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上清正一
倒是沈霜眉很有些见不得这类嘴脸,便要开口说话。
现在李玄都参与到风雷派的内斗当中,有宋幕遮的聘请,还不算不占理,可如果主动对神霄宗来人脱手,那就是有理也在理了。
放眼全部正一宗,号称弟子三千,能够吊挂此等玉牌的,不超越三十人,还要包含老掌教和现任掌教颜飞卿等人在内,可见这块玉牌的贵重。
因为此牌与修为境地有干系,但无绝对干系。
沈霜眉怔了一下,转头望向李玄都,李玄都悄悄点头,沈霜眉在最后的打动以后,缓缓松开已经握住刀柄的手掌,寂然感喟一声。
道人眉头微皱,倒不是不知该如何答复,而是不晓得李玄都问出此话的企图。
沈霜眉勃然大怒,伸手按住腰间的雁翎刀,恨不得现在就拔刀一战。
这一声大喝,当真如春雷炸响普通,响彻于宋幕遮的耳畔,不但使他耳中嗡鸣一片,并且震惊心神,只见他神采突然惨白,身形摇摇摆晃,眼看着便要站立不住。
出乎这位苏长老的料想以外,李玄都竟是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玉牌,道:“我姓李,双名玄都,来自正一宗,如果诸位不信,大可去天师峰大真人府查问便是。”
道人转头望向女子,眼神阴沉,冷冷道:“神霄宗清理流派,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金紫捕头’来指手画脚!”
对于道貌岸然之人,便要以毒攻毒,站在比他们更高的事理大义之上予以批驳,要么让他们现出本相,要么让他们认输投降,此时李玄都搬出正一宗的灯号,不但以势压人,并且还要以大义压人,紧紧抓住正道大义的名分,处置理上分出个高低。
李玄都排开世人,来到“阵前”,先是抱拳一礼,然后说道:“这位神霄宗的高人,不知可否先听鄙人一言?”
在场世人纷繁望向李玄都手中的玉牌,“上清正一”四个大字极其夺目,本来还高人一等的神霄宗弟子顿时便没了那股子放肆气势。委实是人的名树的影,正一宗能够成为道门祖庭、正道魁首,其秘闻气力已经不消多言,而神霄宗同为道门四大宗之一,对于这位自家“师兄”的真正秘闻,体味得远比别人更多,就说正一宗老掌教,贵为道门大天师,道法无边,名列老玄榜上,足以与清微宗的大剑仙一争是非,仅仅是这一点,神霄宗便比不了。
神霄宗道人眯起眼,轻笑道:“且非论你是不是正一宗的弟子,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贫道不能够不承认了,可也不能这么承认。”
“答不出来么?那便有我奉告你吧。”李玄都也不等他细细揣摩考虑,直接说道:“大虑克就曰正,表里用情曰正,明净守洁曰正,表里无怀曰正,直道不挠曰正,诚恳格非曰正,息邪讵诐曰正,淑慎持躬曰正,心无偏曲曰正,守道不移曰正。你且看这公孙量等人,身着夜行之衣,手持白亮兵刃,夜间来门主所居府邸,所图为何?但是正道?你方才说宋门主成心侵犯公孙量等人,就算宋门主设下了鸿门宴,难不成公孙量等人便穿戴夜行衣前来赴宴?你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味倒置吵嘴,但是正道?我正一宗身为正道盟主,见不正之事,自当主持公道,何来得寸进尺之说?”
苏长老神采丢脸,心中暗骂公孙量等人成事不敷败露不足,穿甚么夜行衣,死就死了,还暴露这么大的把柄让人家拿着!现在让这年青小辈用言语将他堵住,倒是不好再说甚么端方事理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上清正一
只是早在帝京一战以后,神霄宗便与现在的朝廷闹翻,倒也不消过分忌讳,道人嘲笑道:“你又是甚么来路?胆敢管我神霄宗的事情。”
这类宗门大派的内事,当然能够掺合,只是必须有充足的身份才行,比如说正道十二宗的盟主正一宗,便完整能够插手其他宗门外务,这也是道门其他三宗将正一宗视作仇寇的启事之一。只是如果没有正一宗的体量,没有正一宗的职位,就冒然参与到这等大宗的家务事中,多数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局,并且死了也是白死,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类事上很难分出对错。
道人死死盯着李玄都,沉声说道:“当年我正道十二宗缔盟,商定攻守互助,保护天下正道,推举正一宗为盟主,赶上有关正邪之事,各宗须得服从盟主的号令,原是不错。不过本日的风雷派之事,倒是我神霄宗的私事,既没违背江湖的道义端方,更与正邪之争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束缚。请你归去转告颜掌教,我神霄宗能够不究查你们插手风雷派之事,却也不要得寸进尺。”
道人第一次望向这个不过玄元境的年青人,神采微异,因为观其刚才的行动,不管是“西北一枭”胡良也好,还是阿谁身为六扇门“金紫捕头”的沈霜眉也罢,竟是模糊以这个年青报酬马首是瞻,这便有文章了,江湖上夙来以武力为尊,一个玄元境能让两个天赋境心甘甘心肠低头,那就申明其身份非常不俗,再遐想到胡良曾经在朝廷做过副总兵,那年青女子又是出身于六扇门,难不成这个年青人是某位朝廷大员的远亲长辈?
再说李玄都这块玉牌,正面浮刻有“上清正一”四个大字,后背篆刻“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放眼全部正一宗,就是很多天赋境、归真境的妙手都一定能具有一块。
此时李玄都手中握有这块玉牌,便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正一宗,再从帝京一战以后,谁还敢在明面上公开招惹正一宗?
只是被李玄都伸手拦住。
就在此时,一向站在他身后的亲信弟子俄然开口道:“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也有几位正一宗高人不慎被邪魔所害,他们身上的玉牌便流落在外,你说你是正一宗的弟子,为何会与‘西北一枭’搅合在一起?莫不是你从某地捡来了这块玉佩,或者干脆就是正道中人,冒充正一宗弟子!”
道人眯起双眼,望向胡良,“好一个‘西北一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是出身于补天宗,现在这江湖倒是让贫道有些看不懂了,甚么时候正道中人也胆敢来管我神霄宗的内事了?”
此时风雷派与神霄宗来人模糊构成对峙之势,好似两军对垒。
胡良伸手托扶了一把,好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同时对这个所谓的苏长老观感大坏,此人此举,伤人还在其次,底子目标是让宋幕遮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实在是其心可诛。
这年青弟子是苏长老的亲信,很有些智计,他的这番话,本来只是想扳回局面,却未曾想歪打正着,一语道破天机。
李玄都又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半点未曾露怯,真正将那种高门后辈看似谦恭实则骨子里傲慢到顶点的作态揭示得淋漓尽致,不疾不徐地持续说道:“我此番前下山游历,因为早些年的时候曾与宋门主有旧,故而特来风雷派拜访,未曾想竟是碰到了三位堂主以下犯上之事,上有正道大义,中有江湖道义,下有朋友交谊,我于情于理都该当脱手互助宋门主。我如果袖手旁观,坐视不睬,也就连人都不要做了。但不知我如许答话,苏长老认不承认?”
李玄都道:“说得好,那我叨教中间,何谓正道?”
胡良行走江湖多年,早已见惯了所谓“正道中人”的嘴脸,比这更下作肮脏的亦不在少数,故而也不起火,只是嘲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