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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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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本日竟会回到她手里?

倒是甚少像本日似的,气鼓鼓地回婆家来。

进了七月, 产期邻近, 银光院高低都格外经心,宋氏每隔一日便来看望令容, 韩瑶也常在避暑玩耍返来的后晌顺道看望, 隔着肚子逗逗小侄女。

……

难怪韩瑶活力,抢不过也打不过,她怕是还没吃过这类亏。

“说是我为好,仿佛办了功德似的。”

令容忍俊不由,晓得杨氏过会儿自会劝韩瑶,挑好了丝线,便慢悠悠地回银光院歇觉。

韩蛰挑眉,“赌注呢?”

尚政虽是美意,这体例也确切太气人了点。

韩蛰打落牙齿和血吞,且令容怀着身孕不能招惹,这会儿仍只能拿出不介怀的姿势。

这日倒是古怪, 还没到晌午韩瑶就来了府里,瞧着气鼓鼓的。

……

令容微愕,“抢了你的冰酥酪,没再叫人做一碗?”

这赌注可真是风趣得很,算起来谁也不亏损。

令容觑着她笑,“气消了?”

“别仿佛了。大哥下厨给你做菜,府里谁不晓得?尚政倒好,不但不会体贴,将我眼巴巴盼了好些天的冰酥酪抢畴昔吃完,还跟我强词夺理,气人不气人!”

畴昔扫了一眼,此中那副题着高山流水足知音的还颇熟谙,再瞧落款,顷刻明白了。

韩蛰点头,苗条的指尖挑起卷轴,自作主张地收好了,放回锦盒里封得死死的,叫姜姑出去,送到书房里,明儿送往金州。

这话听着心虚,令容瞧着韩瑶有些不安闲的神采,突然明白过来――韩瑶月事的日子常是在月初,月事里不该吃生冷之物,韩瑶好动,脾气偶尔暴躁些,入夏后感觉燥,在府里时也爱在月事将尽时忍不住吃些凉食,没少被杨氏唠叨。

姜姑报命接了,冷静地退出去。

“嗯。”令容点头。她只在有身之初没甚食欲,厥后便不感觉如何,酸的辣的都爱吃,无从辩白。太医也诊过很多喜脉,各种古怪的脉象都见过,也不敢笃定是男是女。娇娇软软的女儿她当然喜好,不过比起被姐姐护着的弟弟,她更想要个能庇护mm的哥哥,秉承韩蛰这一身威武英姿,将来顶天登时。

“尚政送了副弓给我,很好使。我对作画书法兴趣不浓,还是骑马射猎更成心机。”

韩蛰瞧着白嫩嫩的脸颊,黛眉之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激赏毫不粉饰。

“他刚来拜见父亲,顺道接我回府。”韩瑶手撑桌沿,甚是漂亮的模样,“这回便宜他。”

仿佛自打他让令容去监狱劝说高修远后,她便觉得贰气度宽广似海,也不再像畴前似的谨慎翼翼逼着,偶尔两次提起来,总要赞美他的技艺胸怀。

韩瑶望着外头的树梢笑,坐了会儿,收回目光,“尚政也挺好的。”

“嗯,产婆都住出去了。”

“你赌儿子?”

……

――也太老练了。

杨氏仍低头遴选搭配,半晌后韩瑶才小声道:“尚政他欺人太过。”见令容仍旧笑眯眯觑她,眼底羞窘一闪而过,蹙眉道:“大哥不会对你管手管脚对不对?”

令容还没看够了,又不好拦下来,只能在内心偷偷翻个白眼儿,感觉韩蛰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令容正跟杨氏在丰和堂里乘凉, 挑些丝线叫人打络子。

韩蛰破天荒地搁动手里公事,筹算回府邸。

“那我就转赠旁人了,可别忏悔来找我讨归去呀。”

凌晨如常夙起去上朝,过后往门下的衙署去,夙来沉寂冷厉的心却垂垂烦躁起来,坐立不安,又冲动等候似的。

伉俪结婚半年不足,韩瑶又不傻,相处的日子久了,能感受出尚政的用心。向来利落的人偶尔闹脾气使小性子,不过是内心不结壮罢了,被尚政渐渐地种下放心丸,昔日藏着的芥蒂疑虑也渐而化解。

推开门,外头薄云堆叠,细雨如丝,将初秋暑热洗去,带点凉意。

令容也笑,在她手背拍了拍。

“万一是儿子呢?”令容兴趣一起,笑道:“夫君,不如我们赌一回?”

隆冬气候热, 到晌中午跟在蒸笼里似的,韩瑶每年到此时,都爱烦着杨氏去京郊避暑,现在出了阁, 因尚夫人道子温馨甚少出门, 便是尚政抽暇陪她出去,或是跟杨蓁一道,常会顺道带些京郊的野味来府里。

“送给你。两幅画如果压在箱底实在可惜,挂在那边又不太合适。”韩瑶敏捷地阖上盖子,仍旧用象牙签封住,不待令容说话,便起家放在书架上,“你是慧眼识珠的,卖给有缘人或是送了都行,别糟蹋了就成。”

“昨儿就没了,我才叫人做的。”韩瑶小声。

晚间韩蛰返来时,就见令容挺着肚子,在书案旁瞧画。

见韩瑶脚带疾风似的出去,杨氏还颇不测,“本日没去外头骑马?”

“不心疼啦?”

令容拈一枚蜜枣渐渐嚼着,“现在呢?”

令容笑着觑她,杨氏明显也瞧出来了,见韩瑶挑丝线时心不在焉,随口道:“活力呢?”

韩瑶笑着揉她有身后肉嘟嘟的手,“我像是会忏悔的吗?”

令容孕肚闪现后便甚少帮他宽衣,只倒了杯水给他,解释道:“瑶瑶今儿收东西翻出这两幅画,留在屋里只能被灰埋了,便搁在我这里。转头我送到金州,爹最爱他的画,挂在书楼里也能给同好瞧瞧,没准将来高修远名动天下,还能成宝贝。夫君感觉如何?”

后晌时韩瑶公然来了,脸上忿忿神采早已消逝殆尽。

“之前总感觉不太甘心。”韩瑶没有姐妹,有些话不好跟杨氏说,反倒能跟令容流露一星半点,“虽说尚政待我也不错,婚事毕竟是两家长辈做主的,我挑不出他的弊端,只能点头。总感觉他也是受家里安排,才经常登门。”

气候酷热,冰酥酪是消暑的好东西,韩瑶怕是被月事担搁,将那碗酥酪盼了好些天,好轻易熬畴昔,迫不及待要吃一碗解馋,却被尚政拆台,殷切等候落空。

令容去了象牙签子揭开,里头两幅卷轴,展开一瞧,都是高修远的手笔,此中一幅还是当初元夕猜灯谜时她转赠韩瑶的。两幅画先前都挂在韩瑶的小书房里,出阁时没带走也没摘下来,仍挂在墙上,像是铭记昔日陈迹。

韩蛰起家,揽着她腰肢往里间走,夙来冷厉的眉峰已蓄了笑意,“听你的。”

“不想去了。”韩瑶夙来轻装简骑,叫随行的人去倒座房歇着,到杨氏身边坐下,帮着挑丝线。她跟尚政结婚时算是相互看对眼的, 虽偶尔闹些别扭, 却只是小伉俪间的兴趣, 加上韩瑶脾气利落, 被尚政哄哄,转眼便能将气消了,就到杨氏跟前,总还是高欢畅兴的。

韩瑶有些泄气,也不挑丝线了,往椅中靠着,一段红线在手指头缠绕成告终。

令容将画轴收好,惊奇道:“这是?”

尚政所谓拜见岳父,明显是酒徒之意不在酒,专为哄韩瑶来的。先前令容跟韩蛰闹别扭,委曲又气恼地回金州娘家,韩蛰给两份食谱就将她打发了,哪怕当时没有去岭南的事,那位也一定肯放下身材去金州哄她。尚政美意办好事,能跑过来讲软话接韩瑶归去,态度算是不错了。

“非要刨根问底呀!”韩瑶笑着瞪她。

“都写在脸上了。”令容抿唇笑。

令容笑嗔,“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得出来吗?”韩瑶摸了摸脸。

明显又是尚政惹的。

令容未料把她也卷了出来,游移了下,“仿佛……”

这就太可爱了!

杨氏停动手里活计,将韩瑶打量半晌,“若我没记错,前些天你是……本就不该吃凉的。”

锦衣司是韩蛰在朝堂上的倔强利剑,迩来范自鸿又跟山南胶葛不清,哪怕樊衡不在,仍不能有半点松弛,是以每回郑毅有事来报,韩蛰都会先措置。现在被堵在门口,心中虽模糊烦躁,却仍皱眉回身进屋,在案后端然坐着,待郑毅出去,闭门议事。

也许是对令容腹中的孩子等候太久,令容垂垂有临产的迹象时,韩蛰便格外留意,夜里睡得也浅,不时醒来,瞧瞧她动静。不过他身子健旺,龙精虎猛,就算每晚醒三四回,次日仍能精力抖擞。

“明儿恰好有人去金州,顺道送畴昔。”

郑毅的手腕比樊衡差一些,很多要紧的事不敢私行做主,常会来叨教韩蛰的意义。

令容蹙眉,“这么快?”

“如果我赢了,教他先叫夫君。如果夫君赢了,教他先叫我!夫君感觉呢?”

“你才看出来?”

令容正在侧间窗边的宽椅里坐着翻书,隔着窗扇见韩瑶脚步轻巧地走出去,径入侧间。她怀里抱着个颀长的锦盒,顺手搁在书案上,探头往外一瞧,窗边绿荫清冷,院里花木和南墙变的一溜翠竹尽收眼底,还真是乘凉入迷的好处所。

自樊衡叛变锦衣司后,韩蛰虽因管束不严而被永昌帝斥责过,也被范家的御史弹劾了几句,但锦衣司使的狠厉手腕和冷厉威压之下,连永昌帝都说得不痛不痒,御史更不敢猖獗,很快便压了下去,汲引郑毅为副使。

韩瑶将那锦盒往令容跟前推了推,“瞧瞧吧。”

“会是个灵巧的女儿。”

遂靠着窗边,坐在令容劈面,取案上蜜饯磨牙。

她就那么盼着高修远名动天下,还半点也不收敛?

他躬身将侧脸贴畴昔,听里头的动静,适时将令容的心机引向别处,“只剩十来天了?”

“再做一碗他还是抢,我又打不过他……”

韩蛰夙来城府深,连剧痛伤口都能藏得住,这点心机更不在话下,神采如常地将她揽着,手指抚在她腹上,隔着极薄的衣衫和暖和的肌肤,孩子仿佛离得极近。

令容好笑而气愤,杨氏也强忍着笑,在旁道:“他如何强词夺理的?”

雨中郑毅走来,健步如飞,一身的冷硬搁在门下衙署的温馨氛围,格外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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