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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托塔天王梦中显圣 浪里白条水上报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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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商讨打城,连续打了数日,不得城破。宋江好生忧愁,当夜帐中伏枕而卧,俄然阴风飒飒,寒气逼人,宋江昂首看时,只见天王晁盖欲进不进,叫声:“兄弟,你不归去,更待何时?”立在面前。宋江吃了一惊,急起家问道:“哥哥从何而来?屈死仇恨,未曾报得,中间日夜不安。前者一贯未曾致祭,以此显灵,必有见怪。”晁盖道:“非为此也。兄弟靠后,阳气逼人,我不敢近前。今特来报你,贤弟有百日血光之灾,则除江南地灵星可治。你可早早出兵,此为上计。”宋江却欲再问明白,赶向前去说道:“哥哥阴魂到此,望说实在。”被晁盖一推,撒然觉来,倒是南柯一梦。便叫小校请智囊圆梦。吴用来到中军帐上,宋江说其异事。吴用道:“既是晁天王显圣,不成不依。目明天寒地冻,军马难以久住,临时回山。守待冬尽春初,雪消冰解,当时再来打城,亦未为晚。”宋江道:“智囊之言甚当,只是卢员外和石秀兄弟陷在监仓,度日如年,只望我等弟兄来救。不争我们返来,诚恐这厮们害别性命。此事进退两难。”计议不决。

嘹唳冻云孤雁,回旋枯木寒鸦。空中雪下似梨花,片片飘琼乱洒。玉压桥边酒旆,银铺渡口鱼舟差。前村模糊两三家,江上晚来堪画。

却说张顺是在水底下伏得三五夜的人,一时被推下去,就江底下咬断索子,水过南岸时,见树林中模糊有灯光。张顺爬登陆,水渌渌地,转入林子里看时,倒是一个村旅店,半夜里起来酉窄酒,破壁缝透出灯光。张顺叫开门时,见个老丈,纳头便拜。老儿道:“你莫不是江中被人劫了,跳水逃命的么?”张顺道:“实不相瞒老丈,小人来建康做事。晚了,隔江觅船,不想撞着两个歹人,把小子应有衣服金银尽都劫了,撺入江中。小人却会水,逃得性命,公公救度则个。”老丈见说,领张顺入后屋下,把个衲头与他,替下湿衣服来烘,烫些热酒与他吃。老丈道:“男人,你姓甚么?山东人来这里干何事?”张顺道:“小人姓张。建康府安太医是我弟兄,特来看望他。”老丈道:“你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过?”张顺道:“正从那边颠末。”老迈道:“他山上宋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殛毙人道命,只是替天行道?”张顺道:“宋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贪吏。”老丈道:“老夫听得说,宋江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那边是我这里草贼!若得他来这里,百姓都欢愉,不吃这伙滥污官吏薅恼!”张顺听罢道:“公公不要吃惊,小人便是浪里白条张顺。因为俺哥哥宋公明害发背疮,教我将一百两黄金来存候道全。谁想托大,在船中睡着,被这两个贼男女缚了双手,撺下江里。被我咬断绳索,到得这里。”老丈道:“你既是那边豪杰,我教儿子出来,和你相见。”未几时,前面走出一个后生来,看着张趁便拜道:“小人久闻哥哥大名,只是无缘,未曾拜识。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为走跳得快,人都唤小人做活闪婆王定六。平生只好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权在江边卖酒度日。却才哥哥被两个劫了的,小人都认得。一个是截江鬼张旺,那一个瘦后生,倒是华亭县人,唤做油里鳅孙五。这两个男女,经常在这江里劫人。哥哥放心,在此住几日,等这厮来吃酒,我与哥哥报仇。”张顺道:“感承兄弟美意。我为兄长宋公明,恨不得一日奔回寨里。只等天明,便入城去,请了安太医,返来相会。”王定六把本身衣裳都与张顺换了。赶紧置酒相待,不在话下。次日,晴和雪消,把十数两银子与张顺,且教入建康府来。

张顺进得城中,径到槐桥下,瞥见安道全正在门前货药。张顺进得门,看着安道全,纳头便拜。有首诗单题安道全好处:

那张顺单独一个奔至扬子江边,看那渡船时,并无一只,只叫得苦。绕着这江边走,只见败苇折芦内里,有些烟起。张顺叫道:“梢公,快把渡船来载我!”只见芦苇里簌簌地响,走出一小我来,头戴箬笠,身披蓑衣,问道:“客人要那边去?”张顺道:“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做事至紧,多与你些船钱,渡我则个。”那梢公道:“载你无妨,只是本日晚了,便过江去,也没歇处。你只在我船里歇了,到四更风静月明时,我便渡你畴昔,多出些船钱与我。”张顺道:“也说的是。”便与梢公钻入芦苇里来。见滩边缆着一只划子,见篷底下一个瘦后生,在那边向火。梢公扶张顺下船,走入舱里,把身上湿衣服都脱下来,叫那小后生就火上烘焙。张顺自翻开衣包,取出绵被,和身上卷倒在舱里,叫梢公道:“这里有酒卖么?买些来吃也好。”梢公道:“酒却没买处,要饭便吃一碗。”张顺吃了一碗饭,放倒头便睡。一来连日辛苦,二来非常托大,到初更左边,不觉睡着。那瘦后生向着炭火,烘着上盖的衲袄,瞥见张顺睡着了,便叫梢公道:“大哥,你见么?”梢公盘将来,去头边只一捏,觉道是金帛之物,把手摇道:“你去把船放开,去江内心动手不迟。”那后生推开篷,跳登陆,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哑哑地摇出江内心来。梢公在船舱里取缆船索,悄悄地把张顺捆缚做一块,便去船梢舟皇板底下,取出板刀来。张顺却好觉来,双手被缚,挣挫不得。梢公手拿大刀,按在他身上。张顺道:“豪杰,你饶我性命,都把金子与你。”梢公道:“金子也要,你的性命也要。”张顺连声叫道:“你只教我囫囵死,冤魂便不来缠你。”梢公放下板刀,把张顺扑通的丢下水去。

话说宋江军中,因这一场大雪,吴用定出这条战略,就这雪中捉了索超。其他军马,都逃入城去,报说索超被擒。梁中书听得这个动静,不由他不慌,传令教众将只是死守,不准出战。意欲杀了卢俊义、石秀,犹恐激恼了宋江,朝廷急无兵马救应,其祸愈速,只得教监守着二人,再行申报京师,任凭蔡太师处罚。

且说智囊吴用传令诸将:“临时收军,罢战回山。”车子上载了宋江,连夜起发。北都城内,曾经了伏兵之计,只猜他勾引,不敢来追。次日,梁中书见报,说道:“此去未知何意。”李成、贵显道:“吴用那厮,狡计极多,只可死守,不宜追逐。”

且说宋江到寨,中军帐上坐下,早有伏兵解索超到麾下。宋江见了大喜,喝退兵健,亲解其缚,请入帐中,致酒相待,用好言安抚道:“你看我众兄弟们,一大半都是朝廷军官。盖为朝廷不明,放纵滥官当道,贪吏擅权,酷害良民,都甘心帮手宋江,替天行道。如果将军不弃,同以忠义为主。”杨志向前另叙一礼,又细劝了一番。索超本是天罡星之数,天然拼集,降了宋江。当夜帐中置酒作贺。

话分两端。且说张顺要救宋江,连夜趱行。时价冬尽,无雨即雪,路上好生艰巨。更兼镇静,未曾带得雨具,行了十多日,早近扬子江边。是日北风高文,冻云低垂,飞飞扬扬,下一天大雪。张顺冒着风雪,要过大江,舍命而行。虽是风景苦楚,江内别是几般清致,有《西江月》为证:

那梢公便去翻开包来看时,见了很多金银,便没心分与那瘦后生,叫道:“五哥,和你说话。”那人钻入舱里来,被梢公一手揪住,一刀落时,砍的伶仃,推下水去。梢公打并了船中血迹,自摇船去了。

次日只见宋江觉道神思倦怠,身材酸疼,头如斧劈,身似笼蒸,一卧不起。众头领都在面前看视,宋江道:“我只觉背上好生热疼。”世人看时,只见鏊子普通红肿起来。吴用道:“此疾非痈即疽。吾看方书,绿豆粉能够护心,毒气不能侵犯。便买此物,安排与哥哥吃。”一面令人寻药医治,亦不能好。只见浪里白条张顺说道:“小弟旧在浔阳江时,因母得患背疾,百药不能治,后请得建康府安道全,手到病除。向后小弟但得些银两,便着人送去与他。今见兄长如此病症,此去东途路远,缓慢不能便到。为哥哥的事,只得星夜前去,拜请他来救治哥哥。”吴用道:“兄长梦晁天王所言:‘百日之灾,则除江南地灵星可治。’莫非正应此人?”宋江道:“兄弟,你如有这小我,快与我去,休辞生受,只以义气为重,星夜去请此人,救我一命。”吴用叫取蒜条金一百两与医人,再将三二十两碎银作为川资,叮咛与张顺:“只今便行,好歹定要和他同来,切勿有误。我今拔寨回山,和他盗窟里相会。兄弟可作急快来。”张顺别了世人,背上包裹,望前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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