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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世尊拈花迦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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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岔道口,往东北就是方才支法寒去的那条路,往西就是建康城,陈氏的三个车夫想当然以为对方是去建康的,见其车马显赫,不敢抢在其前头,便驱牛车往东北这条路让了一让,没想到那武弁嚷道:“喂,不长眼睛吗,叫你们让一让,如何偏要堵着!”

一句话把陈尚给逗笑了,说道:“小盛,那道人一匹马就把你给拉拢了!”

支法寒好活力闷,明白马都被人顺服了,他却还想不出世尊拈花、迦叶浅笑究竟包含何种妙法,只要回东安寺向徒弟支道林就教了,徒弟精通释、玄典范,定能晓得佛祖拈花之意——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实相无相、奥妙法门,不立笔墨、教外别转——嗯,记着了。

小婵道:“如何看得厌,越看越感觉小郎君俊美,小郎君上回分开吴郡,有那么多妇人、女郎送生果、赠香囊,不知此次入建康,更要让多少女子神魂倒置!”

三头驾车的鲁西黄牛安息了一日,外相油光锃亮,精力抖擞,邻近都城门路也平整,牛车驶起来轻巧带风。

陆府管事付出了句容堆栈三日的房钱,以是傍晚时分陈操之游花山返来,堆栈萧然沉寂,全无人来人往的喧哗,支道林的高徒支法寒要回建康东郊的东安寺,陈操之便聘请他一并入住,支法寒好辩,几次三番想与陈操之辩难,抛出辩题诸如“白马非马、坚石非石”、“适性清闲论”、“渔父答辩”……想勾引陈操之与其相辩,对一个清谈爱好者来讲,这些辩题比如服寒石散上瘾,是很难回绝的,但陈操之只是微微而笑,不答话。

冉盛道:“固然没说,可就是阿谁意义。”

“姻缘?”陈操之秀眉微挑,眼露疑问。

陈操之挑着眉毛不说话,悄悄地看着支法寒。

冉昌大喜,作揖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朝阳初升,东风拂拂,行在去建康的路上,陈尚等人的内心都是满怀等候又模糊担忧,陆夫人曾提示过,陆葳蕤的二伯父陆始要设法热诚陈操之——

正说着,南边来了一支车队,有四辆车,侍从二十余人,俱佩刀剑,高大结实,威武不凡,并且这四辆车都是双辕马车,金彩翠藻、璎珞流苏,极是富丽,领头一个佩刀武弁喝道:“让一让,让一让,莫堵在路口。”

陈操之心道:“你们不是识路吗!”口里道:“是今后路走,东安寺支公的弟子一盏茶火线才走畴昔。”

午后,支法寒在岔路口与陈操之道别,东安寺在建康东郊汤山下,支法寒要在此分路向北。

支法寒看着冉盛万般不甘心的模样,笑道:“那马就送给尊介了,尊介骑此马真是威武。”

牛车停下,陈操之翻开车稍帘幕,见是一个垂髫小婢从后碎步追上来,便问:“何事?”

支法寒朝陈操之合什道:“小僧在此恭祝陈施主与陆氏娘子得成良伴,哈哈,这已是建康人尽皆知的事,对了,小僧虽未得领教陈施主的玄辩,但昨夜那一冷僻佛典就把小僧给难倒了,输了一匹——不不,送出一匹马,想见陈施主辩才在小僧之上,不如由陈施主做那袁子才之助谈如何?”

陈操之问:“法寒师兄,助谈是何意?”

冉盛道:“这马是和尚输给小郎君的,虽说是送,实在是认输。”

陈操之浅笑道:“道人可没这么说吧。”

仲春十二日一大早,陈操之沐浴一新,换上崭新的细葛大袖衫、头戴漆纱小冠、足踏涂腊二齿木屐,小婵为陈操之把冠带系在颌下时,抬头看着小郎君,赞道:“真不信江左卫玠有小郎君这么美!”

陈操之浅笑道:“如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小婵姐姐每日看着我还没看厌吗?”

支法寒点头道:“不知。”

支法寒笑道:“建康朱门后辈常常相互清谈辩难赌胜,为显得狠恶热烈,能够各请一个助谈者,哈哈,那袁子才请小僧助谈却不是赌胜,而是为了一份姻缘——”

冉盛脾气火爆,大声道:“到底往哪让你们又不说清楚,怪得了谁!”

小婵笑道:“不是讽刺,走着瞧,建康城一个时候便到,陆府的人已先到,小郎君入建康的动静必定鼓吹开了。”

支法寒几次张嘴想问佛祖拈花显现、迦叶浅笑体味的到底是甚么意义?话到嘴边又咽下,不能问,不能问,一问就落了下乘,那就不是妙悟了,这得本身材味——想了半天,平生所学般若性空、六家七宗的学说纷至沓来,诸如从无生有、物生于无;本无自性、即色是空;三界万有皆是识含;人间诸法如变幻;以及本师支道林的即色游论,一一滤想,却茫无所得。

冉盛第二天再看到支法寒时,这和尚眼圈发青,那模样好象一夜没睡,牵了明白马来把缰绳交到冉盛手里,一句话不说,跟着钱唐陈氏的牛车出发。

支法寒道:“无妨,陈施主入建康必全城颤动,要问陈施主住在那边也轻易。”

支法寒哈哈大笑:“不错,送人一匹马,得称大师了。”对陈操之道:“陈施主有暇请来汤山东安寺,吾师定当乐见陈施主。”背着承担走了几步,又踅返来道:“陈郡袁通袁子才邀小僧助谈,小僧见过吾师后,明日也要入建康,不知陈施主暂住那边?到时小僧来访陈施主。”

支法寒喜道:“好,到时小僧来邀陈施主同去乌衣巷。”再施一礼,回身大步向东北方向而去。

陈操之又问:“那么道人可知佛祖拈花、迦叶浅笑的深意?”

视之,乃刘尚值。

陈操之便不再说话,自顾援笔抄书。

“恰是。”支法寒呵呵笑道:“陈郡谢安石侄女谢道蕴韫,貌美神清、才辩过人,三年前让求婚的琅琊王氏兄弟碰鼻而归,申明大振,有‘逸少二子,不如谢氏一女’之说,今已双十韶华,但王谢后辈,趋之若鹜,都想娶谢才女为妻,谢道韫与其叔父有约,只要玄辩清谈赛过她的才气够论婚姻,三年来十姓高门二十余位俊拔后辈在乌衣巷铩羽而归,这个袁通袁子才乃司徒处置中郎袁耽之子,极慕谢道韫,是以请小僧助其得成姻缘,这是功德,小僧自当大力互助,好笑的是,那袁子才起先还想请吾师出山为他助谈,吾师当世玄辩第一人,理屈谢道韫天然不在话下,不过那样也太惊世骇俗了,是以由小僧代庖,此乃佳话,并非俗事。”

这垂髫小婢问的倒是:“叨教郎君,汤山东安寺是今后路去吗?”手朝东北那条路一指。

却又见陈操之展颜一笑,说道:“助谈就不必了,有道寒师兄足矣,我若能旁听之,则幸甚。”

支法寒瞠目道:“未曾得闻。”

陈操之转头问陈尚:“三兄,我们入建康留宿那边?”

六十8、世尊拈花迦叶浅笑

支法寒见陈操之似有不悦之色,便道:“陈施主莫怪,是小僧冒昧了。”

当日傍晚,陈操之、陈尚一行达到梅龙小镇,梅龙小镇距建康二十里,小镇因镇北一个娟秀的湖泊而得名,传闻汉末年间此湖曾现蛟龙,龙身遍及梅花点,故名梅龙湖,湖畔集镇就以梅龙镇为名。

陈操之对冉盛道:“小盛,把白马还给法寒师兄。”

冉盛道:“这还差未几。”回身对陈操之道:“小郎君,我们上路吧。”

陈操之在岔路口站立了好一会,冉盛还觉得小郎君对这个和尚依依不舍呢,牵着明白马走过来讲道:“这是个好和尚,应当算是得道高僧了吧。”

一边的支法寒眼睛一亮,似有所悟,待要细想,心头那一点灵光转眼即逝,追之不及,秃顶连拍,好生烦恼。

支法寒瞪了他一眼,干脆抱着秃顶思考起来,还不断摩挲脑袋上的戒疤,看看夜深,又回到他的客房彻夜苦思——

陈尚道:“之前我与爹爹都是住贾令史府上,但前次大司徒有言,请十六弟入建康即去见他,司徒府与贾令史府第相距颇远,只怕要在司徒府附近寻觅堆栈留宿了。”

陈操之放下车稍帘幕,牛车驶动,心想:“一只手也这么美,这车中人定是绝色了。”也没再多想,心机被清谈拒婚的谢道韫占有了,英台兄如许对峙真的只是要与他毕生为友吗,如此,他又如何接受得起这份友情?旋又想起陆葳蕤,他是必然要娶到陆葳蕤的,自他在真庆道院后山的“瑞雪”山茶畔为陆葳蕤插上金步摇、对她说过那句“不要嫁,等我娶你”的话后就从未摆荡过——

陈操之道:“我之谈玄,不得已而为之,并非爱好,能不谈就不谈。”

那些带刀侍从见一个八尺大汉牵匹白马站了出来,都是吃了一惊,对这些武夫来讲冉盛如许的雄浑身躯是让他们畏敬的,并且冉盛腰佩短刀,只要士族部曲才气佩刀剑,一边站立的那位公子面貌俊美、气质文雅,应是大族后辈,领头武弁便客气了一些:“我等是去东安寺礼佛,请让一让。”

陈操之朝那辆马车看了一眼,见马车绣幕翻开一角,阳光朗照,车厢里则相对阴暗,模糊可见风鬟雾鬓的表面,一只手攀着车窗,四个手指露在车窗外沿,苗条的手指形状极美,莹白如美玉砥砺而成,指甲亦是本质,未涂蔻丹装潢,淡淡轻红,映着阳光更如半透明的红玉——

跪坐在那边也有六尺高的冉盛看着这丑和尚忽而皱眉、忽而咧嘴,苦思冥想的神态更增其丑,冉盛虽听不懂小郎君与这丑和尚说的是甚么,但小郎君一派气定神闲,和尚却苦苦思考,明显和尚是被难倒了,内心暗喜,靠近去低声道:“和尚,你输了,白马归我家小郎君了。”

仲春仲春,旬日未雨,桃花、梨花争芳斗艳,薰风和暖,如酒如茗,呼吸间感受六合间充满了春意。

陈操之道:“本来如此。”想起孤傲如梅的谢道韫,心中难过,暗作隐痛。

支法寒惊诧道:“陈郡谢幼度、高平郗佳宾都赞陈施主妙语谈玄第一,陈施主为何却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操之道:“小婵姐姐也讽刺我!”

陈操之被这和尚缠得没体例,便说道:“如是我闻,昔日佛祖在灵山会上,大梵天王以金色菠萝花礼佛,并请佛祖说法,佛祖却一言不发,只以二指拈金色菠萝花遍示信众,意态宁静,安闲不迫。当时,灵山会上诸弟子、信众皆不明佛祖之意,唯有佛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尊者妙悟其意,破颜为笑。因而,佛祖便将金色菠萝花交给迦叶,并说:‘吾有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实相无相、奥妙法门,不立笔墨、教外别转,付嘱摩诃迦叶’——道人可曾听闻这一佛典?”

冉盛真是天生的骑士,从未骑过马,就敢踏镫上马,支法寒起先看着冉盛手忙脚乱笨拙的模样,不免发笑,心道:“这么大个子从马背上摔下来也很风趣吧。”但冉盛两腿有力,夹得马腹紧紧的,不须半日,竟骑得顺溜了,哈哈大笑,快马跑到前头,又踅返来,轻松安闲,对劲不凡,那明白马竟也认了他作仆人了,服服帖帖。

支法寒道:“陈施主此番入建康,少不得要插手各种清谈雅集,不如此则不敷以立名,莫非也如在小僧面前一言不发乎?”

陈操之朝那几辆富丽马车扫了一眼,坐上牛车,车轮辘辘驶动起来,却听得有个清脆的女声叫道:“这位郎君请稍等一下。”

那小婢“噢”的一声,福了一福,谢过陈操之,回到中间那辆马车向车中人禀报——

冉盛又惊又喜,看看支法寒,又看看操之小郎君,小郎君也正看过来,冉盛便道:“小郎君,和尚把马送给我们了。”

劈面来了一辆牛车,车厢微侧,单轮着地,奔驰甚急,离前头陈尚的牛车另有十余丈时,却告急停下,一人跳下牛车,大声道:“子重——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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