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玉面春光(12)
又喝了两壶,无脚墨客和无脸道人一个看着一个,谁也没有罢休的意义。无眉和尚俄然站起家来,鼓掌大笑道:“好,好,好,老衲人替你们数着,每人都喝了三十壶,几年不见,二位的内力还是不分高低,不如就此罢休,老衲人与两位说说闲事如何?”
朱相如这才晓得本来两来是以喝茶来比试内功,两人的内功奇高,均是用内力将喝进腹中的茶水逼出了体外,是以固然喝了数十壶,但行若无事,就比如一个以竹篓盛水,盛多少便漏多少,永久都不成能盛满。
朱相如不想再华侈时候,身形一晃,窜入侍卫群中,张手便抓,一抓一个,将他们一一提了起来,只听扑通、扑通、啊哟、啊哟的叫声不断于耳,眨眼间十余名侍卫均被他抛入了水榭下的池水当中,十余名侍卫皆受了箭伤,一时之间爬不出水池,如同煮在锅里的饺子普通,在池子里扑腾着。
朱相如哈哈一笑,提了一口气,腾身跃下水榭,然后跃上一棵大树,斯须间便到了王府的内里。他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小客店当中,已颠末端半夜,便上床睡了。
无脚墨客和无脸道人看了对方一眼,几近异口同声地说道:“好。”但听两人肚子里几近同时都咕隆隆一阵响,两人本来隆起的腹部都陷了下去,规复普通。本来之前两人各运内力将肚腹撑空,如同一个空水袋普通,此时不再比试,便收了内力,肚腹天然沦陷。
无眉和尚看他年纪很轻,又面熟得很,竟然不怕本身,有几分惊奇,刚想站起扣问,忽听楼梯上传来脚步之声和扑沓扑沓的奇特之声。未几时,只见一个头顶头发希少的男人用两手支地驼鸟般上了楼来,一跳一跳,甚为风趣,本来是他下身瘫痪,只得以手代脚,但他手上极其矫捷,涓滴不亚于用脚走路之人,身上穿着倒是一副墨客打扮。他前面跟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面无神采,一张脸如同戴着一副人皮面具,身上穿了一身破褴褛烂的道袍,看不去有点不伦不类。
朱相如在石凳上安然不动,星月微光之下,听风辩器,伸脱手掌乱抓乱拿,眨眼间竟将射来的数十只羽箭尽数抓在手中,几有一大捆之多。只听他叫了一声:“还给你们!”双手一扬,将手中羽箭全数扔向那十余名侍卫,只听“哎哟、哇呀”的惊叫声不断,那些箭有的射在花树之上,有的射在假山之间,有的落于池水当中,十余名侍卫皆被箭刺中,所幸他不想多伤人道命,只不过略施惩戒,也不看准头,所用的力道不过一成罢了,那些侍卫只受了些重伤。
两个茶博士轮番上前加水,未几时,两人喝了二三十壶,大家的腹部都是高高隆起,但未几时,又垂垂地瘪了下去,只见地板上全数湿了,每小我的身前都汪着一大滩水,并且四周流溢。
两人一上楼,无眉和尚哈哈一笑,站直身来,礼了一个佛,说道:“无脚墨客和无脸道人,公然言而有信,践约而至。来来来,我点了你们最爱喝的香茶,我们‘滇中三怪’先喝个痛快再说。”朱相如心想本来这三人外号为“滇中三怪”,看表面行动确是与众分歧。
朱相如一看,本来那人是个胖大和尚,长得肥头大耳,两眼长得浑圆,却没有眉毛,一个油肚远远地凸出,倒像是一个怀了八个月胎儿的妊妇,手中提着一根长约丈余的禅杖,在楼板上拄得“咚咚”直响。
朱相如正如此想着,忽听楼梯“噔噔”作响,但听一个粗暴的声音叫道:“格老子的,快点给我上茶,要最好的香片一壶,普洱一壶,龙井一壶,碧螺春一壶,滇红一壶,黄山毛峰一壶,女儿绿一壶,乌龙茶一壶。”他一口气点了十余种茶,满是茶中的名品,听来倒是个茶道里手。朱相如便留上了神,那人边上梯边大声朝着楼下叮咛,等说完所要的茶种,便已经到了楼上。
无眉和尚抬眼向楼上渐渐扫了一遍,他目光所到之处,哪些茶客全数将头低下,仿佛对他非常惊骇,有的偷偷站起来下楼结账溜了。无眉和尚看到朱相如,两人目光一对,朱相如涓滴不惧,与他凛然相视。
朱相如夜闯平西王府,杀了霍威,伤了十几名侍卫之事,到了第二天便在全部昆明城传得沸沸扬扬,平西王府派人全城搜索,但又有谁晓得是他干的。
无脚墨客和无脸道人又各喝了七八壶,兀自还豪饮不止,茶博士下水胳膊都上酸了,二人还是不肯罢斗,眼看楼板上的水渍越积越多,流得四周都是,楼上的茶客都纷繁站起了身,这些人几时见过这类阵仗,都伸长脖子看二人拼斗,不时低声群情着,感遭到既诧异又好玩。
此时茶博士也连续将茶送了上来,无脚墨客和无脸道人也不答话,端起茶来就喝,两人喝茶的速率都是极快,几近茶刚端上,便端起来咕嘟咕嘟倒进喉咙,仿佛茶水是倒在了竹筒里,而不是人的肠胃内里,本是滚烫的茶水,两人喝来如喝凉水普通。两人刹时间便喝了七八壶茶,无眉和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旁观,也不说话。
第二天上午,朱相如起了个大早来到五华山,平西王吴三桂是天南一霸,位高爵显,平西王府扶植得气象宏伟,城中之人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很轻松地便找了王府地点。朱相如看那新平西王府位建于五华山脚,面对翠湖。红墙碧瓦,飞檐斗壁,占地足稀有百亩,内里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当真是说不尽繁华繁华,道不完人间豪奢。
众茶客见无热烈可看,有的散了,有的还是喝茶,可有三个怪人在,都不敢大声谈笑。掌柜这才仓猝命人将地上的水渍打扫洁净。
朱相如吃惊不小,他一贯闻知有人斗酒、斗鸡、斗狗、斗鹰、斗蛐蛐,但斗茶还是第一次亲见,只感觉这三人行动怪诞,实是匪夷所思。并且要以内力将体内的酒水茶水逼出,普通而言,可通过人的手底足底及毛孔几处逼出,须得内力精深,不然便千万不能。
茶博士听得他连珠价地一口气点了十几种茶,站着楼梯口听得呆了。待那和尚在当中的一张大茶桌上大喇喇地坐了下来,茶博士才谨慎翼翼地上前问道:“佛爷,你老点了那么多壶茶,能喝得了吗?”那和尚将眼睛一瞪,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吗,怕你无眉佛爷付不起茶钱?快快给我冲茶,慢了我将你的脑袋瓜拧了下来。”茶博士那里还敢多言,吃紧下楼泡茶去了,恐怕走得慢了,真的被那胖和尚揪掉脑袋。
朱相如越看越奇,心想江湖中真的怪杰异士甚多,这三怪如此喝茶,必有人缘。过了未几时,两人已喝了十几壶茶,楼上的茶客也感到奇特,天也不聊了,茶也不喝了,都停下来旁观三怪喝茶。
朱相如在王府四周浏览了一遍,看准了夜探出入的线路。便来到翠湖边上的一处名为“一壶春”的茶馆。在茶博士的指导下,上了二楼,拣了一张临窗的椅子坐下,要了一壶上好的普洱,渐渐咀嚼起来,一边品茶边赏识翠湖的美景。云南的茶种本多,可最驰名的当数“普洱”,前几日他与陈荻秋在滇池上相逢,陈荻秋便用上佳的普洱与之共饮,那普洱之味香醇,虽过了数日,却口不足香,两人因茶结缘,相谈甚欢,便结了异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