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茹素
令容在旁瞧着，俄然感觉不太对劲，下认识往厨房门口瞧。
现在突然旧事重温，像是从隆冬转到寒冬，令容现在的年纪在房事上不算太热中，在旁躺了半晌便安然睡去，他倒是气血方刚，惦记取销魂滋味，内心跟猫爪挠似的，血气暴躁，几近想扔了书翻身将她压着，哪怕逗一逗也好。
不过哪怕韩蛰外出，饭还是得吃的。
“少夫人想吃甚么？”
……
令容听罢点头。
自打伉俪开了荤，韩蛰每日为公事驰驱劳累，回房后最热中的便是抱着令容翻花腔儿折腾。这些书摞在中间，几近快积灰了，也没翻过半次。
回到榻边，令容已经睡熟，屋里的灯烛被他熄得只剩两盏，暗淡宁谧。
说罢，顺手帮他解了踥蹀搁在中间，殷勤地搬水盆给他洗手用。
可惜她已睡了，怀着孩子，吵不得，碰不得。
“那就辛苦夫君。”令容内心窃喜，踮着脚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盼了好几天呢。早晨给夫君捶背捏腿。”
“少夫人的舌头公然刁钻。”红菱笑着打个哈欠，“今早我可涨了很多学问。”
现在好菜近在跟前，怎能不嘴馋？
“姜姑说你去赏梅――”韩蛰进门，睇着她，“如何在这里？”
本来兴冲冲地等着晚间韩蛰返来，能劳烦他做道甘旨吃，谁知后晌沈姑递来动静，说河东出了点告急的事，韩蛰有公差在身，临时定了要出都城一趟，来回怕是得四日，让令容好生安息养胎，不必挂怀。
半数心机却仍在令容心上，没法聚精会神。
既然是韩蛰本尊返来，红菱的用处就不太大了。令容有身也才月余，脉象虽较着，除了干呕嗜睡之症，身子并无非常，帮着端菜递盘子，利索得很。因怕韩蛰是空肚赶返来的，又叫红菱做了份糯米排骨蒸着。
厚厚的鸦青帘帐垂落，隔开外头清冷的北风，没甚么动静。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门框与厚帘的间隙里伸出去一只苗条的手，骨节清楚，安闲而慎重。
但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家，不像韩蛰睡两三个时候就能精力奕奕，先前精力紧绷不敢松弛，现在到了令容跟前便又犯困起来，耷拉着脑袋打不起精力。
“取条鲫鱼，再拿些豆腐、冬笋、木耳。”令容已想好了菜色。
侧间里没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目光落在满架的书，倒能心平气和些。
韩蛰仰躺在榻，盯着满屋昏黑，调息了半晌才算入眠。
――还好韩蛰不在。
有身之初不宜房事, 这是太医特地叮咛过的。
韩蛰坐到榻上，苗条的腿一屈一伸，将胸前寝衣理了理。
令容点头, 眨了眨眼睛, “我睡觉不诚恳, 怕伤着孩子。今晚起躺着睡, 稳定动。”
“吃饱了才有力量赏梅。”令容迎畴昔，若不是有宋姑和红菱在场，怕是得扑到韩蛰怀里去。幸亏她禁止住了，眉眼弯弯，笑生双靥，“夫君不是明日才回吗？”
矗立魁伟的身姿站在门口，头顶上还是乌金冠束发，冷硬的端倪带着深冬寒意，衣裳磊落，腰间踥蹀未解。外头风吹得冷，韩蛰披了件墨色大氅，领口一圈风毛乌油油的，将冷硬的端倪衬在当中，平增端贵威仪。
令容诧然，喜出望外，“夫君？”
次日凌晨令容起家时，韩蛰已上朝去了。
红菱对这位冷厉威仪的相爷毕竟畏敬，听他亲口指导，更是如奉圣旨，当时困意消逝，将叮嘱服膺在心，每样菜都做得格外用心。被点拨透了关窍，味道天然差异平常。
令容先前已从食谱了挑了中意的菜色出来，叫红菱捣鼓了几样，又将韩蛰写了法门的菜色做出来，好歹熬过了头两日。
冷峻如锋的端倪微沉，既不能迷恋香软，就只能翻书埋头了。
韩蛰有些自食苦果的懊丧，绷着脸将书翻到一半，顺手丢下，敞着寝衣去侧间。
打扮后去用早餐，红菱备的菜色比平常平淡爽口了很多，那碗肉末青菜粥不油不腻，入口苦涩，另有几粒腌青梅，甚是开胃，味道比红菱平常做的超卓很多。
他刚从河东虎狼窝里出来，待会要去韩镜那边，能担搁的时候未几，自将大氅解了，无需安息。
这明显是被韩蛰指导过了。
“才开了没两日，今早女人去剪了几枝，特地叫人送来的。”
是以今晨四更末起家，便让宋姑将红菱从被窝里拖出来带到厨房，指导了些要诀。
到第三日，就有些心浮气躁了。
“不必。”韩蛰点头。
令容在屋里坐不住，干脆起家，“我们也瞧瞧去。”嘴里说着赏梅花，内心却仍按捺不住，到韩蛰厨房门口便立足了，感觉嘴里寡淡，该寻摸点好吃的。
午觉睡醒，令容便趿着软鞋在屋里踱步，一会儿翻看衣柜，一会儿去配房逗红耳朵玩，一会儿又去倒腾瓶里供着的初开梅花，百无聊赖，内心老是有事似的，安宁不下来。
自打韩蛰四月里外出，连着大半年繁忙，她已有好久未曾尝过他的厨艺。
宋姑瞧着忍俊不由，“少夫人这是有苦衷呢？”
“非得如许？”他翻了翻锦被，不太风俗。
韩瑶可贵有兴趣剪梅花插瓶，想来这会儿开得很好了。
但总归等候落空，回到屋里，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的。
她裹着被子滚到他的位置，没能实施昨晚睡前“稳定动”的承诺。
“煨口蘑、松仁烧豆腐，另有去骨鲫鱼！夫君赶路返来，要歇会儿吗？”
……
若不是她端倪间的韵致已跟畴前截然分歧，韩蛰乃至狐疑是回到了初结婚的时候。
韩蛰挑了本书，在她惯常用的圈椅里坐下，冷硬的脸上神情渐而当真，待半本书翻罢，不觉已是大半个时候。倦意总算袭来，他揉了揉眉心，搁下书欲往里间去安息，扫见被令容做了很多暗号的那书，随便翻了几页。
――从潭州返来已有月余，因琐事很多，她也好久未曾进这间厨房了。
没尝过销魂蚀骨的滋味，禁止矜持轻而易举，现在要重新茹素，实在有点艰巨。
韩蛰“哦”了一声，二十年读书磨砺，史乘兵法都了然于胸，对妇人的事毕竟知之有限。因方才杨氏特地叫他畴昔耳提面命，含蓄叮嘱，叫他禁止一年半载，晓得事关紧急，只好依她。
“要不――”她招手叫红菱，“先做两道菜尝尝？”
他合紧寝衣躺下去，挥手燃烧灯烛，瞧着令容温馨睡着的侧脸，内心叹了口气。
目光扫过工致笔迹，却只要半数进了内心。
令容忍俊不由，享了爽口甘旨，叫红菱自去安息。
韩蛰纵故意进趟厨房，也一定有充足的时候。
“哪有。”令容没美意义说是盼着韩蛰的美食，只拨弄梅花，“后园那一树梅花都开了？”
令容内心蓦地一跳，那只手已撩起门帘，暴露玄色暗纹的衣衿。
就跟幼时盼着过年似的，想到明日韩蛰即将回府，内心便忍不住雀跃。
韩蛰身居高位公事繁忙，又在这节骨眼，外出办差是常有的事，她当然不能说甚么。
令容一尝便知端倪，内心感觉欢乐，眉眼弯弯，“这些菜是受了高人指导？”
红菱的技术是从傅家厨娘手底放学的，当然聪明出众，毕竟不是出自名师，做菜的门道也是承自厨娘的经历，本身不太会想体例改良，虽说被令容揣摩着进益了很多，跟无师自通的韩蛰却差得太远。想将怀着孕口味抉剔的令容服侍好，畴前那点本领就不太够了。
韩蛰出了浴房，半敞寝衣走到榻前，就见本来那幅广大的锦被已被收起, 另换了两幅小的, 规端方矩各自放开，中间隔开半尺的间隔，泾渭清楚。而令容则紧贴床榻里侧平躺着, 裹得跟粽子似的，姿势却端端方正, 不偏不倚，只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瞧他。
床榻边摞着很多书，韩蛰顺手抽本兵法出来，渐渐翻看。
红菱当即报命去取，宋姑又取炭盆拿到厨房来，将屋里烤得暖烘烘的。待红菱取来大厨房清算好的食材，便帮着将木耳口菇切成丁子，碾碎豆腐。
“连夜措置完工作就赶返来了。”韩蛰瞧她杏眼傲视，尽是等候，不由勾起唇角，“想做甚么？”
令容得了这挡箭牌, 当晚沐浴过，便将寝衣穿得严严实实, 放心坐在榻上翻了会儿书。待韩蛰从书房返来, 帮他宽了衣, 送入浴房，便铺好床榻钻进被窝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