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邪
丁残云见此景象,心下愈急,暗想对峙下去,己方讨不到便宜不说,一个不慎还会折在此人手里。就算幸运逃了性命,出此大纰,宗长也不会放过本身,想起法律护教的各种酷刑,不由寒毛直竖。他眉头一皱,一条毒计涌上心头,收剑跳出圈外,大声呼道:“瞋是心中火,能少功德林,欲行菩萨道,忍辱护至心。上菠为天,下莲为地,护我正宗,舍生取义!”随即喃喃自语,又念起古怪梵文来。
厉知秋早就防他突袭,但见他衣袖微摆,忙伸出右手,击向丁残云左肋。丁残云若不缩身,剑未刺到便会先行中掌,他身子一扭,躲开这雷霆一击,挽了个剑花,复又再上。
丁残云道:“这十二个少男少女,乃天赐之物,此中孺子四名,处女八名,与我新晋入教的十二位兄弟姐妹阴阳暗合。我龙尊王佛有云,男取阴神者,即成菩萨之果;女采阳气者,即成佛果之身。男女双修成正果,才是万汇总收元。彻夜月明,恰是我宗入教弟子调和阴阳之时。”
丁残云同时跳下树来,看到本身火伴连续倒地,眉头一皱,向厉知秋微一抱拳,冷冷隧道:“尊驾是谁?为何要来管本宗的开堂法事?”他刚才与厉知秋对了一掌,当时欲瞬息毙敌,实已用了尽力,但厉知秋轻描淡写的化解掌力之余,又复脱手将火伴击倒,心知对方武功稳胜于己,是以言语中带着三分客气。
厉知秋见到这些人举止古怪,神情诡异,也不由得心中一阵发毛。他听到那十二个男女的叫声,晓得这些人只是平常百姓,不会武功,那两个壮汉却中气充分,明显很有内力。只听那些人停了叫唤,丁残云又再开口颂偈,只是此次嘀嘀咕咕,说的竟是梵语,厉知秋倒是半句也不懂。
厉知秋刚才躲在树梢,并未瞧清楚丁残云面庞,此时才得以细细打量,但见此人和本身年纪相仿,面庞慈悲,很有亲和之力,他也是身穿一袭绿衣,只不过腰间围着一卷淡黄色的丝带,那是余下绿衫世人所没有的配饰。厉知秋微一拱手,道:“鄙人路过此地,本想在这林中小寐,复再赶路。不想撞到贵教开堂行法,那也是偶然之为。敢问这位尊者,地上的一十二位孺子少女,瞧来不过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后代,不知贵教要如何措置他们啊?”他不想和这帮邪徒多费唇舌,是以直指其事,要看对方如何应对。
但这二人与厉知秋相差甚远,固然舍命相搏,却也只一时缠住了他,并无伤敌之能。厉知秋被他二人掌力牵引,心中却格外留意,将真力暗蓄右腿,心想若丁残云此时来刺本身一剑,这一腿便要蹬其关键。言念及此,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丁残云。
厉知秋精力大振,他十余年来走南闯北,行医无数之余,也经常改正除恶,临敌经历非常丰富。此时以一敌三,却也涓滴不落下风,越斗越是挥洒自如。
这些药丸由数种药材熬制而成,后经风干,坚固非常。厉知秋这一弹乃是师传绝学,叫做“小弓射鸟”,端的短长非常。他瞄向世人的阳关穴,那是人身大穴,被打中后下肢酸麻,转动不得。这些绿衣男女不会武功,没法躲闪躲避,立时便被击中,纷繁倒地。
厉知秋闻之大怒,眼看地上的少男少女手脚被缚,口塞棉布,明显是从他处挟制而来。而那十二个绿衫男女脸上毫无愧色,更有几名男人有跃跃欲试、喜笑容开的神情,不由得火往上撞,暗道:“先前见你们受人捉弄摆布,本另有些怜悯之心,但你们是志愿入教,便再古怪恶心,也是你们教内之事,我也不会多问。可你们要侵犯良家百姓,那却不能不管!”本欲跳下树来禁止,但想到这些男女身上沾了很多秽物,脱手之时,不免沾惹上身,不由得微微犯难。贰心念一动,已有了计算,伸手从怀中摸出十余颗药丸来,双指一弹,朝那些绿衫男女一一射去。
厉知秋正感奇特,忽见那两名壮汉口中收回喝喝之声,眼中直如喷火普通,拳脚愈发紧了。瞬息之间,竟似武功大进,一拳一脚都挂着风声,劲力也比先前大了数倍。
厉知秋远在树顶,嗅到桶中的恶臭,也不由一阵恶心。暗想这些人不知被灌了甚么**,连如此脏秽的活动也做得出,真是天下奇闻。看来这教派不是甚么王谢正宗,必是哪一方的邪教。
丁残云听他口称本身为尊者,晓得此人已在此听了多时。他在皖南掳来这些少男少女,要行所谓法事,本就有些理亏,听到对方出言诘责,更是恼羞成怒,又想若被此人走脱,轰动了官府,那但是犯了宗门大错。当下也不搭话,抽出腰间长剑,向前一纵,直刺畴昔。
这一瞥之下,厉知秋不由大惊失容。本来丁残云趁着两名壮汉发掌缠住他之际,挺剑奔到大车之旁,一剑一个,将躺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全数刺死,便是本身引渡的新晋入教弟子、被厉知秋弹倒那十二名绿衣男女也不放过。他奔行敏捷、剑法极快,也不过一眨眼工夫,这二十四人便悉数毙命。
他打中第六个绿衫人时,丁残云和两名壮汉同时呼喝,找寻他藏身之处。打中第十人时,丁残云已踏树而上,双掌一错,掌带风声,劈面而来。厉知秋身处树杈之上,倒霉躲闪,只能两手一伸,硬接了这一掌。他身子一翻,坠下树来,下落之时,双手连弹,药丸破空而出,终究将最后两名绿衫人打倒。
此时月光正浓,映在这空位之上,厉知秋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本来滚出车的,是几个少男少女,那两名大汉轮番来到车前,将车中残剩几人搬出。这小小一辆辇车,竟然满满装了十二小我。厉知秋恍然大悟,想起白天在采石矶偶遇这伙人之时,看到车辙痕重,觉得装着黄金一类的重物,没成想本来是因为内有十几名活人。而这十几个活人挤在一辆小小辇车当中,一起上颠簸碰压之苦,却也可想而知了。
丁残云道:“入教首事,便是要驱邪防身,各位兄弟姐妹,这里有一桶鲜蔬,另有一桶秽物,众兄弟姐妹须拿着六叶鲜蔬,蘸点秽物,涂抹于头。此法能够去邪避凶,防备雷击!”另一名壮汉此时也将第二个木桶揭开,顿时臭气熏天,污不成闻,本来内里竟是一桶黄白之物。
厉知秋随余仙学艺近二十年,余仙是一观之主,有开宗立派之能,武功自有独到之处。他深通医道,于练息御气之术更故意得,是以桃源观一派,在内功上很有成就。丁残云初时一剑刺出,还能连递数招,但十几合一过,只觉对方掌力越来越是薄弱,本身便是出剑也非常吃力,心中一时惶恐,不由得大喊:“阿丁、阿武,仇敌短长,大伙并肩子齐上啊。”
过了半晌,丁残云仿佛颂偈已毕,他挥了挥手,身边一名壮汉从车旁拎过两只桶来,顺手翻开一只,内里葱葱茏郁,竟是装了满满一桶菠菜。
那两个推车壮汉早就想过来帮手,只是丁残云在教中职位不低,技艺高强,平素摒挡仇敌时,都是单打独斗,是以不敢冒然了局。现在听到乞助,双双大吼一声,四掌齐推,插手战团。
这十二个男女立时面露难色,有几个几次皱眉缩鼻,更有两个女子胸中恶气翻滚,几欲作呕,凭着极大的耐烦,才忍住不吐,眼中却早已出现了泪花。他们固然诚恳信教,对宗长和尊者无穷崇拜,但毕竟要将粪便涂抹于头,那已非常人所能忍耐之事。
厉知秋也不由略故意慌,暗道:“这些人到处透着邪门,我可别一不谨慎着了他们的道,先把这两个痴汉打倒再说。”哪只丁残云俄然咒语加快,这两个壮汉立起四掌,向厉知秋直击。两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劈面而来,厉知秋不假思考,举起双手,硬接了两人。只觉两股大力源源不断的传来,心下一惊,这已是硬拼内力的打法,但这两人内力不高,如此发劲,即使打伤了仇敌,本身也必大有耗损,乃至脱力而死。莫非他们豁出性命不要,欲和本身同归于尽不成?
这些人驱邪结束,固然身上污臭,但一个个却容光抖擞,脸有得色,好似冲破了惊天大关普通。丁残云微微一笑,道:“恭喜诸位兄弟姐妹,勘破首劫!现下大师身披污邪,需求例行解秽之法。”向旁微一努嘴,一名壮汉走到辇车跟前,将车门翻开,内里缓缓滚出了几个物事。
但是也不过隔了半晌,人群中走出一名二十来岁的男人,拿起桶中的菠菜,在粪桶中浸了个实足,扬手便向本身的头颈抹去,边涂边叫道:“传闻一次修行,天国只在目前……”他一出列,顿时便有几人不甘掉队,纷繁拿起桶中鲜蔬涂抹,余下世人思考半晌,终究下定了决计,前厥后到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