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据实以告

言罢，疾步朝阁房奔去，惊起地上一群寻食的雀儿。

婉蓉微微点头，迟疑半晌，道：“实在，我有一事，想说与mm听，只是不知妥否。” 声音略带踌躇。

维芳温言安抚：“无妨，苏大人身居高位，事件繁忙，自是情有可原，且父亲之事牵涉太子，稍有差池，恐遭池鱼之殃，嫂嫂切勿多想。”

说话间，婉蓉的手指不自发地握紧了维芳的手，似想通报给她力量，又似在寻求安慰。

如此接连七日，不见陆逸半点踪迹。广宁侯发觉出非常，看着眼眶深陷、满面忧容的维芳，开口问道：“这几日逸儿去了那边？怎的一向不见他出来用膳？”

维芳听闻此言，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直直地跪于地上，泣声道：“世子并非如母亲所言，与学子们一同勤奋，而是…… 而是与那青楼女子厮混一处，请父亲、母亲为儿媳做主。” 言罢，已是失声痛哭。

维芳悄悄摇了点头，踌躇半晌，终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也无甚紧急事。若同顺再回府，杨妈妈让他马上来见我。”

维芳仿若失了灵魂，踉跄起家，喃喃道：“我不信，世子待我情深意重，求娶之时，曾与父亲母亲赌咒，永不纳妾，他不会骗我的，定是嫂嫂看错了。”

杨妈妈抬眸瞧了瞧面庞蕉萃、身形肥胖世子妃，垂首应道：“回世子妃，世子昨夜并未归府。那同顺今晨回府后，径直去了账房支了些银子，而后又仓促出去了，世子妃但是有急事寻世子？”

维芳悄悄一叹，落寞之色浮上面庞，道：“唉，近些光阴，也不知世子繁忙何事，常不见人影，问他，便只说是与老友一道吟诗作画、操琴对弈，我也不能总将他拘在府中。幸而现在有睿泽与云初相伴，倒也不算孤寂。”

婉蓉轻声问道：“mm迩来可好？”

维芳面露讶异，道：“嫂嫂这是与我生分了，何事不能于我言说？”

言罢，又将目光投向维芳，温言安抚：“好孩子，你莫要多心，逸儿内心头可只你一人。他在外头行事，我自是非常放心。现在他尚未谋得一官半职，现下里晓得勤恳奋进，总归是为了你与孩子的将来着想。整日将他拘于府中，反倒阻了他的出息，没甚好处。”

苏婉蓉缓缓点头，道：“我已回府三次，皆未能见着父亲，母亲说父亲整日忙于公事，在府中光阴甚少。”

上午阳光并不暴虐，天井当中，繁花似锦。维芳端坐于石凳之上，轻摇扇面，不时替季子擦擦汗水。石凳旁几株芙蓉花开得正艳，花瓣随风簌簌而落，仿若为其铺就了一层花毯。

“涵雪，好生看着泽儿，莫让他摔了。” 言罢，拉着婉蓉朝着凉亭深处而去，脚下的砖石路，裂缝间生着青苔，透着丝丝凉意。

“大嫂可曾回苏府，求苏大人在皇上面前为父亲辩白一二？” 维芳继而问道。

此时，一阵疾风骤起，吹落诸多花瓣，纷繁扬扬，花瓣飘落在茶盏当中，出现几圈波纹，好似维芳现在心中的波澜。

婉蓉见状，也不便再多言，轻叹一声，起家朝着府门以外，缓缓拜别。

入了侯府，婉蓉沿着熟谙的途径，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路过繁花似锦的花圃，园中彩蝶翩跹、花香芬芳，她却全然偶然赏识。一起上，碰到的丫环仆人纷繁屈膝施礼，她只是仓促摆手表示，直奔怡芳院而去。

说到此处，维芳顿了顿，悲从中来，泪水再次决堤，哽咽着续道：“谁知他们跟着同顺，到了长庚街不远处的一间小院。院中世子正抱着一女子坐于膝上，两人举止甚是密切。卢威认出那女子便是之前与世子有染的青楼女子谢映柔。既然世子敬爱之人已然回京，还请父亲母亲将我休了罢。”说罢再度伏地痛哭起来。

维芳抬手用帕子抹了抹泪珠，抽泣说道：“世子久不回府，儿媳忧心他在外头缺衣少食，受了委曲，便唤来同顺扣问。可同顺那厮，只一味推委，说世子与老友甚是投缘，让儿媳莫要担忧，待世子纵情了自会回府。近些光阴，儿媳发明府中账房银钱支取频繁，且数额不菲。儿媳恐怕世子感染赌瘾，废弛祖宗家业，无法之下，便差了涵雪与卢大夫之子卢威，悄悄跟着同顺，前去探个究竟。儿媳原想着，若世子当真与学子们一道谈诗论画，修身养性，那便罢了，倘若世子在赌坊与人豪赌，定要照实回禀。”

听闻脚步声起，维芳抬眸，见是婉蓉，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起家，款步相迎。她笑语盈盈道：“大嫂，本日是甚么风，竟将您吹来了？”

婉蓉行至院门口，略作停顿，抬手重抚了抚胸口，平复一下短促的呼吸，随后稳步踏出院中。

那怡芳院是一片青瓦白墙之所，院门口几株芙蓉花正含苞待放，轻风拂过，花枝轻颤。

她微微抬头，望着亭顶，似想将那即将溢出的泪花憋回。

言罢，抬眼望向院墙外那棵矗立入云的古槐，思路仿若随之飘远，那古槐的枝桠在天空中伸展，似在勾画她心底的牵挂与思念。

婉蓉定了定神，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晨我从苏府出来，正欲归家之际，瞧见世子与一女子同入银楼。我马上遣星湖前去密查详情，听闻世子唤那女子‘柔儿’。我方才问世子是否在府中，便是想看mm可知此事，观mm反应，想必世子是瞒着mm的。你我同为一家人，理应同气连枝，几次考虑，终觉还是奉告mm为好，若他日世子将人带至府中，mm也美意中稀有，预先防备。”

维芳见状，忙引婉蓉入坐，又唤丫环沏来两杯香茗，抬眸望向婉蓉，体贴问道：“大嫂，您这是遇着何事了？但说无妨，mm若能帮衬，毫不推委。”

广宁侯神采 “唰” 地一下变得阴沉非常，仿若暴风雨行未到临，霍地站起家来，瞪大了眼睛，再次怒声诘问道：“你说甚么？逸儿与谁厮混？” 那语气，全然没了常日的沉稳慎重，尽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未几时，广宁侯府那严肃矗立的大门便映入视线。婉蓉下得车来，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府内走去。守门的小厮见是婉蓉，忙施礼道：“陈家大奶奶，您来了。” 婉蓉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脚下法度未减分毫。

维芳嫣然一笑，回道：“在这都城当中，怕再难寻比我更安乐之人了。”

婉蓉行至近前，面上虽竭力挤出一丝笑意，然那眼底的愁绪却如轻烟，丝丝缕缕，难以讳饰。婉蓉密切说道：“mm，我本日心中沉闷，特来看望你与孩子，也盼能与mm唠些梯己话儿，解解这心中郁积。”

杨妈妈欠身点头，道：“谨遵世子妃叮咛。”

“对了，前日听母亲提及，外祖父已应允助力陈府脱困，他已奏明皇上，与刑部薛大人一同查案，眼下听闻已有眉目，或许再过些光阴，父亲便能洗清委曲，得以归家了。” 维芳又道。

广宁侯夫人在旁笑语盈盈，接口道：“许是逸儿克日晓得长进了，正与一众学子老友参议学问、吟诗作画呢。说不定啊，今后考个进士返来光宗耀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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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芳闻听此言，仿若惊雷在脑际炸响，身形一晃，颤抖着双唇问道：“嫂嫂可瞧逼真了？”

睿泽手中把玩着拨浪鼓，咯咯欢笑不断，那清脆的笑声惊飞了停在枝头的雀鸟，维芳眉眼间尽是宠溺之色。

婉蓉面庞一僵，继而说道：“不知世子可在府上？我欲向他探听些事儿，世子虽未涉朝堂，然人脉广漠，动静通达，找他总强过找外人探听。”

一番话，既有着当家主母的雍容漂亮，又饱含对长辈的慈爱庇护，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将事情悄悄带过。

说罢，目光灼灼，凝睇维芳，欲探其神采窜改。

此时，远处水池里的荷叶随风摇摆，似在应和，嫩绿的叶尖上，水珠转动，晶莹剔透，仿若藏着维芳现在的满足。

是夜，陆逸还是未归，维芳展转反侧，难以成眠，只愣愣地盯着那帷帐，神思早已飘远。

婉蓉紧紧握住维芳之手，重重点头，道：“瞧得真逼真切，是那青楼女子返来了，mm你要提早做好筹算才是。”

维芳强自敛了敛心神，唤来杨妈妈，轻声问道：“世子现在身在那边？他身边的小厮同顺又在何方？”

广宁侯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手中的帕子差点掉落，忙不迭地将维芳扶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哎呀，你莫要哭，快些细心说与我们听，这究竟是何时产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