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雪中行
走过雪田畦畦，跃过清沟道道。
这轻功昔日里不感觉，雪天里一用，倒是大有奇妙。
注解却已晦涩难懂了很多，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只得收好。
荒村野桥度，寒柳碧生烟。
他将东西都收好，包裹重新打包，松纹宝剑仗在腰间，清算恰当，振起衣裳，头也不回，出了屋子，投入雪地当中。
夜无眠握持剑柄，亦有情意相通之感。
到得两座茅草屋前时，背后汗珠点点，悄悄热力滋开，暖意浸散，夜无眠舒畅很多。
剑身边沿细细的锯齿，由最后的均匀精密，变成了有规律粗细窜改。可见当晚剑身崩掉了很多金属，为了使得焊接上去的新材质不显得高耸，工匠在锯齿上也做了一番设想。
夜无眠往身后看去，他所经之处，只在雪上留了一层浅浅的足迹，且大小远不及普通萍踪。
夜无眠越看越喜，仿佛得了一把新的剑，在手中把玩好久，才归剑入鞘，去拆开包裹。
岳不欺也没筹算答复，只是缓缓抬开端来，看向远方，淡淡道：“《心经》传了，剑法传了，你的松纹剑，经那晚一役，有些破坏，我已找能工巧匠给你修好了，在你所住隔壁另一间房的床下。你自去寻来。”
日头也不知埋没在那边，那里分得清甚么天南地北！粒粒飞霰，点点吹晶，都昏黄了双眼。
现在的松纹剑，不是笔挺的一条，有波浪形的微微起伏，初看略显奇特，再看却愈彰风韵，是历经了恶战，满身护主的英豪，高低荡起，讳饰不住。
“霜锋小试，能力更甚！”
剑身上的斑纹，已分歧于当初，想来那晚一战，部分纹路摩擦失相，工匠补修时，重画了纹路。
夜无眠接住小册子，来回翻了。这剑法注解倒是不难，以他现在对剑道的了解，乃至大略一看，就已经大抵悟懂了该剑法第二式，“一舞剑器动四方”。
进入雪地当中，这面前风景，都是天公飞吉祥，仙女儿涂银；而脚下连陌，恐是后土设法度，镇元子泼汞。
岳不欺的身形，渐成一个玄色的小点，庞杂隐逸在白茫茫的风雪之间，再不成见。
来到这几日寄身的屋子外，他掩开口鼻，制止被尸臭熏到，走进隔壁房间，关了门，气味几近隔断，他才普通活动。
贰心想：既有炊火，必有人家，我何不去那边一去？一是找人问清了此处是那边，肯定了方位，二是讨得一食一饭，聊祭了五脏庙，有力赶路。
他转过身去，内力吸起掉落在地的酒葫芦，也不见双脚如何走动，玄色的身形，越来越远，余音却稳铛铛落在夜无眠耳中。
岳不欺道：“你既是习练杜诗剑法的‘女娇娥’，怎能不学《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行》呢？此诗当中，绝招频出，今后以后，又增手腕。”
地上一个破口瓷碗，放在溶解了一片雪的地上，汤汤水水，黑不溜秋。
“来日若在雪中逃命，这个轻服从够算是保命的手腕了。”夜无眠暗里道。
从岳不欺手中接过《心经》一书，夜无眠大抵翻了，注释与本身本来所读的，还是分歧，并不出入。
六合冰寒，四野旷寂，只要偶尔的寒鸦雪鸟啼鸣，寻食白狐沙沙踏雪而行。
他新有所获，自是欣喜万分，把这小册子前前后后读了，爱不释手，又在扉页的底部看到一抹红泥小印章，倒是个阴章，空出四字，“豹房藏书”。
夜无眠很快于床下，找到了松纹剑和一个包裹。
一碗大米饭食，置于长板凳一端，有两块肥肉，一大一小，油腻腻的，令人看了，倒也生出些许食欲。
一书是《忘事录》，另一书，倒是王府恶战那晚，他从沈通那边抢过来的《奇门九字暗器真言》。
“豹房藏书，这是甚么意义？”夜无眠喃喃自语，看似在问，实则并不等候岳不欺答复。
“素闻你擅杜诗剑法，又常作女子打扮——”岳不欺声音拉长了一些。
包裹当中，除了两套衣服外，另有两书、一起引，百把两银子。
拔剑出鞘，松纹剑华光闪动，清寒漾漾。
不消说浅看粗觑，轻易忽视，即便是细心去瞧，也不必然识得是人的足印，多数会觉得是甚么小兽踏过的。
腾光映人，寒浃肌肤！
“这也是《心经》，不过我给你的，是能够助你修行到沁髓境地的注解。你去江西，一起之上，当勤研不辍，不成荒废，下次相逢时，我必会考校你的修为。”
这两书籍都被他揣在怀中，前面估计是岳不欺或者燕赵三孤，要为他包扎背部伤口，从中取了出来，放入包裹当中。
夜无眠赞着松纹剑，往剑身上看去。
筷箸搁置，饭粒沾沾，明显一顿饭还没吃完。
“跨啦”一声，桌子平分两半，墙壁上凹出一道裂缝，土灰飞舞，烟尘狼藉。
“嗤嘤——”
大的那座茅草屋外，一个白发老媪盘坐硬麻粗团之上，逗弄怀中襁褓里的冲弱。
重新回到仆人手中，剑鸣声模糊，似欢畅而实镇静，有封喉饮血之盼，有建功斩酋之望。
夜无眠见得时，如同找到了方向。
六合虽大，四野虽旷，夜无眠一时不知应往那边行去，面前茫然，心中更是茫然。
一只黄白毛皮相间的大黄狗，从碗上扭过甚，舔着嘴，看向夜无眠，喉咙咕咕作响，鼻子嗅来嗅去，作出摸索势，见到陌生人，还未吠叫，先有警戒。
夜无眠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拳掌摩擦，脚丫子跺了跺，稍得和缓些，便发挥起“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的轻功，往所住屋子奔驰而去。
这间屋子甚是逼仄，只要一床一桌，别无他物。
“你既是男人，何必遮讳饰掩扮作女子！剑旁另有生员襕衫两套，你此去江西，规复男儿衣冠罢……话未几说，我们就此别过，我在成都，等你动静。”
流流散散的炊烟，在远处的两座茅草的一顶上，袅袅升起。
念及此，他提起步子便往行。
岳不欺又拿出一本小册子，扔与他。夜无眠接了，是一本剑诗注解。
想起那《观剑》一诗中的剑招，剑锋直振，一式“一舞剑器动四方”迸发，带起剑气杀拂。
路引、银子，都是行走江湖的必须品，自不必多说。
夜无眠嫩脸一红，看他如此语气，便知他已看破本身男扮女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