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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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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才端了盘新剥的荔枝往侧间的书案走,美滋滋地筹算边享用果肉边翻食谱,蓦地打个喷嚏,手里盘子一抖,满盘荔枝掉落在地,嫩白多汁的果肉在地上弹了弹,滚落四散。

走出老远,仍觉如芒在背。

长孙敬在狱中关了大半年,那胡子也不剃,表面甚为草率,双目却炯炯有神,像暗藏在暗夜的豹子似的,肥胖的脸上染了大片暗青色的胎记,一眼瞧畴昔,跟畴前在禁军供职时的威武姿势截然分歧。

这背后是何筹算,韩镜一清二楚。

遂奉茶给令容,自开书房的门,往里去寻那本书。

又剥了一盘,谨慎翼翼地端到书案,将食谱翻了几页,没找到印象中的那道菜,遂唤来打理书房的姜姑,“那本调鼎谱呢?”

她瞧着空荡荡的盘子和满地荔枝肉,几乎哭出来。

幸亏韩蛰赌赢了。

去岁归州擒住长孙后,韩蛰命樊衡带他前去山南,随便造个身份,暗中关在表兄杨峻地点的襄州地界。刑部走失逃犯成为悬案,韩蛰却借着办差之便,两度路子襄州,顺道去狱中探看被紧紧看押的长孙敬,费了很多工夫。

韩镜盯着她,瞧见她衣裳绣的那抹朱色,没出处地便想起唐解忧。

令容规端方矩站着,好轻易盼得沈姑出来,忙接了书伸谢,不想多杵半晌,仓促分开。

枇杷笑意掩蔽不住,肩膀都在抖。美滋滋筹办享用美食,却俄然遭此横祸,愉悦等候刹时酿用心疼的落差她不太懂,只感觉令容方才蹲在地上跟快哭的孩子似的模样很成心机,快步走到桌边,洗了手,从速又给令容剥了几粒。

里头安温馨静,半晌后,有声音贴着门缝传来,“谁?”

姜姑翻了半天,见书架上没踪迹,俄然想起来,“前几日大人拿出去就没再瞧见,想必是落在书房了。”

这堆栈也是长孙敬按着行军脚程选定的,可见目光。

杨氏站了半晌,才收回目光。

门扇回声而开,里头长孙敬瞧清楚他的脸,请他入内。

那密信递出去,韩蛰实在只要五成的掌控――长孙敬技艺出众,机活络锐,樊衡都一定是他的敌手,一旦出了杨峻的大牢,以杨峻手底下那些捕头的本领,必然拿不住他。若长孙敬借机逃脱,远遁别处,谁都无可何如。

见她进门,韩瑶豁然起家,笑声开朗,“这么久也不回,还当你在府里迷路了。走,跟我去母亲那边,有好动静奉告你。”

令容在侧厅里坐不住,瞧着书房前那树槐花仍开着,翠绿枝叶间一串串开得热烈,如同玉白贝铃簇拥在一处,随风微摇。

令容揣着满腹心机回到银光院,就见韩瑶正坐在廊下躺椅中,怀里抱着红耳朵。

严夏季头正浓, 校场上沾满兵将, 马蹄动处, 烟尘四起。不远处丘陵起伏, 高处建了座亭子,杨氏携令容和韩瑶站在内里, 身后飞鸾飞凤摆布侍立。从校场里瞧畴昔, 便只见亭中人影窈窕, 杨氏端庄沉稳、韩瑶英姿飒爽、令容盈盈而立, 衣衫在柔风里翻飞。

韩蛰才进门,见伴计迎上来,便问天字九号在那边。

令容未料会跟他在此处狭路相逢,又没法视而不见躲回厅里,只好迎畴昔,恭敬施礼。

韩瑶紧握着令容的手,一本端庄隧道:“放心,我哥会照顾你哥。”

现在看来,当初就不该让傅氏进门!

当初那匕首甩出,唐解忧惊骇而亡的模样印刻在他脑海,每回想起便觉肉痛。

枇杷闻声动静赶过来,就见令容满脸懊丧,神情.欲哭。

这晚疾行后临时休整,军士支起营帐,生火造饭。

一座府邸里住了两年,除了惯常问安外,令容还没跟他伶仃打仗过。但韩镜对她的不满,却在次数极少的几次会晤里透露得淋漓尽致,到唐解忧丧命后,那眼神更是越来越阴沉可怖。

况韩蛰也曾对他承诺,对摆在银光院的傅氏不会生情,更不会因私交累及大事。现在韩蛰却被她利诱,不止提携宋建春,连那傅益都提携起来。

公然,韩镜端倪微皱,神情不悦,“在这做甚么?”

她感觉风趣,踱步出门,站在廊下观玩,蓦地感觉不对劲,目光一挪,就见相爷韩镜换不走来,身边跟着管事,神采是一贯的寂然。

她瞧一眼满盘荔枝肉,顷刻明白过来,忙伸手接着,强忍笑意,“别急,红菱又洗了些过来,这就给少夫人另剥一盘。”

这门上的钥匙除了韩蛰,也只沈姑手里有,可见其分量。

都城相府。

――外孙女本来在府里循分守己,承欢在太夫人膝下,书法上的技艺连他都感觉惊奇。若非傅氏进门,唐解忧仍会在庆远堂无灾无难地过日子,更不会一步错、步步错,做下那样的胡涂事,伤及韩墨、扳连性命。

韩蛰仍旧沉默站着,脊背紧绷,神采沉厉。

老相爷越想越气,碍于身份不好多言,只沉着脸往书房侧间去。

……

县城不大,因战事邻近,有些人闻声风声,已卷着家财逃脱了。

“有本书落在这里,孙媳妇已经请沈姑去寻了。”令容站姿端方恭敬。

客房里没点灯烛,唯有天光暗淡。

昨夜安营后,曾有人悄悄潜入营中,往他帐里射了支短箭,上头一段破帛,写了这堆栈名和房间,底下落款是个草率的敬字。那营地有三千军士,唐敦和韩征分头巡查,能潜入此中却无人发觉的妙手未几,韩蛰天然晓得那是长孙敬。

令容只好临时作罢,次日往韩蛰的书房去取。

她是杨氏的人,也识文断字,且生性沉稳可靠,从稳定翻东西传是非,每日只守着书房的一亩三分地,别的事一概不问。韩蛰在书房疗养的时候,如有锦衣司的部属们受命来禀事,也是沈姑接待。

韩蛰点头,健步走去,在门上拍了拍。

目下朝堂情势危殆、府中处境艰巨,韩镜顾忌着韩蛰,一定会拿她如何,待情势稍转,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清闲。

“多谢不杀之恩。”他降落开口,声音粗粝。

没了来往商旅,堆栈里便不觉拥堵。

骄阳当空,老槐在地上投了浓阴,被风揉得细碎。

韩蛰率兵直奔汴州,杨裕派出的三员骁将也敏捷南下――表文中虽只写三千,临行调拨出来的,却有六千之数,且都是帐下精锐,那三位小将都是杨裕亲身遴选的亲信,按韩蛰先前暗中递给杨裕的动静,分头行进。

两人于暗夜中对视,半晌,长孙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令容吃了几粒,甘美汁肉入腹,这才心中稍慰。

翌日凌晨,韩蛰领命出征, 锦衣司使的官服换成细甲战衣, 背上披猩红战袍,腰悬长剑, 岿然立于马背。他的身边是韩征和傅益,另有两位从京畿守军中挑出的小将, 一行人英姿豪放, 马蹄踏过朱雀长街,径出城门。

“你还笑!”

马蹄踏得地上稍起烟尘,旗号遮住纵马的昂扬背影,终究,连步队最末的兵士都绕过拐角,消逝不见,唯余两侧高大富强的杨柳扶风,遮出满地阴翳。

韩蛰纵马在前, 韩征和傅益紧跟在后, 三人齐望长亭, 目光刚毅。

她成心逗趣,令容莞尔,跟着杨氏出了长亭,乘车回府。

这回受命讨贼,身边缺良将,韩蛰遂递密信于杨峻,放出长孙敬,让他按商定行事。

伴计忙引着他畴昔。

“都城来的。”

当初昏君赐婚,他本就不肯遵旨,是韩蛰说要“娶来摆着”才答允。

沈姑也没说请她入内的话,只恭敬施礼道:“少夫人稍待,我这就去。”

令容朝晨送韩蛰出门后,便跟着杨氏出发,到校场四周的长亭等着。

何况私内心,韩镜总感觉,倘若不是傅氏进门,事情便不会到这境地。

韩蛰命韩征、傅益和唐敦等人留在军中,他却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骑马从僻处出营,径直驰向近处的小县城。

……

三朝相爷的城府狠辣,绝非她所能接受的,方才韩镜那神情的背后是多么态度,令容天然明白,想到那克死的两位女人,更觉惊骇。

紧握的手微松,掌心汗腻腻的,连书衣都被沾湿了很多。

这实在叫人头疼。

长孙敬顿了下,才弥补道:“畴前对少夫人多有冲犯,还望包涵。”

沈姑是杨氏的陪嫁,杨家老夫人活着时亲身调.教出来的,厥后跟姜姑一道被安排去照顾韩蛰,姜姑留守银光院,沈姑坐镇书房。

“我的荔枝!”半天辛苦心血白搭,绝佳甘旨被毁,令容顿脚,蹲身在地,心疼地捡在盘里。这当然是没法吃了,晶莹果肉沾了点灰,混乱摆在盘中,晶莹映照烛光。

相若的春秋、相仿的身量,外孙女丧命也才两月罢了,他平常沉浸在朝堂政事,得空多想,现在瞧着令容,怎能不勾起伤怀?

韩蛰的书房在银光院的东南角,平常不准人等闲出来,临走也落了锁。令容这两年加起来也去了不敷十次,且或是有杨氏带着,或是有韩蛰伴随,还没伶仃去过。锦衣司使官位不高,权力却重,且平常措置的都是要紧大事,书房里没准有奥妙函件,令容也没筹算出来,只往沈姑跟前去。

堆栈修了两层,底下几间大通铺的客房,外加饭堂等处,二层倒颇划一。伴计指了门给他,“那间就是。”

即便唐解忧频频出错,乃至带累韩墨重伤,但就她所做的事本身,毕竟也罪不至死。归根结底,唐解忧有错,他们佳耦二人教诲不力,没能让唐解忧及时觉悟,也须担责。

韩蛰辞了永昌帝后,带人径赴校场, 喝令出发。

令容敬她年长,说话也客气,将启事说了,道:“费事姑姑帮我找找,若没有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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