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雷堂雨堂
权势,名义上来自头上,权力的本色是自于脚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雷堂雨堂
至于悲从何来,愤又从何来,就是人道了,恨人有笑人无,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高超,如许的人,几时少过?不过这位宋门主毕竟是从小读圣贤书长大,又有父亲的言传身教,此等动机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被他压在心底,不敢再沉思下去。
宋幕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胡良的说法。
李玄都没有焦急开口,手指悄悄敲击桌面,如有所思。
就拿天子来讲,他的头上是彼苍,以是他自称天子,可所谓的天子只是一个浮名罢了,不是只要天子才气做天子,而是做了天子才是天子。仅仅一个天子的浮名,没法掌控偌大天下,岂不闻当年权臣高氏的那句“陛下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李玄都终究开口道:“此人有勇无谋。”
说到这儿,宋幕遮再次面露苦笑,“遵循道理而言,他与我该当是亲兄弟普通,只是他受了旁人教唆,一向不忿我接任门主之位,这些年来与我日渐冷淡,不过毕竟当年的情分还在,如果我坐上了门主之位,他也不会过于反对就是了。”
宋幕遮苦笑点头。
既然宋幕遮已经把姿势放得如此之低,李玄都也不兜圈子绕弯子,直接开口道:“蛇无头不可,既然宋老哥已经故去,那么风雷派必定要有新的门主,不知少门主的升座大典几时停止?”
在这个年纪,最是易动情思,偶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回眸,便会怦然心动,继而放之不下,寤寐求之。
高低两个权力相辅相成。天子之以是被架空成为傀儡,是因为他贫乏了来自于下方的权力,权臣手握大权却不敢篡位,是因为他贫乏了来自于上方的权力,也就是正统名分。
闻听此言,宋幕遮的脸上顿时暴露苦笑,说道:“不瞒几位,我风雷派一向都是父子秉承,不管是以事理而论,还是以端方而论,都该当是我担当门主之位,只是鄙人资质驽钝,修为寒微,在家父故去以后,倒是难以服众,导致几位堂主多有不满,故而迟迟未能停止升座大典。”
佛家说心猿意马,儒家说民气本善,道家说民气似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民气非善非恶,倒是一个“私”字当头,能秉克私心而常怀公心者,便是豪杰圣贤。话又说返来,豪杰枭雄,皆有雄才大略,不过就是为公为私之分罢了。
沈霜眉轻声道:“叨教宋门主,是四位堂主都是如此,还是某位或是某几位堂主如此?”
现在宋幕遮便是占有了正统名分,却苦于没有下方的支撑,就算勉强坐上了门主的位子,四大堂主罔顾他的号令,那他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如果他想要完整掌控风雷派,说白了就是要获得绝大多数堂主的支撑,此中手腕,不过乎杀人立威、拉拢皋牢、拿捏把柄几种体例。
只是她年纪悄悄就已经踏足天赋境,而他如此不过方才踏足玄元境罢了,不免要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并且此时看她与那位李先生傍肩而坐,更是郎才女貌人,让他在自惭之余,又不免生出几分难以对人言说的悲忿。
宋幕遮不由看了眼这位沈捕头。
如许的女子,如何让他不心生倾慕之心?
分而落座以后,仆人宋幕遮起首开口,不过乎是谢过几人,言语谦恭,已经不能说是客气,而是有点奉迎的意义。
宋幕遮看了李玄都一眼,点了点头,持续说道:“然后是雨堂堂主朱玉,遵循家父的说法,她固然资质不算上佳,但胜在脾气刚毅,志存高远,她少时修习‘天赋正法’十余年不得其法。因为此法乃是神霄宗真传,难在入门,若能入门,只要支撑以恒,勤练不辍,必能踏足天赋境。朱玉在二十八岁那年,机遇偶合之下吃下一颗百年紫参,得以修成‘天赋正法’,三十三岁踏足天赋境,从而成为我风雷派的雨堂堂主。”
李玄都轻声说道:“此人重情。”
宋幕遮踌躇了一下,方才说道:“家父在临终前曾经奉告我一件有关朱玉的密事。朱玉的婚事,乃是有家父做主,将她许配给本门中的一名功劳弟子,当时还算是琴瑟相合,只是厥后朱玉踏足天赋境,而她的丈夫却还只是一个抱丹境,因而伉俪之间便有了很多龃龉。厥后朱玉被家父外派至吴州运营财产,并在吴州盘桓近两年的时候,在这段时候中,朱玉结识了一名正一宗的高人,两情面投意合之下,便勾搭成奸,乃至还生下一子,被那位正一宗的高人带回了正一宗。”
有一个事理,不体味权势本质的人不会晓得。
此话直接问在了关键处,如果四人都不平宋幕遮,那么宋幕遮就算有李玄都和胡良互助,也坐不稳这个门主之位,因为李玄都他们不成能一辈子都待在风雷派中,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可如果仅仅部分堂主心胸异心,那么此事便好办了,打压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如此宋幕遮便能坐稳门主之位。
李玄都自是不会回绝,这本就是江湖上待人接物的根基礼数,并且李玄都也想要向宋幕遮体味一下风雷派中的详细景象。
胡良嘿然道:“这还不简朴,对外人就说这孩子是本身在路边捡的,然后收为弟子,带在身边亲身扶养,与儿子没甚么两样。”
来到待客的正厅,酒宴已经筹办结束,实在说是酒宴,因为宋幕遮还在孝期之故,不能喝酒,以是桌上只要茶水,菜式也多以素净为主。不过江湖中人,不似权贵世家和书香家世,从不讲究甚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大多都是生硬干粮吃得,山珍海味也吃得。
宋幕遮收敛思路,略微考虑了一下言辞以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四位堂主,也并非铁板一块,更不是都有贰心。此中雷堂堂主孙少宗,无父无母,自小被丢弃在荒漠当中,被野狼养大,后被家父带回风雷派,亲身扶养成人,并被家父传授风雷派的‘狂雷刀法’,再加上他天生体格刁悍,固然只要玄元境,但战力并不逊于天赋境。”
中午的时候,宋幕遮派人来请一行人前去赴宴,拂尘洗尘。
沈霜眉好歹是出自官宦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此天然极其明白,此时一语中的,也在道理当中。
这位沈捕头,边幅不算顶尖,可自有一股勃勃豪气,这是其他女子难以对比的,并且从她的言辞来看,也是心机敏捷之人,绝非那种庸碌女子可比,更何况她的一双长腿又是如此……如此显眼,让宋幕遮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非礼勿视”,才勉强收回视野。
天子除了一个“天子”名号以外,真正想要握有生杀大权,还需求脚下的权力,他的脚下是文武百官,只要文武百官忠于天子,情愿服从天子的号令,天子方能予取予求,如果天子不能获得百官支撑,那么他就是被架空的傀儡,空有天子名号罢了,如许的例子,遍览史册,不堪列举。
沈霜眉疑问道:“那正一宗的高人就不怕毁了本身的名声?”
少女怀春,少年多情。
胡良直接点破了这层窗户纸,“主少国疑,对吧?这类事情,哪家那户,不管大师小家,都难以免俗,一是怕少当家的担不起如此大的家业,二是有些白叟动了不该动的动机,是不是这个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