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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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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只见庄里走出一个白叟来。鲁智深看那白叟时,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甚拄杖,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去做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农户那厮无礼,要捆绑洒家。”那白叟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和尚,随我出去。”智深跟那白叟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那白叟道:“师父,休要怪。农户们不免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平常一例相看。老夫向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彻夜有事,临时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了,起家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白叟道:“老夫姓刘,其间唤做桃花村,村夫都叫老夫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俗姓,唤做甚么讳字?”智深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做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餐,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明净酒,都不采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只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让,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瞥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抬过桌子。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气已晚。但见:

禅林辞去入禅林,知己相逢义断金。且把威风惊贼胆,漫将妙理悦禅心。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其间决不成住了。我有一个师弟,现在东京大相国寺方丈,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边,讨个职事僧做。我夜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你可毕生受用,记取本日之言。”智深跪下道:“洒家愿听偈言。”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鲁智深听了四句偈言,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手札,辞了长老并众和尚,离了五台山,径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待打了禅杖、戒刀,完整就行。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乐。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清算打碎了的金刚、亭子。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多少钱物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有诗为证:

太公见天气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农户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

绰名久唤花和尚,道号亲名鲁智深。俗愿了时终证果,面前争奈没知音。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太公道:“有,有!”随即叫庄客取一只熟鹅,大碗斟将酒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那只熟鹅也吃了。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未曾?”太公道:“老夫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智深道:“引洒家新妇房内去。”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内里便是。”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内里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生都已完整,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道别了客店东人并铁匠,路程上路。过往人看了,公然是个莽和尚。但见:

太公叮咛道:“胡乱西席父在内里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内里热烈,不成出来窥望。”智深道:“敢问贵庄彻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削发人闲管的事。”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好?莫不怪小僧来滋扰你么?明日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太公道:“师父传闻,我家经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彻夜小女招夫,以此烦恼。”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必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婚事不是甘心与的。”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厢甘心,如何招赘做个半子?”太公道:“老夫只要这个小女,现在方得一十九岁,被其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迩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堆积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其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得,因来老夫庄上讨进奉,见了老夫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选着彻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夫庄上。又和他争论不得,只得与他,是以烦恼,非是争师父一小我。”智深听了道:“本来如此。小僧有个事理,教他转意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够得他转意转意?”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智真长老处学得说人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人缘劝他,便转意转意。”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太公道:“倒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降落。”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绿杨郊野,时闻鸟雀归林;红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夕照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溪边钓叟移舟去,田野村童跨犊归。

刘太公瞥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驱逐。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东西旗枪,尽把红绿绢缚着。小喽啰头巾边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顿时阿谁大王。怎生打扮,但见: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大家凶暴,个个狰狞。头巾都戴茜根红,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遮定吃民气肝的小魔王;梢棒双双,簇捧着不养爹娘的真太岁。夜间罗刹去迎亲,山上大虫来上马。

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中间插一枝罗帛象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明白马。

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啰齐声贺道:“帽儿光光,彻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彻夜做个娇客。”刘太公仓猝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众庄客都跪着。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说这话,老夫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家做个半子,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婚配我也好。”刘太公把了上马杯,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必如此驱逐?”那边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啰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小喽啰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边?”太公道:“便是害臊,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夫自引大王去。”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其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烛台,一向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且说鲁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于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白天酒坊里买吃。

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怯毛。天生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鲁智深因见山川娟秀,贪行了半日,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边投宿是好?又赶了三二十里地步,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瞥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迭迭,都是乱山。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径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农户,忙忙吃紧,搬东搬西。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打个问讯。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庄客道:“我庄上彻夜有事,歇不得。”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农户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事理!俺又未曾说甚的,便要捆绑洒家。”农户们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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