷眼神盯着面前灰衣男人,缓声道:“本官不熟谙此人,刺伤陈侍卫另有首恶,非他所为。不过,你此番擒人,也算为朝廷略尽绵力,本官岂会让你徒劳无功。稍候随我回府领赏,待查明此人来源,必秉公而断。”
薛成烨面露惊诧,不由脱口而出:“你是梅嫔兄长?”
陆安州闻言,心下大惊,惶恐之色溢于言表。那秦审行的夫人万江蕙与阮氏之间的关联,在这都城当中晓得之人寥寥无几。这薛成烨究竟是如何探得的?
刑部大牢当中,陆安州瞋目圆睁,情感荡漾难平,向着那单独前来提审的薛成烨大声怒喝:“敢问薛大人,缘何将下官囚于这刑部大牢?下官究竟所犯何罪,还望明示!”
薛成烨见状,不慌不忙地自袖中取出一枚银锁,在陆安州面前悄悄闲逛。陆安州见状,顿时情感失控,大声喊道:“你们把我mm如何了?她现在身在那边?”这是mm出世时,父亲买来送mm的银锁,多年来,陆雪从未摘下过。
那人唇角轻勾,划出一抹讽刺之意,抬手指向地上横陈的死士,问道:“薛大人,何必佯装不知,你我皆心如明镜,何人教唆这狂徒刺伤陈侍卫,我心中了然。” 其声悠悠,却如冰刀,直刺民气。
言至此处,胸膛狠恶起伏,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敬国公倒是好记性,光阴悠悠,竟还记得鄙人mm。” 梅骞唇边冷意更甚,语带挖苦,“却不知皇后娘娘近况如何,每晚睡得可还安稳?”
龚俊于一旁静听很久,见二人言辞比武愈发狠恶,水火不容之势已成,遂悄悄抽身,轻手掩门而去,独留屋内剑拔弩张之气满盈不散。
陆安州瞪大双眸,抗声道:“薛大人莫要血口喷人,肆意栽赃!下官从未替任何人办过事,更无半分不臣之心。若尚书大人真有实证,尽可拿将出来,也好让下官心折口服。”
薛成烨心中暗恼,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泼,宣称抓住了贼人,有何凭据此人便是贼人?”
“那阮氏幼时,生父早逝,其母再醮,继父姓钟,待阮氏八岁之际,继父与亲母接踵离世,她自此便寄养于娘舅家中,直到年方十七方才被万氏寻回,嫁于杜传江为妻,陆大人,我说的可有疏漏之处?’
言罢,微微举头,眼神透着上位者的笃定,似料定对方此时前来定是同他做买卖罢了。
薛成烨同龚俊赶到前厅,屋内只见一灰衣男人,身形健旺,面庞冷峻,眼神中透着不羁与桀骜,正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堂下是五花大绑的死士,那灰衣男人见薛成烨前来,那人扬了扬下巴,大声笑道:“薛大人,别来无恙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莫不是得了荣襄郡王那厢的承诺,事成以后,许你鸿胪寺卿之高位,故而铤而走险,与虎谋皮?半年前,你夫人廖氏购入的那间裁缝铺子,你当真不知是何人转赠?背后之人可不是杜传江的夫人阮氏那般简朴。你当我敬国公府的人都是茹素的不成,岂会查不出其中究竟?” 薛成烨语声清冷,诘责道。
薛成烨眸中寒芒乍现,冷然喝道:“莫要信口雌黄,歪曲朝堂命官,此乃大罪,你可担待得起?” 声若洪钟,震得周遭氛围似都凝了几分。
“哼,信口雌黄?歪曲?” 灰衣男人举头阔步上前,目光如炬,直视薛成烨,大声驳道,“莫非这歹人不是你敬国公府的死士?”
灰衣男人安闲起家,走近薛成烨,负手而立,吟诗作答:“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纷繁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 言罢,挑眉凝睇,“薛大人,可忆起我是何人?”
薛成烨刚欲张口回嘴,顷刻间,心头一道闪电划过,蓦地记起羁押大牢的陆安州与两小寺人,神采骤变,暗呼 “不好”,当下顾不上梅骞,仓促回身拜别。
薛成烨眉间一蹙,缓舒一口气,继而神采寂然,开口道:“当日,宫闱当中,世人有目共睹。梅嫔往皇后处存候,迟了好久。皇后娘娘心慈,只略加提点训戒,谁料,她竟出言顶撞,言辞间,全无半分畏敬,肆意冲犯天威!皇后娘娘念及皇家颜面,这才罚她于殿外罚跪,权作小惩。实则,娘娘刻薄仁德,压根未曾动太重罚动机。梅嫔出身乡野,本应体格健旺,怎料,突遭小产厄运,香消玉殒。事毕,皇后娘娘每念及此,常忧思难眠,满心悔怨,自非难消。事已至此,你如有所求,凡是我国公府力所能及,必当尽力,毫不推委!”
薛成烨嘴角噙着一抹嘲笑,嗤声道:“所犯何罪,你心底当真不明?既已甘为喽啰,便早该推测有兔死狗烹之日,现在落到这般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当下,他目工夫鸷地扫了陆安州一眼,警告道:“陆大人,莫要企图耍甚么花腔,你妻儿的性命还在我手中攥着。” 言罢,带着侍从仓促拜别。
“哦?你怕他灭你满门,便不怕我敬国公府脱手屠你陆家满门?” 薛成烨语气淡淡,仿若在议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言罢,他又自袖中取出一支小巧点翠镶珠银簪,于指尖悄悄把玩。
薛成烨神采淡然,不急不缓道:“陆大人又何必这般冲动?令妹陆雪现在正在中?胡同安然无恙。你在那高人暗中授意之下,使出狸猫换太子之计,将真陆雪藏匿于中?胡同,却不知那庵堂当中的假陆雪,又是何人帮你寻得?就连陈奎年那般眼力,都未看破那是假货,你们这手腕,当真是了得。”
不过斯须,陆安州强自平静,平复心境,开口说道:“下官实不知薛大人所言何意。那裁缝铺子,确是下官夫人自阮氏手中购得,契书之上有官府印鉴为证。至于铺子背后原主究竟何人,下官委实不知。我伉俪二人不过是购买一间铺子谋生,莫非还需将此前历任店东信息一一查探清楚?只需我等买卖手续完整,银货两清,便无任何不当之处。”
梅骞字字句句,裹挟冰碴,从牙缝迸射,恨意难消。
“你究竟何人?报上名来!” 薛成烨怒发冲冠,睚眦欲裂,怒声逼问。
灰衣男人闻之,仰天嘲笑,那笑声好似寒夜枭鸣:“秉公而断?哼,他既与你关联匪浅,自断自案,何来公道?我若随你入府,恐是深陷泥沼,有去无回。”
梅骞闻其所言,双眸仿若寒星乍裂,寒芒如刃,直刺肺腑,咬牙切齿怒喝道:“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想当年,我和爹娘、小妹,在那偏僻乡间,守着几亩薄田,虽说日子过得平平平淡,却也安宁欢愉。谁能想到,偏生那皇上,偶尔撞见恬儿,见她貌美,起了肮脏觊觎之心,霸道强征入宫。固然犒赏不竭,可我们要那金银何用?我们满心悲苦,只能硬生生地接受骨肉分离的剧痛。恬儿入宫才短短两年风景,年纪悄悄就丢了性命。皆因你mm在宫里仗势欺人而至!爹娘听到这凶信忧愁成疾,卧床不起,没到三年,接踵离世,独留我这孤魂,活着间飘零,苟延残喘!”
“我夫人当今身在那边?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陆安州见状,惊骇万分,声音颤抖不已。那银簪乃是结婚之时他亲手赠送老婆之物,现在却落入薛成烨之手,怎叫他不心惊胆战。
薛成烨神采和缓,轻言慢语道:“将你们此番如何暗运硝石硫磺入太庙,又是如何使得香鼎炸裂,进而暗害太子之事,一五一十交代明白,本官自当保你妻儿长幼安然无事。如有半分坦白,休怪我心狠手辣,把他们十足发往边疆军伍当中,沦为营妓。陆大人,是要保百口人,还是一意孤行,你可要考虑清楚,陆氏一门的存亡存亡,现在全系于你一念之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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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成烨乍闻此言,心中猛地一跳,贰心下暗自思忖,那贼人乃是国公府经心培养的死士,决然不会等闲出售主子。那死士技艺了得,被何人所擒?既被外人擒住,却为何没有依着常例服毒他杀?一时候,诸多动机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但非论此番被抓之人是不是自家死士,于公于私,他都得前去瞧上一眼不成。
“尔等权贵,常日高高在上,看上布衣女子,视作囊中物,仿若天大恩赐,可曾扣问过我们志愿?你们仗着权势,害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这些年,我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幸得义士棒喝,方从觉悟。血海深仇未报,怎可苟活着!”
闻听此言,陆安州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露绝望之色,喃喃道:“你究竟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