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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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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现在已近都城地界,锦衣司最刁悍的人手在此处,不像在别处收敛掣肘。

暗夜里唯有金戈交鸣之声传来,惊得山鸟扑棱棱飞走。

谁知驱逐他的倒是这侧影。

岭南军变已然送到永昌帝跟前,韩蛰暗藏静候的,倒是他以身为饵诱到都城的刺客。

夏季暑热,这会儿日头才落,地气未散,她身上穿得薄弱,杏红交领半臂之下一袭玉白襦裙,底下撒着碎花,层层叠叠地堆在脚边。因是家居,发髻梳得也简朴,耳边一对苗条的珍珠吊坠,衬着乌压压的青丝。那一缕头发从耳后垂落,搭在肩头,勾画出胸前起伏的峰峦。峰峦之下,石青锦带束腰,身材挺拔,姿势盈盈。

“好。”韩蛰暂在椅中坐着。

“普云寺里有很多高僧的画展出来,我陪着父亲和哥哥去瞧。”令容吃饱喝足,也勾起昨晚烦躁愤激的旧账来,靠着椅背悄悄摸了摸饱暖的小腹,吵嘴清楚的杏眼沉寂,望着韩蛰,“过后去别苑,陪瑶瑶看马球赛。昨日都是禁军出场,狠恶热烈得很,夫君晓得的。”

这回外出将近两月,为岭南柳州、梧州两位刺史不测暴毙的事,担搁了足足大半个月。

韩蛰现在却藏身在暗夜里,利剑在手,脊背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一日策马奔驰, 上山下坡,手脚都快累得散架了, 一回银光院, 便靠在宋姑身上不想转动。幸亏红菱知心, 已备了丰厚诱人的晚餐,她也不知韩蛰回京的动静是否失实,见外头没动静,便自顾吃了, 心对劲足地在窗边美人榻躺了两炷香的工夫, 才去浴房沐浴。

升任门下侍郎的最后两月,他为握住权益,甚少外出,待站稳脚根后便少了顾忌。

韩蛰仗剑拦住来路,樊衡带人截断退路,几十名锦衣司的妙手围成精密的网,将入觳的刺客困在中间。

再想起昨日令容跟高修远熟稔道别的场景,虽说两人瞧着光亮磊落,高修远也一定有那贼胆觊觎人.妻,令容的态度却比现在热忱了不知多少。方才见着他,也不像畴前般眼含欣喜,仿佛两月的分袂于她而言只是小事,并没盼着他回京似的。

“昨晚。”韩蛰这阵子发号施令惯了,那浑身沉厉冷硬犹在,仍惜字如金。

“那我先去安排晚餐。”令容说罢,出门往厨房去了。

“你瞧着办吧。”

夜风里垂垂传来纤细动静,跟随而至的刺客如暗夜鬼影,警戒而防备,一步步踏入锦衣司设伏的骗局。岭南地处边疆,民风彪悍,陆秉坤手底下有骄兵悍将,亦有凶恶刺客,韩蛰这一起半是自保,半是诱敌,虽撤除小半,却仍有近二十人紧紧追来,想尽数活捉,非常毒手。

先前唐解忧那桩旧事蓦地浮起,令容问心无愧,内心却不悦,黛眉微蹙,负气道:“父亲和哥哥想留着看藏经阁的名画,高公子顺道送了一程,飞鸾飞凤也跟着――夫君又没长千里眼,是章女人说的?”

令容只假装没明白他的眼神,取了那柄剑往别处摆好,随口道:“夫君刚返来吗?”

章斐的脾气她摸不清楚,但高阳长公主虽骄横放肆, 脾气却直率。畴前被唐解忧教唆肇事,能派人召她畴昔劈面使性子, 在杨氏畴昔赔罪时又毫不讳饰隧道明情由,虽骄横得可爱,却也不像胡说八道的人。

这回伉俪久别,虽说相逢的欢乐在昨晚已被熬尽了,到底体贴韩蛰处境,便抽着余暇,问他此行是否顺利。韩蛰也抽暇作答,目光落在她脸上,见令容吃得欢畅,不忍打搅,好几次欲言又止。

银光院里,令容这会儿正为一道松果肉垂涎欲滴。

令容却没看他,将衣衫理了理,在衣袖襟角处瞧见暗沉血迹,转头见他薄薄的中衣似也有暗红的色彩,眉心微跳,诧然抬目,“夫君受伤了?”

朝堂上争辩不下,韩镜与甄嗣宗将旁的事措置了,便带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前去别苑请旨。韩蛰一起凶恶返来,昨晚熬了一宿,加上岭南的事另有筹算,便未同去。

韩蛰腰间佩剑未解,乌金冠上面貌冷峻,那双眼睛沉沉的,似颇疲累。

韩蛰为章斐冲冠一怒、剑指太子,回京后有空跟章斐闲谈,却没给她捎来半点动静, 令容越想越不是滋味。见外头仍静悄悄地没有韩蛰回府的迹象, 实在撑不住, 干脆叫人熄了大半灯盏, 昏昏睡去。

次日凌晨朝会还是。永昌帝虽去了别苑散心,朝堂的事却不能担搁,他也懒得过问,便叫韩镜和甄嗣宗商讨,有委决不下的,再去找他。

韩蛰端倪沉肃如旧,帮她剥了一粒荔枝递畴昔,道:“昨日都做了些甚么?”

她跟高修远到别苑时没见韩蛰的身影,倒是章斐从不远处颠末。高阳长公主说章斐曾与韩蛰闲谈,想来是那用心叵测的章斐说的。

韩蛰点头,“从普云寺到别苑,是高修远送你畴昔?”

令容微怔,未料韩蛰还晓得这些细枝末节。

散朝后又往锦衣司走了一趟,亲身审判几位要紧刺客,出门时,日已西倾。

“没有。不过衣裳脏了。”

岭南节度使陆秉坤与韩家有旧仇,因驻守边防,兵力强大,是仅次于河东范通的祸害。

暮色四合,屋里掌了灯,却也不甚敞亮。

尖细低促的唿哨响起,在刺客惊觉之前,埋伏在山道两侧的锦衣司妙手尽数扑出。

剑起拳落,锦衣司的妙手练习有素,凡是礼服刺客,便先卸下他杀的毒.药,拿铁索捆着。待苦战结束已是半夜,夜色明朗,铁骑奔腾至城门辩才缓了下来,凭动手令入城,几十匹马列队前去锦衣司,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半点咳嗽都无。

待红菱将新出锅的肉块端畴昔,两人各自尝过,满口夸奖。

令容悬起的心落回腹中,“那我待会叫人洗洁净――厨房备了热水,夫君沐浴用饭吧。”

……

他揉了揉眉心,连日赶路后怠倦劳累,浑身风尘,先往浴房去沐浴,闭眼在热水中坐了近两炷香的工夫,疲累渐消,才换了洁净衣裳出门。

虽说面貌身姿愈见动听,态度却不冷不热。

桌上菜色碗盏摆得齐备,方才那道松果肉也在此中,令容嘴馋甘旨,好轻易等他出来,忙号召着坐下,临时用饭。满桌菜色都是红菱按着她的口味做的,因怕韩蛰不敷吃,趁着他沐浴的间隙,还另做了一盘干蒸鸭。

“昨晚回的啊。”令容低声,想起昨晚深夜等他时的气闷烦躁,内心不大欢畅,见韩蛰态度也冷冷僻清的,便只点了点头,接过外裳,在衣架上铺得平坦。

用饭时若无要紧的事,令容甚少说话,只用心享用好菜。

拜别前的那点小芥蒂早已磨平,令容性子娇憨率真,畴前他办差返来时都能笑容来迎,现在伉俪情浓,两月未见,方才碍着有外人在还需矜持,现在伉俪独处,总该帮他宽衣,让他趁机抱抱的。

奇特,这态度真是奇特。

――却与韩蛰料想中欢乐迎过来的姿势截然分歧。

樊衡连夜审判,韩蛰外出两月,边等审判成果,边将积存的公事措置。

令容甚为对劲,又叫红菱炸了几块,热气腾腾地盛在盘中,正筹算端到凉亭里渐渐享用,却见门口人影一晃,轩昂矗立的身影站在满架浓绿的紫藤下,玄色衣衫垂落,隔着十来步的间隔,仍能瞧见上头深浅不一的深色陈迹。

令容让姜姑备热水后,便去寻韩蛰要换的衣裳,出来摆在浴房,出门后态度仍旧不冷不热,“水和衣裳都备好了,夫君先沐浴。红菱备的晚餐怕是不敷,夫君想吃甚么,我叫人多买些糕点返来。”

韩蛰淡淡“嗯”了声,扫向她盘中的菜色,“做的甚么?”

韩蛰内心拧了个疙瘩,皱眉瞧着令容。

上等的五花肉切成酒杯大小,往皮上划特别子,拿葱姜、酱油、椒汁及酒等物泡得入味,往锅里红烧到七八分烂,捞出来再往麻油里炸锅,肉酥味美,一口咬下去,香软非常。满厨房都是肉香味儿,就连姜姑和宋姑都被香气诱过来,等在厨房门口。

晚间撑着眼皮躺在榻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日的事。

她所说的两件事,该当不是平空假造。

直到令容吃得满足,搁下碗筷,韩蛰才漱了口靠在椅背。

岭南的军变昨日传到都城,叫人忧心忡忡。

难怪韩蛰返来时神情冷酷,本来早就有人调拨!

办差在外,奔驰回京,凶恶杀伐的间隙里,韩蛰也曾想过回府的景象。

“松果肉。”令容回身将盘子递给红菱,叮咛她快些炸完了摆饭,跟着走出来时,韩蛰已在屋里站着了。那柄长剑横摆在案上,他正低头解外裳,端倪深锁,见令容出去,瞧了一眼,却没出声。

令容同韩瑶回府时, 已是暮色四合。

韩蛰仍旧坐在椅中,瞧着檐下袅娜的背影,眉头皱得愈深。

他的近况说罢,便轮到令容了。

令容稍觉不测,怔了半晌,才徐行畴昔,“夫君返来了?”

望日才过,天上蟾宫正明,清辉洒遍。

陆秉坤务必撤除,恶战在所不免,现在甄皇后禁足,范家借皇嗣介入皇权的筹算仍未窜改,是可贵的良机。

她手抚衣衫,神情专注,黛眉微挑,标致的杏眼勾出娇媚弧度,朱唇柔滑,脸颊白腻。

朝堂上韩家与甄家反目,韩瑶跟尚政的婚事又邻近,到了这一步,军权相权在握,韩家的野心便会昭彰。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在兵力刁悍的范通起兵发难之前,岭南的隐患必须肃除。不然届时南北夹攻,他先前在江东河阴的安插只足以稳住民气,不敷以等闲调兵遣将,双线为战,实在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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