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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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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吗?”宋氏伸手,缓缓抚过她发髻,“府里景象如何,你我都清楚。都城的事我们插不上手,又不知韩家内幕,冒然行事,反会给你添费事。但你若想返来,爹娘绝无二话,你哥哥自有他的前程,爹娘一辈子养着你,也很情愿。”

稳坐都城的婆婆杨氏,不就正这般策划吗?

“不会。”令容点头, 贴在他胸前,“多谢夫君。”

令容最后觉得,杨氏如此行事是为对于范家。

“何尝不是呢。”令容绞动手帕,目光在亭榭间浪荡。

像是一盘甘旨的清蒸鲥鱼,肥嫩鲜美,爽口不腻,只是刺多,须谨慎翼翼。

韩蛰毕竟是要做天子的,这回冯璋生乱,事出仓促,虽未能如宿世般将韩蛰推上帝位,却已予他凡人难及的声望,一旦相权在握,锋芒必定更胜畴前。

宋氏松了口气,赞成般瞧向韩蛰,傅锦元亦道:“辛苦你了。”

令容自去岁暮春别后,算来竟有快一年未见双亲,在都城时的诸般风波起伏尽数抛之脑后,她双手交叠在膝,盈盈施礼,春光下端倪姣然,气韵灵动,“爹,娘!”

姐妹俩各自出阁后已有好久没见,提及别后之事,逗弄着孩子叫姨姨,不觉已近傍晚。

令容缩在他怀里,揣摩着方才那动机,迷含混糊睡了一阵,醒来时见韩蛰仍保持最后的姿式,浑身冷厉却已收敛殆尽, 不由唇角微翘。

唐敦和范自鸿暗中勾搭的私心被发觉,凭杨氏的本领,大能够设法避开,化于无形。

“究竟是如何回事?”宋氏毕竟挂记女儿,当着韩蛰的面也不粉饰,“好端端的,劫走你做甚么?”

“是我忽视,让令容吃惊。”韩蛰淡声。

韩蛰经了这场战事,率军杀伐,斩敌夺将,虽愈发刚硬悍厉,神神态度中却收敛了畴前冷沉阴霾。墨色织金的衣裳勾画出劲拔姿势,他拱手施礼,口称岳父岳母,与初度来傅家时的隐然倨傲和生硬疏离差异。

金州,靖宁伯府。

……

有杨氏这番心血,韩镜的虎视眈眈也不再如畴前那般令人害怕惶恐。

“我还是先吃鲥鱼,娘亲在府里纳福就好。”令容眼里笑意盈盈,胸中豁然开畅。

畴前韩蛰措置唐解忧时,哪怕肝火盈胸,也特地请了韩镜畴昔,禀明事由,获得首肯后才脱手。这回措置唐敦,却已不再收敛,足见态度折转,已非畴前任由韩镜做主掌控的姿势。

骑马走远, 风鼓励衣袍翻飞, 带着清冷寒意,马车底下有炭盆, 倒是熏得和暖。

傅锦元佳耦听管事禀报说傅益带着令容和韩蛰回府时,忙迎了出去。

已是后晌,令容兄妹返来得高耸,宋氏便先叫人摆了糕点凉菜,快些整治酒菜晚间用。

“没事,夫君和哥哥都在,不必担忧。”

宋氏身上锦衣杏黄,长裙曳地,貌美如旧,风味愈浓,伸手将她扶着,将通身高低打量过了,眼底担忧未散,“没事了吧?”

令容轻哼了声,念及甘旨,脚步都仿佛轻巧起来,走了半晌,俄然自语道:“实在韩家也像是盘鲥鱼。有让人沉沦之处,也有很多费事,不谨慎就得卷出来,刺卡在喉咙似的。这回范自谦的事就是,几乎让刺卡在喉咙里,还好没有。”

欲跟宋氏细谈,却觉说也无益――或是和离出府,或是留在韩家,别无他法。两条路各无益弊,她早已衡量过,哪怕和离出府,她也一定能逃出是非争论。鱼和熊掌兼得的美事,这世上本来就未几。

年前宏恩寺的事,因触及靖宁伯府,也传到了傅锦元耳朵里。哪怕傅益随之修书回家,请府中稍安勿躁,无需忧愁,佳耦二人仍没法放心,现在听闻后代返来,怎不欢乐?

杨氏却成竹在胸,将计就计,又调杨家人手暗中襄助,将她藏在京郊别苑。

相府里有韩镜和埋没的很多凶恶,也有至心待她好,设法为她全面的杨氏,有脾气相投的韩瑶,和不知何时深印心间的韩蛰。婆媳姑嫂敦睦,伉俪相谐,那都是她舍不得,亦不肯等闲放弃的。

杨氏不涉政事,却从后宅挑破,免了韩蛰悖逆长辈的难堪,一定没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背后纠葛太深,她能解释的只是这些,含笑说来,神态轻松。

这一声感慨,多少透暴露点羡慕的味道。

毕竟,她已不是孤军作战。

前两回瞧见韩蛰杀人, 她实在心惊胆战, 恶梦连连, 这回亲眼看着唐敦丧命,内心反而感觉结壮,无可害怕似的。

韩蛰沉眉不语, 手臂收拢,将她紧紧抱着。

干脆提起旁的,“对了,娘,晚餐吃甚么?”

令容嗔笑,“都多大了,娘还记取那事!可爱鲥鱼细刺太多,吃起来费事。”

昔日惊骇顾忌随之远去,唐敦丧命后,如释重负之余,她竟然佩服起杨氏来。

“是个曲解。”令容睇了韩蛰一眼,搀着宋氏的手臂往里走,“那范自鸿有个弟弟丢了性命,觉得跟我有关。我胆量小,平常甚少出府,他逮不到机遇查证,便勾搭人劫走我,想查个清楚。不过那与我无关,夫君已说明白,范自鸿也为此丢了官职,传闻已回河东去了。”

疾步走至垂花门外,刚好碰上三人。

宋氏点头,“已叫人清蒸了,待会谨慎些,别跟畴前似的,急着吃肉,叫刺卡在喉咙。”

在金州过惯了安逸安闲日子,韩府的凶恶处境,她确切不适应。

话题绕回原处,宋氏立足,当真瞧着她,“那你如何筹算?”

客气酬酢之间相携入内,厅中奉茶。

即位后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以韩镜在府中的威望和三朝为相的刚愎霸道,韩蛰恭敬祖父哺育教诲之恩,行事天然掣肘――先前唐解忧的事悬而不决,唐敦贬而起复,便是例证。

而于令容,韩镜的杀心被挑明,暗箭化为明枪,今后韩蛰跟前措告别事更能少层顾虑。

令容唇角微翘,“才不会呢,若离了韩家,我还能开食店。我那儿已写了半本食谱,都是外头店里少有的,做出来也滋味绝佳,若真开张,定能买卖红火。到时候我在府里揣摩如何做菜,自有外头的银钱送出去,添田产家资。”

“当真?”令容欢乐,眼底陡添亮色。

里头有软枕薄毯, 令容吹了冷风,顺手取薄毯盖着,靠在韩蛰怀里。

宋氏忍俊不由,“那你倒是返来呀,娘帮你打理。”

“若嫌刺多费事,搁着不碰就是,你又不肯。”

因去岁十月时宋重光跟江阴节度使曹振之女结婚,傅锦元特地带着宋氏去潭州道贺过,宋建春升迁后诸事繁忙,本年倒没像畴前似的亲至。不过令容出嫁已久的堂姐傅绾倒是返来了,带着两岁多的儿子。

傅锦元佳耦即使发觉分歧,也来不及惊奇,只将目光落在令容身上。

一山难容二虎,韩家走到这一步,这事终须挑明,好尽早运营,谁进谁退,各摆态度,免得韩蛰即位时,头顶上还压着刚愎的太上皇,顾虑掣肘。

令容同傅锦元说了会儿话,因传闻傅绾明早要走,便留韩蛰陪父亲说话,她先跟着宋氏备了个见面礼,去瞧瞧分袂已久的堂姐。

寡淡草鱼和甘旨鲥鱼搁在一处,有人要前者,因吃着顺心,能大快朵颐。有人要后者,因滋味绝佳,值得细品。

宋氏神采微动,脚步稍缓,摆手表示仆妇跟远些,在朱漆游廊间安步,“你呢?这回宏恩寺的事,我听着都觉心惊肉跳,范家那样的权势,敢对你脱手,一定只为私怨。卷进这浑水里,毕竟是费事事。”

傅绾嫁的家世不算高,但夫君为人端方温良,结婚后带她去河东到差,官职不算高,没有长辈在跟前拘束,日子却敦睦,那孩子两岁多,生得胖嘟嘟的非常敬爱。

如许的手腕和心机,令容畴前在娘亲宋氏和舅母阮氏身上皆没见地过,现在幡然觉悟后细细揣摩,佩服之余,倒是开导颇多。

但潜龙在渊,蓄势待起,杨氏牵系着娘家的军权,一定情愿儿子到处被相爷压抑。

草鱼不会变成绝品,鲥鱼的刺却终能剔去,亦如同韩镜终会在韩蛰的锋芒下失容。

“都是你爱吃的,粉蒸排骨、野山菌、脆皮鸡、芦笋虾仁。”宋氏款步而行,报了几样,俄然一笑,“另有鲥鱼,才送来的,新奇着呢。”

直至韩蛰拿着韩镜亲赠的匕首杀了唐敦,弃之不取,曾恍惚闪过的猜想才豁然清楚。

往回走的路上,宋氏瞧着令容眼底未泯的笑意,含笑打趣:“很喜好那孩子?”

“甘旨天然是要吃的,谨慎些就是了。”

“惊骇吗?”韩蛰揽着她。

宋姑在车旁候着, 扶着令容进了马车, 见韩蛰撩起衣衫,随之出来,便见机地落下车帘,绕到另一侧车辕, 坐在厢外。

年节过到初十,各家设席摆酒,氛围仍旧浓烈。傅家虽不如旧时显赫,在金州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流派,昨日已设了宴席接待亲朋,走过亭台游廊,仿佛仍能闻到缭绕的酒香。

先前唐解忧和太夫人的事上,已能窥见杨氏对韩镜埋没的不满。

“长得敬爱,当然喜好。堂姐在那边过得顺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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