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变天
我想了想，冷哼一声：“八成是这狼崽子自导自演，想要垂钓。他身为太子，出门都有东宫禁卫贴身庇护，哪有那么轻易被埋伏？”
我晃了晃头，心境不宁，在榻上躺下，吹灭了烛火。
“罢了，皇叔迟早也要晓得，我便说了也无妨。”
这记录天下奇物异闻的《地经》就被存放在大内的藏书阁，我遣白厉去把它偷出来并不是难事。我回身要走，又被萧煜叫住。
我尚且大要按兵不动，冷眼旁观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公开里则派白衣卫替我与我的旧臣通报密讯，由他们告诉他们族中在各地握有兵权的家眷，不管兵种，一概调集起来以备我今后调用。
我心下惊奇, 当即低头走到一边，取了茶水呈给他。萧独拿起茶杯一口饮尽, 双眼却定定直视着萧煜，面无神采, 喉头转动。
萧煜一句话替我立即解了围。我点了点头，回身时，扫了一眼萧独，他黯然失落的垂下嘴角，像个丧失了敬爱之物的小孩。他生着一幅好皮相，暴露这类不幸兮兮的神采实在惹人垂怜。
拱卫司建立当夜，数名大臣家中便被搜出通敌叛国，企图谋反的证据，被押入天牢，连受萧澜信赖的几位重臣也未能幸免，位高权重的太尉越渊也遭到了涉及，不得不称病暂避锋芒。一时朝中大家自危，萧煜与萧璟，萧默亦不肯在此时与萧独正面比武，临时昂首称臣。局面剧变至此，我实在已然坐不住了。
只听突然一声碎裂之响，那瓷杯在萧煜足下摔得四分五裂。萧独嘴角渐渐扬了起来，但笑已全然变了味道，像雷雨前夕的天气。
目送萧独走远，我折回萧煜身边，扣问到底何为相思蛊。
这不是少年打动的混闹，这是处心积虑的给我下套。
我头皮一麻，感到他这话像用心说给我听的——
借势审宫廷总管杨坚之机，他开端一一调查常日与杨坚来往密切的官员，说是要找出欲与杨坚结同谋反的翅膀。我怎会不知，他实则是在肃除异己，不但想剪除我存留在朝中的旧部，更想铲掉萧煜背后以太尉为首的越氏权势，达到他独掌大权的目标。
“《地经》上有没有说，若直接将下蛊者杀了会如何？”
天变得太俄然，萧澜存亡未卜，内奸虎视眈眈，群臣无首，按理天然唯太子马首是瞻，即便没即位，他也已成了世人眼中的天子。
我思路一片混乱，合法此时，窗户嘎吱一响，白厉翻了出去，神采非常，我晓得必然产生了甚么，问他：“何事？”
醒得如此刚巧, 该不会刚才就醒着？
我愣住脚步。
我气得七窍生烟，心下杀意沸腾。
正如我曾担忧的，兵部尚书楼沧插手了萧独麾下。从楼舍人那日在寒渊庭看萧独的眼神中，我就已经预感到了会有如许一天。
但萧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欲-望与才气，都是令人生畏的。
我如此说道，面前却闪现出萧独黯然失容的脸来。
“相思蛊……”我摇点头, “闻所未闻。”
白厉游移一下：“乌沙要我来寻你，说太子伤得很重，想见你一面，昏倒之时，还喃喃念着皇叔。皇上，这会不会是苦肉计？”
“看模样太子是无碍了。暮秋时节，天干物燥的，确切轻易上火过分，是臣考虑不周。你去，奉告膳房，让他们炖点清火的小食。”
萧独那夜的确没说打趣话，要解这蛊，真得与他有肌肤之亲才行。
“太子在回宫路上，遭了埋伏，中了一箭。”
萧煜亦是一语不发，皮笑肉不笑。二人好似在以目光比武, 喧闹之间一片肃杀之气, 我站在他二人间，只觉有无数刀刃擦身而过，不由退了一步，我想坐山观虎斗, 可不想站在这斗兽场当中。
第42章
这小狼崽子到底是如何看破此人-皮-面具的？
“必然是。”我嗤了一声，“不去。去了孤才是傻子！”
接着门便被推开来，萧独行动盘跚地走了出来，扶着一根廊柱站稳, 看着我道：“水……给本王水，本王口渴。”
“此蛊的记录，我也是幼时偶尔在《地经》中瞥见的，体味得不甚详细，不过这蛊发作起来的症状与皇叔现在有些行动，实在类似。中蛊者会渴求下蛊者的血，且会对下蛊者产生……情-欲。”
“就在书房。”
他越说，语速越慢，到最后都像是艰巨地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本不是甚么难以开口的话，但事关本身，我听着便觉如遭酷刑。
喝完了水，萧独抹了抹嘴唇, “嘶”了一声：“晚宴上不知吃了甚么，惹得舌上生疮，这般疼痛, 仿佛给人咬了似的。”
我不得不承认萧煜此言有理，遂问：“你府上有《地经》拓本？”
——我非得杀了这狼崽子不成。
我狠狠心，迈步，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皇叔现在但是瓮中之鳖了>_>
但若，我是后者当如何是好？
如许暗潮澎湃的日子持续了近乎一个月。我不知萧独这小子何时筹算大刀阔斧的策动守势，直到冬至之日，一个动静俄然传来。
“在杀下蛊者之前，还须与对方交欢才行。若中蛊者若对下蛊者无情，一旦交欢，此蛊便会日渐灭亡；如如有情，便会情-欲难抑，一发不成清算，只想夜夜**以解相思苦，顾名思义，相思蛊。”
从这日起，萧独亮出了他的獠牙利爪。
萧煜摇了点头，神采极欠都雅，看着别处，道：“不知。但若蛊毒如此好解，恐怕也不会被列入《地经》如许□□了罢。蛊虫不是难以节制的凶物么……若杀了下蛊者，恐怕中蛊者也难逃一死。皇叔不如去翻《地经》看看，有没有别法可解？”
得空计算这个，只求他别以太子身份找萧煜强行要人。
——萧澜北巡的步队竟被乌顿麾下一只奇兵攻击。萧澜下落不明，臣后代眷一概被俘，即将远嫁到魑国王室的五姐也在此中。这将我的打算通盘打乱。我本来筹算命白衣卫假装成匪贼在路上埋伏，操纵地险刺杀萧澜与其亲信大臣，而后由白辰以我的名义带领北巡的步队逃到冀州，与白延之共同抗敌，借此机遇重振声望，但我没有推测，乌顿有一只奇兵竟会深切国境，抢了先机。
莫非他看出来了，刚才晕倒，只是用心摸索？
自那夜一别，萧独也没有再来烦我，却在朝中大展拳脚。
我一愣，顿感惊怒不已，萧独这小狼崽子，竟敢这般算计我？！
我应是伤透了他。如此也好，早些断念，局面不至于太难清算。
而后，他甚么也没再说，拂袖而去。
白厉摇了点头：“来路不明。部属因在四周张望，被乌沙曲解是朋友，与他胶葛了一番，故而没有追上攻击太子的那伙人。”
萧煜摇了点头，欲言又止，我逼视着他，见他很久不语，我有些不耐，拂袖道：“罢了，多谢你提示，孤本身去找答案便是。”
“退下罢，孤要睡了。”
我听他在太子詹事府当选出一批官员，一一擢升，委以重担，配入三省六部当中，又在东宫禁卫军选出三百人，建立了一个新的机构，名为“拱卫司”，批示长由原太子司直担负，掌直驾侍卫，巡查访拿，监察百官之责，直接服从于他本人。
“你可晓得如何解蛊？”
“我思疑……”萧煜推着轮椅来到走廊间，转头正要说甚么，就听里头传来一声闷响：“来人！”
我一惊：“何人攻击他？不会是萧煜，他没有这么蠢。”
而后，连续几日，我都藏身于萧煜府中，未再进宫。
如此想着，我朝萧煜使了个眼色，退到他身后。
荒诞。我如何能够对这半大小子……
我没多踟躇，当下随萧煜取来《地经》，回房察看。发明《地经》上对相思蛊的记录与萧煜所言相差无几，我更是怒不成遏，把萧独这狼崽子大卸八块的心机都有了。思来想去，避而不见也不是悠长之计，不如便按书上所言，与这混账交欢，再将他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