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花魁和纨绔子
俄然却听乒的一声，仿佛是杯碗摔碎，世人还未惊奇，那院子里已是乒乒乓乓地闹腾了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还能听到人的痛叫惨呼。
眼瞧着半个时候畴昔，两位女娘已是心头痒痒，可少年郎靠近随便中倒是守着端方，并无鄙陋之举。
“姐姐美意，鄙民气领，只是鄙人本是经商失利，手头宽裕，传闻倚红会馆听酒听曲是一两银子，如果过夜又得一两，小可便只是想出去找位姐姐谈天说地，消弭烦恼，并没多想别的……”
三人谈笑一番，都是各种本城妙闻微风月掌故。
玉爱往院内瞅了瞅，只见正屋门口人影纷繁乱动，好似是几人打起了架，便拿帕子掩了口笑道，“哟，这霜霜女人的院儿里今儿但是恁般热烈……怕是几位老客争风妒忌，打将了起来么？”
才不过了解不到两个时候，就已是亲热得要称姐道弟，这类事在馆子里倒也常见，小厮狗儿并不奇特，目光闪了闪，就笑嘻嘻地向少年施礼，“见过孙小爷。”
她俩个站在大门口迎宾，天擦黑客人纷繁而来，此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公子，身穿织锦长袍，佩着美玉，脚下玄色缎子牛皮底的靴儿，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端倪间尽是娇矜贵气，身边前呼后拥着五六个侍从，一看便是不知哪个世家大户里头出来的贵公子。
说着少年郎拿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便对香怜玉爱二人行了个礼，就要告别。
香怜便问，“小哥哥，夜已深，可贵过来一回，不如我们姐妹们服侍进房安息？”
这类贵公子，她们这些人老珠黄的很有自知之明，热忱号召着领到前厅让妈妈去安排，并不敢上前兜揽，公然听小厮们传话说，这贵公子自称姓高，一脱手就是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开口便要点他们倚红会馆的花魁娘子霜霜女人哩！
“恰是呢……”
少年眼神闪了闪，似心动又踌躇。
“狗儿，你领这位小爷去寻刘三爷，就说这位孙小爷，是我们姐妹俩新认的干兄弟，请他多多照顾些个。”
香怜玉爱都向少年笑道，“小郎君尽管放心，我们姐妹二人，说的那位刘中人，在城里做买卖也有十来年了，向来没出过岔子的……”
“小哥哥……”
少年咬了咬牙，向香怜玉爱二人深深一揖，“那，那就请两位姐姐给弟细说说……”
说到热络处，玉爱抱着琵琶弹唱了几支小曲儿。
她们这行院里，本就是动静最通达之地，给各路人马牵线搭桥，那是应有之意。
不过那些长相端方嘴甜能说的小厮们，在这馆子里的日子也不算差，好歹衣食无忧，比那些乡间贫民家吃不饱饭的泥孩子们强很多了。
小郎君又惊又喜，忙细问，“有甚么赢利的好门路，两位姐姐请说，若真能赚到银子翻身，弟弟定忘不了姐姐的好。”
“这，这，就怕靠不住……姐姐也晓得，我是赔了本的，现在就剩下川资钱和一点子成本了。”
香怜便道，“不瞒小郎君，是这么回事，我们这山、阳县，本是个水陆交道要地，南来北往的客商大把大把的，这此中……鱼龙稠浊，有白道的，有黑道的，更有那来源略有些儿……”
两个女娘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筹办等送了这位小郎君，就打发人来这院子门口，好好地探听一番颠末，这霜霜小蹄子，仗着年青仙颜，眼睛几近长在了顶门上头，不把她们这些白叟儿当回事，也不想想，当年她这个乡间小丫头初被买出去的时候，那缩手缩脚，大字不识一个的蔫冻猫子样，是谁给她教的字儿，是谁带她学的琵琶小曲儿？
可贵少年郎倒是个知情见机的，既恭维赞了几句，又点了一点不敷。
玉爱接上去道，“这来源略有些儿不太明白的货色，固然担着些许风险，可这此中的油水也是最足的，小郎君如果胆儿大，无妨弄一批货色，贩到他处，少不得厚厚赚上一笔……”
在这倚红会馆里头，香怜玉爱这些过气女娘的职位远远比不过那些合法红的女娘，但是这些小厮的职位就更加低下，当真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香怜玉爱小院中粗使的小丫头都比不过……毕竟小丫头长大了另有挣银子的潜力，小厮可最多就是当个护院打手了。
玉爱香怜一人一边，拉住了少年郎的胳膊，心中当真是依依不舍得紧。
皮肉生涯十来年，可贵碰到这般丰度的，且他又知情见机，还谈得来，也不嫌弃她们人老珠黄……
若依着她们本身的设法，真是倒贴也乐意的，但是她们乐意了，却没法跟妈妈交差。
玉爱走上前两步，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已是将几个铜钱不着陈迹地塞进他的手内心，“狗儿机警些，办好了事返来给你点心吃。”
盏茶过后，香怜玉爱两位女郎各挽着少年一边手臂，谈笑着出了小院子，在门首略站了站，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飞奔着过来，抄动手笑嘻嘻道，“香怜女人，玉爱女人，唤小的来可有啥叮咛？”
小郎君扯脱了胳膊出来，又回身要走。
香怜忽道，“小哥哥，眼下倒是有个赢利的门路，就不知你愿不肯意？”
“小哥哥这是？”
两位女娘并着小厮一并陪着少年往大门处走去，路过中间几个精美富丽的大院子，听着里头模糊传出歌吹乐笑之声，望着门口那较着瑰丽很多的彩灯，两位女娘眼中不由透暴露一两分的感慨之色，想当年呵……
香怜悄悄地附耳过来，一手扶着小郎君的胸膛，光亮正大地揩点油水，眼眸横斜，“小郎君可敢作这买卖么？”
玉爱跟香怜对视一眼，亦是明白过来她要说的是啥，不由拍掌笑道，“还是香怜姐姐转得快，那倒的确是个好体例……”
倒是让香怜玉爱都暗自点头，心想公然是懂行的旧家后辈。
香怜也多瞅了好几眼，笑着接话，“今儿来的那位贵公子，也不晓得是甚么来头，身边可跟着好几个长随呢……”
“两位姐姐莫恼，待鄙人回了故乡，另想到了体例，挣得大钱，再来看望姐姐……”
少年郎微叹一声，摇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