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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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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人头攒动,香气盈盈,朝中高官、高门贵妇聚在一处,各自猎奇打量――韩蛰是相府的嫡长孙,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年纪悄悄就官居四品,前程必定无量。先前两个订了亲的女人都被他克死,连相府的门槛都没摸着,现在这女人能顺利嫁出去,非论家底出身如何,都是相府的嫡长孙媳妇,往厥后往的次数多着呢。

因金州离都城不远,乘车大半日即到,是以两府看过吉时以后,商定韩家辰时将尽时来迎亲,待诸般礼节毕,令容巳时二刻出发,赶着酉时前拜六合,正合傍晚之礼。

韩蛰却只淡声道:“我去接待来宾,晚些返来。”

直至步队进京,令容由喜娘搀着下了花轿,才隔着盖头瞧见府门口端但是立的韩蛰。

嫁衣凤冠之间嵌着如画端倪,小脸儿盈盈动听,眼圈却早憋得红了。

这统统都令人欢乐,她极力勾起唇角安抚本身,却在拜别爹娘时,忍不住泪落如珠。

令容内心大喊不妙,伸手就想去扶中间廊柱,斜刺里却有一只手伸来,稳稳将她握住。

外头天光早已大亮,喜娘打量着跟前丽色无双的美人,啧啧奖饰。

说罢,抬步走了。

不过半晌,屋门开阖,宋姑带着枇杷和红菱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手里端着漆盘,徐行走来时,有饭菜香气直往令容鼻子里钻。

乐声更浓,迎亲的步队垂垂走远,傅锦元和傅益犹立于府门前,满目担忧。

现在真到了悲伤时候,她却没哭出半点声音,搭在他胸前的两只手不知是何时握成了拳头,紧紧揪着滚了金边的衣袖。

迎亲的步队是韩家大管事带着,韩蛰又派人沿路护送,阵容浩大。

“嗯。”令容的声音很低,将双臂收起,环在哥哥颈间。

令容撑到这会儿,早是头昏目炫,眼睛盯着满盘饭菜,如久旱之人乍逢甘露。

那只手苗条有力,覆在朱红喜服之下,倒是韩蛰。

谁知这回又累又饿,眼睛脑袋都不太管事,下台阶时不防,珠鞋踩住了嫁衣前襟,因头上压着凤冠,收势不及,身子直往前头倾去。

她这会儿却没心机细细打量。

从金州到都城,这段路不算太远,搁在平常,坐了马车瞧着风景,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可本日她倒是头顶凤冠,一起被肩舆晃进了都城,更何况,自晨起用过早餐后,就只在途顶用藏着的糕点垫了垫肚子,这会儿虽不至于头晕目炫,却也觉腹中饥饿,身上有力。

三番催嫁,宋氏才牵着令容的手起家,到了廊下,由傅益背着出门。

屋中顷刻响起赞叹道贺之声,多是说新妇边幅出众,举止端方,有妇如此,是韩蛰之福,也是韩夫人有福分如此。韩夫人杨氏从韩蛰十六岁时就盼着他能娶妻立室,偏巧他婚事上盘曲,两回出岔子,外头的克妻传闻实在让她忧?。拖了四年,到现在二十弱冠终究有新妇进门,她焉能不喜?

新娘盛妆格外费时,算上沐浴上妆穿衣,这会儿起家已是紧巴巴的。

夏季天寒,最宜睡觉,她翻个身想持续睡,宋姑却呵暖了双手,将她从被窝里拔了出来,中间枇杷适时给她披了和暖的衣裳。而后,暖热潮湿的软巾便贴到了脸上。

鼓乐喧天,隔着盖头和泪光望出去,府邸的统统都是恍惚的,只能瞥见团团人影围在那边,府表里不止屋檐游廊,连树杈上都装点了灯笼红绸。

韩蛰却平静得很,款款站起,手上玉快意随便一条,喜红的盖头便落入金盘中。

令容却顷刻涨红了脸,再不敢分神,打着全幅精力走向洞房。

令容手握红绸,跟班喜娘指导,徐行走向喜堂。

“过些天我就上都城去,到时候奉告你住处,倘或遇见难事,固然奉告我。”他晓得mm听得见,微微偏头,笃定道:“不管到哪儿,哥哥都会护着你!”

花轿帘子掀起,令容坐出来后松开双臂,待傅益起家时,视野便被大红的轿帘隔断。

令容被人一起瞧着走畴昔,到了厅中,更觉无数目光都集合到了背后。

宋姑临时取下那凤冠,又拿帕子帮她擦去些唇上胭脂,便扶令容畴昔用饭。

倒是韩蛰冷酷如旧,目光往令容脸上驻留了半晌,旋即挪开,朝杨氏递个眼色。杨氏会心,略微客气几句后,号召亲朋们鱼贯而出,连同洞房里服侍的丫环仆妇都带到了外间。

外头已奏起鼓乐,傅益收紧双臂,低声道:“到了韩家,别惊骇。”

宋氏早就起家打扮罢了,待令容沐浴后用罢早餐,便请喜娘过来,一道给令容理妆。满把青丝柔亮顺滑,拿篦仔细细梳了挽起,暴露苗条如玉的脖颈。令容天生丽质,那肌肤细嫩如脂,稍搓些香粉,上了胭脂,再装点双唇,便如桃花鲜艳。

精雕细琢的美人终究完工,嫁衣红妆,鲜艳动听。

这般面貌,连宫里最负盛名的段贵妃都一定能及,杨氏非常对劲,脸上笑意压不下去。

……

深浓的困意被驱走很多,令容还是眯着眼睛,被宋姑和枇杷搀着进了阁房盥洗罢,才算是完整醒了。

现在爹娘健在,哥哥桂榜得中,蒸蒸日上。

她却得空理睬,因腹中饿着,恐怕肚子里会闹出动静,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看在旁人眼中,便见身姿挺拔的少女莲步轻挪,姿势盈盈如花间之蝶,端方又曼妙。

随后,便层层穿了衣裳,再将嫁衣穿在最内里。

这会儿不过卯时初刻,全部金州城都还在甜睡,傅家却早已繁忙了起来。

令容脖子酸透了,因怕腹中闹出笑话触怒韩蛰,走路时都吸着肚子,谨慎翼翼。

靖宁伯府虽垂垂式微,却仍有爵位在身,府中老太爷和傅锦元又都在朝为官,在金州地界还是高门俊彦。因是天子赐婚与相府攀亲,又有礼部帮着筹办,婚事筹办得格外昌大,满金州大小官员都送了贺礼,来往繁忙。

令容方才丢了脸,颊上正热,加上不知韩家秘闻,便垂目端坐,露娇羞之态。

通往府门的那段路,傅益走得格外迟缓。

腊月初时府中就张灯结彩,至初四那日,嫁奁风风景光地送往都城。

韩家满门都居于高位,三朝相爷的权势更是显赫鼎盛,贺客如云,天然在料想当中。

令容巴不得他从速分开,忙“嗯”了声,待韩蛰走出几步,才敢偷眼去瞧,便见他背影矗立,金冠博带,一晃眼就绕到帘帐前面去了。

“少夫人远道而来,必然饿了。这是夫人叮咛备下的饭食,少夫人且先垫垫。”那妇人笑吟吟的,将盘子搁在桌上,旋即朝令容行了个礼,退到外间服从。

身边喜娘见状,道了句讨喜的话。

令容还是垂眸,发觉韩蛰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忙坐得更加端方。

韩夫人杨氏也自站起家来,在平日交好的几位妇人簇拥之下,同往洞房。

嫁衣按着令容的身材儿裁剪,虽说胸前尚未长开,盈盈而立时却别有绰约味道。

令容吃饱了,精力头总算好些,补了点口脂,便坐回榻上等韩蛰返来。

四样小菜,一碗浓汤,外加两样糕点,味道都很好。

金车玉轮,青骢骏马,流苏悬于娇顶,婀娜随风。金州百姓聚在街道,为伯府嫁女、相府迎亲的阵仗而羡慕,也都想瞧瞧那位传闻中冷厉酷烈的骨气大人是何脸孔,却只要管事家仆成群,不见韩蛰真容,未免遗憾。

喜红盖头下,令容顶着沉重的凤冠,目光落处是哥哥习武后健壮的肩背。宿世嫁于宋重光时,爹和兄长都不在身边,诸般琐事都是娘舅宋建春筹划,她虽觉嫁给了意中夫君,到底命途盘曲,内心悲酸。

脖颈处温热的泪珠跌落,缓缓滚下,他晓得那是mm在哭,却无声无息,连点颤抖都感受不到。畴前令容调皮,被爹娘娇惯坏了,不快意时就扑在宋氏怀里假装哭,那金豆子一颗颗往下掉,她哭声儿里尽是委曲,小肩膀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不幸至极。待宋氏顺着她了,才会破涕为笑,如雨后骤晴,面庞上缀着晶莹泪珠。

宋氏搬了绣凳在旁瞧着,又是欢乐,又是不舍,握住令容双手摩挲不止。

而后便又是另一番噜苏礼节,令容同韩蛰并肩坐在榻上,撑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有人捧着金盘玉快意出去,交到韩蛰手中。

隔着盖头看畴昔,除了身穿喜服的韩蛰,门口影影绰绰的站满了人。

初五一早,令容迷含混糊地被宋姑唤醒时,窗外天光犹自漆暗中沉。

旋即,令容全部身子都被韩蛰牵着站好。那只手又敏捷缩归去,五指箕张,仿佛这触碰让他感觉不安闲似的。

榻上的新妇年事虽小,面貌却姣好如画,两颊红蒸,在嫁衣凤冠映托之下鲜艳非常。

歇了两炷香的工夫,内里便有鼓乐声模糊传来,垂垂走近,应是到了傅府门外。这乐声无异于催别,外头的事自有傅锦元父子照看,宋氏强忍心伤,将那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取来,端端方正地给令容戴好。

傅益心中似被狠狠揉了下。

拜了六合,喜娘便扶着令容入洞房,因另有撒帐等礼,韩蛰在旁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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