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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镇三山大闹青州道 霹雳火夜走瓦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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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夙起来,了早餐,都各各披挂了。秦明上马,先下山来,拿了狼牙棒,飞奔清风镇来。却说黄信自到清风镇上,发放镇上军民,点地寨兵,晓夜防备,牢守栅门,又不敢出战;累累令人密查,不见青州调兵策应。当日只听得报导:“栅外有秦统制单独一骑马到来,叫‘开栅门’。”黄信听了,便上马飞奔门边看时,果是一人一骑,又无伴当。黄信便叫开栅门,放下吊桥,驱逐秦总管入来,直到大寨公厅前上马。请上厅来,叙礼罢,黄信便问道:“总管缘何单骑到此?”秦明当下先说了损折军马等情,后说:“山东及时雨宋公明,縌财仗义,结识天下豪杰,谁不崇敬他?现在见在清风山上;我今次也在盗窟入了夥。你又无长幼,何不听我言语,也去盗窟入夥,免受那文官的气?”黄信答道:“既然恩官在彼,黄信安敢不从?只是未曾听得说有宋公明在山上;今次却说及时雨宋公明,自何而来?”秦明笑道:“便是你前日解去的郓城虎张三便是。他怕说出真名姓,惹起本身的官司,以此只认说是张三。”黄信听了,跌脚道:“如果小弟得知是宋公明时,路上也自放了他。一时见不到处,只听了刘高一面之词,险不坏了别性命。”秦明和黄信两个,正在公廨内筹议起家,只见寨兵报导:“有两路军马,鸣锣擂鼓,杀奔镇上来。”秦明、黄信听得,都上了马,前来迎敌。军马到得栅门边望时,只见:灰尘蔽日,杀气遮天;两路军兵投镇上,四条豪杰下山来。毕竟秦明、黄信怎地迎敌,且听下回分化。

--本来这清风镇。却在青州东南上,从正南取清风山较近,可早到山北巷子。却说清风盗窟里这小喽啰们探知备细,报上山来。盗窟里众豪杰正待要打清风寨去,只听的报导:“秦明引兵马到来!”都面面觑,俱各骇然。花荣便道:“你众位都不要慌。自古‘兵临垂危,必须死敌’。教小喽啰饱了酒饭,只依着我行。先须力敌,后用取。......如此,如此,好么?”宋江道:“好计!恰是如此行。”当日宋江、花荣先定了战略,便叫小喽啰各自去筹办。花荣自选了一骑好马,一副衣甲,弓箭、铁、都清算了等待。再说秦明领兵来到清风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栅,次日五更造饭,军士罢,放起一个炮,再奔清风山来。拣空去处,摆开人马,建议擂鼓。只听得山上锣声震天响,飞下一彪人马出来。秦明勒住马,横着狼牙棒,睁着眼看时,却见众小喽啰簇拥着小李广花荣下山来。到得山坡前,一声锣响,列成步地。花荣在顿时着铁,朝秦明声个喏。秦明大喝道:“花荣!你祖代是将门之子,朝廷命官。教你做个知寨,把握一境处所,食禄于国,有何亏你处,却去结连贼寇,反背朝廷。我今特来捉你!会事的上马受缚,免得腥手污脚。”花荣陪着笑道:“总管听禀:量花荣如何肯反背朝廷?实被刘高这厮,无中生有,官报私雠,逼迫得花荣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临时遁藏在此。望总管详察救解。”秦明道:“你兀自不上马受缚,更待何时!□地花言巧语,煽动军心!”喝叫摆布两边擂鼓。秦明轮动狼牙棒,直奔花荣。花荣大笑道:“秦明,你这本来不识好人饶让。我念你是个下属官,你道俺端的怕你!”便纵马挺,来战秦明。两个比武,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负。花荣连?了很多合,卖个马脚,拨回马,望山下巷子便走。秦明大怒,赶将来。花荣把去了事环上带住,把马勒个定,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扭过身躯,望秦明盔顶上,只一箭,正中盔上,射落斗来大那颗红缨,却似报个信与他。秦了然一惊,不敢向前追逐,霍地拨回马,恰要赶杀,众小喽啰一哄地都上山去了。花荣自从别路,也转上盗窟去了。

到得十里路头,刚好巳牌前后,远远地瞥见猓尘乱起,并无一小我来往。秦明见了,心中自有八分疑忌;到得城外看时,本来旧稀有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烧死的男人、妇人,不记其数。秦明看了大惊。打那匹马在瓦砾场上跑到城边,大呼开门时,只见城边吊桥高拽起了,都列举着军士、旗号、擂木、炮石。秦明勒着马,大呼:“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城上早有人,瞥见是秦明,便擂起鼓来,呐着喊。秦明叫道:“我是秦总管,如何不放我入城?”只见慕容知府立在城上女墙边大喝道:“反贼!你如何不识耻辱!昨夜惹人马来打城子,把很多好百姓杀了,又把很多房屋烧了,本日兀自又来赚哄城门。朝廷须未曾亏负了你,你这厮倒如何行此不仁!已自差人奏闻朝廷去了。迟早拿住你时,把你这厮碎尸万段。”秦明大呼道:“公祖差矣!秦明因折了人马,又被这们捉了上山去,方得脱;昨夜何曾来打城子?”知府喝道:“我如何不认得你这厮的马匹、衣甲、军火、头盔!城上世人明显地见你指拨红头子杀人放火,你如何赖得过!便做你输了被擒,如何五百甲士没一个逃得返来报信?你现在希冀赚开城门取长幼?你的老婆,今早已都杀了!你若不信,与你头看。”军士把将秦明老婆首级挑起在上,教秦明看。秦明是本性急的人,看了浑家首级,气破胸脯,分辩不得,只叫得苦屈。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下来。秦明只得躲避。

此时已有半夜时分,众军马正躲得弓箭时,只叫得苦:上溜头滚下水来,一行人马却都在溪里,各自挣扎性命。爬得登陆的,尽被小喽啰挠搭住,活捉上山去了;爬不登陆的,尽淹死在溪里。且说秦明此时怒得脑门都粉碎了,却见一条巷子在侧边。秦明把马一拨,抢上山来;行不到三五十步,和人连马,□下陷坑里去。两边埋伏下五十个挠手,把秦明搭将起来,剥了浑身衣甲、头盔、军火,拿条绳索绑了,把马也救起来,都解上清风山来。本来这般骗局,都是花荣和宋江的战略:先使小喽啰,或在东,或在西,勾引得秦明人困马乏,策立不定;预先又把这土布袋填住两溪的水,等待夜深,却把人马逼赶溪里去,上面却放下水来,那激流的水,都成果了军马。--你这秦明带出的五百人马:一大半淹在水中,都送了性命;活捉活捉有一百五七十人。夺了七八十匹好马,未曾逃得一个归去。次后陷马坑里活捉了秦明。当下一行小喽啰,捉秦明到盗窟里,早是天明时候。

话说那黄信上马,手中横着,这口丧门剑;刘知寨也骑着马,身上披挂些军装,手中拿一把叉;那一百四五十军汉寨兵,各固执缨、棍棒,腰下都带短刀、利剑;两下鼓,一声锣,解宋江和花荣望青州来。世人都离了清风寨。行不过三四十里路头,前面见一座大林子。正来到那山嘴边前头,寨兵指道:“林子里有人窥望。”都立住了脚。黄信在顿时问道:“为甚不可?”军汉答道:“前面林子里有人窥看。”黄信喝道:“休睬他,只顾走!”看看渐近林子前,只听得铛铛的二三十面大锣一齐响起来。那寨兵人等都慌了手脚,只待要走。黄信喝道:“且住!都与我摆开。”叫道:“刘知寨,你压着囚车。”刘高在顿时死应不得,只口里念叨:“救苦救难天尊!哎呀呀,十万卷经!三十坛醮!救一救!”惊得脸如成精的东瓜,青一回,黄一回。

五位豪杰坐在聚义厅上。小喽啰缚绑秦明,解在厅前,花荣见了,赶紧跳离交椅,接下厅来,亲身解了绳索,扶上厅来,纳头拜在地下。秦明仓猝答礼,便道:“我是被擒之人,由你们碎而死,何故却来拜我?”花荣跪下道:“小喽啰不识尊卑,误有冒渎,切乞恕罪!”随取锦段衣服与秦明穿了。秦明问花荣道:“这位为头的豪杰倒是甚人?”花荣道:“这位是花荣的哥哥,郓城县宋押司,宋江的便是。这三位是盗窟之主:燕顺、王英、郑寿。”秦明道:“这三位我自晓得:这宋押司莫不是唤做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么?”宋江答道:“小人便是。”秦明赶紧下拜道:“闻名久矣,不想本日得会义士!”宋江仓猝答礼不迭。秦明见宋江腿脚不便,问道:“兄长如何贵足不便?”宋江却把自离郓城县开端,直至刘知寨鞭挞的变乱,重新对秦明说了一遍。秦明只把头来摇道:“若听一面之词,误了多少原因。容秦明回州去,对慕容知府说知此事。”燕顺相留,且住数日;随即便叫杀羊宰马,安排筵席饮宴。拿上山的军汉都藏在山后房里,也与他酒食管待。秦了然数杯,起家道:“众位懦夫,既是你们的好情分,不杀秦明,还了我盔甲、马匹、军火回州去。”燕顺道:“总管差矣!你既是引了青州五百兵马都没了,如何回得州去?慕容知府如何不见你罪恶?不如权在荒山草寨住几时。--本不堪歇马,权就其间落草,论秤分金银,整套穿衣服,不强似受那大头巾的气?”秦明听罢,便下厅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朝廷教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未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能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花荣赶下厅来拖住道:“兄长息怒,听小弟一言。我也是朝廷命官之子,无可何如,被逼得如此。总管既是不肯落草,如何相逼得你随顺。只请少坐,席结束时,小弟讨衣甲、头盔、鞍马、军火,还兄长去。”秦明那边肯坐。花荣又劝道:“总管夜来费心吃力了一日一夜,人也尚自当不得,那匹马如何不喂得他饱了去。”秦明听了,肚内深思:“也说得是。”再上厅来,坐了喝酒。那五位豪杰轮番把盏,陪话劝酒。秦明一则软困,二为众豪杰劝不过,畅怀得醉了,扶入帐房睡了。这里世人自去行事。不在话下。

自有那几个小喽啰,已自反翦了刘高,又向前去抢得他骑的马,亦有三匹驾车的马。却剥了刘高的衣服,与宋江穿了,把马先奉上出去。这三个豪杰,一同花荣并小喽啰,把刘高赤条条的绑了,押回盗窟来。本来这三位豪杰为因不知宋江动静,差几个无能的小喽啰下山,直来清风镇上密查,闻人说道:“都监黄信,掷盏为号,拿了花知寨并宋江,陷车囚了,解投青州来。”是以报与三个豪杰得知,带了人马,大宽转兜出通衢来,预先截住来路;巷子里亦差人服侍。是以救了两个,拿得刘高,都回盗窟里来。

众让宋江在居中坐了,秦明、花荣及三位豪杰顺次而坐,大吹大擂喝酒,商讨打清风寨一事。秦明道:“这事轻易,不须众弟兄操心。黄信那人亦是治下;二者是秦明教他的技艺;三乃和我过的最好。明日我先去叫开栅门,一席话,说他入夥投降,就取了花知寨宝眷,拿了刘高的恶妻,与仁兄报雠雪耻,作进见之礼,如何?”宋江大喜道:“若得总管如此慨然相许,倒是多幸,多幸!”当日筵席散了,各自安息。

这黄信是个武官,终有些胆量,便拍马向前看时,只见林子四边,齐齐的分过三五百个小喽啰来,一个个身长力壮,都是面恶眼凶,头里红巾,身穿衲袄,腰悬利剑,手执长,早把一行人围住。林子中跳出三个豪杰来,一个穿青,一个穿绿,一个穿红,都戴着一顶销金万字头巾,各跨一口腰刀,又使一把朴刀,当住来路。中间是锦毛虎燕顺,上首是矮脚虎王英,下首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个豪杰大喝道:“来往的到此当住脚,留下三千两买路黄金,任从畴昔!”黄信在顿时大喝道:“你那们不得无礼!镇三山在此!”三个豪杰睁着眼,大喝道:“你便是‘镇万山’,也要三千两买路黄金。没时,不放你畴昔。”黄信说道:“我是下属取公事的都监,有甚么买路钱与你!”那三个豪杰笑道:“莫说你是下属一个都监,便是赵官家驾过,也要三千贯买路钱,如果没有,且把公事人当在这里,待你取钱来赎。”黄信大怒,骂道:“强贼怎敢如此无礼!”喝叫摆布擂鼓鸣锣。黄信拍马舞剑,直奔燕顺。三个豪杰,一齐挺起朴刀来战黄信。黄信见三个豪杰都来并他,奋力在顿时斗了十合,怎地当得他三个住。

于路无话,早到山亭前上马。世人一齐都进盗窟内。小喽啰已安排酒果希馔在聚义厅上。五个豪杰,聘请秦明上厅,都让他中间坐定。五个豪杰齐齐跪下。秦明赶紧答礼,也跪在地。宋江开话道:“总管休怪。昨日因留总管在山,坚意不肯,倒是宋江定出这条计来,叫小卒似总管模样的,却穿了总管的衣甲头盔,骑着那马,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点拨红头子杀人;燕顺、王矮虎,带领五十余人助战;只做总管去家中取长幼。是以杀人放火,先绝了总管归路的动机。本日世人特地请罪。”秦明见说了,肝火攒心;欲待要和宋江等并,却又自肚里深思:一则是上界星斗合契;二乃被他们软困,以礼待之;三则又怕?他们不过。是以,只得纳了这口气。便说道:“你们弟兄虽是美意要留秦明,只是害得我忒毒些个,就义了我妻小一家人丁!”宋江答道:“不恁地时,兄长如何肯断念塌地?如果没了嫂嫂夫人,宋江恰知得花知寨有一令妹,甚是贤惠。宋江甘心主婚,陪备财礼,与总管为室,如何?”秦明见世人如此相敬相爱,方放心归顺。

且说秦明一觉直睡到,次日辰牌方醒;跳将起来,洗漱罢,便要下山。众豪杰都来相留道:“总管,且早餐解缆,送下山去。”秦明急性的人,便要下山。世人仓猝安排些酒食管待了,取出头盔、衣甲,与秦明披挂,牵过那匹马来,并狼牙棒,先叫人在山下服侍。五位豪杰都送秦明下山来,相别了,交还马匹、军火。秦明上了马,拿着狼牙棒,趁天气大明,离了清风山,取路飞奔青州来。

不说盗窟整点军马启程,且说都监黄信一骑马奔回清风镇上大寨内,便点寨兵人马,紧守四边栅门。黄信写了申状,叫两个教军头子,飞马报与慕容知府。知府听得飞报军情,告急公事,连夜升厅;看了黄信申状:“反了花荣,结连清风山强盗,时候清风寨不保。事在垂危,早遣良将,保守处所。”知府看了大惊,便差人去请青州批示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急来商讨军情重事。那人原是山后开州人氏;姓秦,讳个明字;因他脾气暴躁,声若雷霆,以此人都呼他做“轰隆火”秦明;祖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人听得知府请唤,迳到府里来见知府。各见礼罢。那慕容知府将出那黄信的飞报申状来,教秦统制看了。秦明大怒道:“红头子敢如此无礼!不须公祖忧心,鄙人便起军马,不拿了这贼,誓不再见公祖。”慕容知府道:“将军如果迟慢,恐这们去打清风寨。”秦明答道:“此事如何敢迟误!只今连夜便点起人马,来日早行。”知府大喜,忙叫安排酒肉干粮,先去城外等待赏军。

亦且刘高已自抖着,向前不得,见了这般头势,只待要走。黄信怕他三个拿了,坏了名声,只得一骑马,扑喇喇跑回旧路。三个头领挺着朴刀赶将来。黄信那边顾得世人,单独飞马奔回清风镇去了。众军见黄信回马时,已自发声喊,撇了囚车,都四散走了。只剩得刘高,见头势不好,仓猝勒转马头,连打三鞭。那马正待跑时,被那小喽啰拽起绊马索,早把刘高的马掀翻,倒撞下来。众小喽啰一发向前,拿了刘高,抢了囚车,翻开车辆。花荣已把本身的囚车翻开了,便跳出来,将这缚索都挣断了;却打碎阿谁囚车,救出宋江来。

瞥见遍野火,尚兀自未灭。秦明回马在瓦砾场上,恨不得寻个死处。肚里深思了半晌,纵马再回旧路。行不得十来里。只见林子里转出一夥人马来。抢先五匹顿时,五个豪杰,不是别人:宋江、花荣、燕顺、王英、郑天寿。侍从一百百小喽啰。宋江在顿时欠身道:“总管何不回青州?单独一骑,投那边去?”秦明见问,肝火道:“不知是阿谁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装做我去打了城子,坏了百姓人家房屋,殛毙良民,倒成果了我一家长幼,闪得我现在上天无路,上天无门!我若寻见那人时,直打碎这条狼牙棒便罢!”宋江便道:“总管息怒。小人有个见地,这里难说,且请到盗窟里告禀。总管能够便往。”秦明只得随顺,再回清风山来。

当早晨得山时,已是二更时分,都到聚义厅上相会。请宋江、花荣当中坐定,三个豪杰对席相陪,一面且备酒食管待。燕顺分付:“叫孩儿们各自都去酒。”花荣在厅上称谢三个豪杰,说道:“花荣与哥哥,皆得三个懦夫救了性命,报了冤雠,此恩难报。只是花荣另有妻小妹子在清风寨中,必定被黄信擒捉,倒是怎生救得?”燕顺道:“知寨放心:料应黄信,不敢便拿恭人;若拿时,也须这条路里颠末。我明日弟兄三个,下山去取恭人和令妹还知寨。”便差小喽啰下山,先去密查。花荣谢道:“深感懦夫大恩!”宋江便道:“且与我拿过刘高那来。”燕趁便道:“把他绑在将军柱上,割腹取心,与哥哥庆喜。”花荣道:“我亲身动手割这厮!”宋江骂道:“你这厮,我与你昔日无冤,克日无雠,你如何听信那不贤的妇人害我?本日擒来,有何理说?”花荣道:“哥哥问他则甚!”把刀去刘高心窝里只一剜,那颗心献在宋江面前。小喽啰自把尸首拖在一边。宋江道:“本日虽杀了这厮滥污匹夫,只要阿谁淫妇未曾杀得,出那口怨气。”王矮虎便道:“哥哥放心,我明日自下山去拿那妇人,今番还我受用。”众皆大笑。当夜喝酒罢,各自安息。

秦明见他都走散,心中越怒道:“叵耐这草寇无礼!”喝叫鸣锣擂鼓,取路上山。众军齐声号令,步军先上山来。转过三两个山头,只见上面擂木、炮石、灰瓶、金汁,从险要处打将下来,向前的退后不迭,早打倒三五十个,只得再退下山来。秦明怒极,带领军马绕下山来,寻路上山。寻到午牌时分,只见西山边锣响,树林丛中闪出一对红旗军来。秦明引了人马赶将去时,锣也不响,红旗都不见了。秦明看那路时,又没正路,都只是几条砍柴的巷子;却把乱树折木。交叉当了路口,又不能上去得。正待差军汉开路,只见军汉来报导:“东山边锣响,一阵红旗军出来。”秦明引了人马,飞也似奔过东山边来看时,锣也不鸣,红旗也不见了。秦明纵马去四下里寻路时,都是乱树折木,塞断了砍柴的途径。只见探事的又来报导:“西边山上锣又响,红旗军又出来了。”秦明拍马再奔来西山边看时,又不见一小我,红旗也没了。秦明怒坏,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正在西山边愤怒忿的,又听得东山边锣声震地价响。急带了人马,又赶过来东山边看时,又不见有一个贼汉,红旗都不见了。秦明怒挺胸脯,又要赶军汉上山寻路,只听得西山边又建议喊来。秦明肝火冲天,大驱兵马投西山边来,山上山下看时,并不见一小我,秦明喝叫军汉两边寻路上山。数内有一个甲士禀说道:“这里都不是正路;只除非东南上有一条通衢,能够上去。若只是在这里寻路上去时,唯恐有失。”秦明听了,便道:“既有那条通衢时,连夜赶将去。”便驱一行军马,奔东南角上来。看看天气晚了,又走得人困马乏;巴获得那山下时,正欲下寨造饭,只见山上火把乱起,锣声乱鸣。秦明转怒,引领四五十马军,跑上山来。只见山上树林内,乱箭射将下来,又射伤了些军士。秦明只得回马下山,且教军士只顾造饭。恰举得火着,只见山上有八九十把火光呼风□哨下来。秦明急待引军赶时,火把一齐都灭了。

次日起来,商讨打清风寨一事。燕顺道:“昨日孩儿们,走得辛苦了,本日歇他一日,明日早下山去也未迟。”宋江道:“也见得是。正要将息人强马壮,不在促忙。”

当夜虽有月光,亦被阴云覆盖,不甚明朗。秦明怒不成当,便叫军士点起火把,烧那树木。只听得山嘴上鼓笛之声吹向。秦明纵顿时来看时,见山顶上点着十余个火把,照见花荣陪着宋江在上面喝酒。秦明看了,心中没出气处,勒住马在山下痛骂。花荣笑答道:“秦统制,你不必烦躁。且归去将息着,我明日和你并个你死我活的胜负便罢。”秦明怒喊道:“反贼!你便下来,我现在和你并个三百合,却再作理睬。”花荣笑道:“秦总管,你本日劳困了,我便博得你,也不为强。你且归去,明日却来。”秦明越怒,尽管在山下骂。本待寻路上山,却又怕花荣的弓箭,是以只在山坡下骂。正叫骂之间,只听得本部下军马,建议喊来。秦明急回到山下看时,只见这边山上,火炮、火箭,一发热将下来;背后二三十个小喽啰做一群,把弓弩在黑影里射人;众军马发喊,一齐都拥过那边山侧深坑里去躲。

秦明见说反了花荣,怒忿从地上马,奔到批示司里,便点起一百马军,四百步军,先叫出城去取齐,摆布了起家。却说慕容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了馒头,摆下大碗,烫下酒,每一小我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方备办得了,却瞥见军马出城,引军红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慕容知府瞥见秦明全部披挂了出城来,果是豪杰非常。秦明在顿时见慕容知府在城外赏军,仓猝叫军汉接了军火,上马来和知府相见。见礼罢,知府把了盏,将些言语嘱付总管道:“善觑便利,早奏凯歌。”赏军已罢,放起信炮,秦明辞了知府,飞身上马,摆开步队,催趱军兵,大刀斧,迳奔清风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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