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玉面春光（11）

只听此中一人叫道：“那盗贼，你杀了王府中的妙手霍大侠，现在你快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们便放箭了。”

朱相如看着地上的尸身，心内里说不出是甚么滋味，杀了一个仇家，算是为爹娘报了一分仇，可他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高兴，这是为甚么？

霍威半晌说不出话来，很久才道：“本来是你。罢罢罢，明天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朱相如道：“如许便杀了你，未免过分于便宜了你。你先奉告我，吴三桂这狗汉奸现在那边？”

朱相如道：“呸，这大汉奸也配称枭雄，不知多少汉人想吃其肉，喝其血，也只要你才甘心做他的喽啰，无一点豪杰时令。”霍威哈哈一笑，说道：“士为知己者死，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唯以死相报，别无其他。”

心想既然吴三桂不在此处，很能够是在五华山新王府。当即抽成分开，转过一个凉亭，来到一处水榭，然后便可越出围墙。

朱相如见他来势凶悍，鼻孔中微哼一声，左掌向左一掠一压，右掌向上挥出一撇，是太极拳中的“白鹤亮翅”，顿时将霍威的掌力化于无形。朱相如接着右拳直击而出，直捣霍威中路，霍威急收右掌抵挡，朱相如这一拳正击在霍威的掌心之上，他这一拳倒是武当长拳中的“直捣黄龙”，招式简便，并无任何独特之处，但他此时内力精深，虽是平平无奇的一拳，霍威只觉“劳宫穴”上便如有一柄利刃刺入，直通腕、臂，然后中转心肺，已然受了极严峻的内伤，他大呼一声，全部身子直飞而出，掌心筋脉被朱相如的拳力全数震断，整只右掌已然残废。

朱相如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不说，不要怪我狠辣。”上前一步，伸出右掌，压于他胸口的紫宫穴上，微一吐劲，霍威只觉胸口有若几百柄尖刀在内里扎，痛得他汗珠一个个掉落下来，但还是忍着一声不哼。

朱相如沉声道：“不要动，也不要叫，不然便堵截你的喉咙。”那侍卫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大侠饶命，不要杀我。”朱相如道：“我问你话，你要照实说来，我天然不会伤害你，如要耍诈，或有所坦白，休怪我动手狠辣。”

朱相如强抑仇恨之情，冷冷地说道：“你不必晓得我的名姓，你只须晓得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便可。”霍威在天南一带颇具申明，何曾被人如此骄易过，鼻孔哼了一声，说道：“我霍威平生仇家无数，你不报姓名也罢，明天我也不在乎多杀一个。”朱相如道：“你是自裁，还是等我脱手。”霍威一怔，接着仰天大笑，说道：“好狂的小子，好傲慢的小子。”收了笑声，大呼道：“我明天便方法教你有多大的本事。”说完呼呼呼连续三掌拍出，分袭朱相如的上中下三路。

侍卫道：“大侠你有话固然问，我必然照实答复，毫不敢坦白。”朱相如道：“这里是不是平西王府？”那侍卫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朱相如道：“人都到哪儿去了？吴三桂老贼在那里？”侍卫答道：“这是旧平西王府，人都搬到五华山哪边的新王府去了。已经搬了四五年了，这里只留了一部分人看管和打扫，没多少人住在这里。”朱相如扑了个空，心中一怒，喝道：“吴三桂呢？”侍卫道：“平西王爷天然也到了五华山新王府，不过传闻他不在昆明。”朱相如道：“他不在昆明，去了那里？快说。”侍卫抖声道：“我也不大清楚，传闻是率了雄师打鞑子去了。大侠，我一个知名小卒，这些事情实在不清楚，你便放了我吧！”

朱相如见到此人，心中不由得一震，此人恰是当年与王世豪等人抓他爹娘，烧他故里的仇敌霍威。想当年他在芦苇荡中偶然中偷听到他和王世豪的秘谋说话，为了灭口，被霍威一掌打落于滇池当中。

朱相如见他如此刚烈，也不由有几分敬佩，收了掌力，说道：“你只要说出吴三桂的藏身之处，我便饶你不死。”霍威勉强一笑，说道：“王爷身边妙手如云，莫说现下不在昆明，便在，你也杀不了他。”

朱相如回想起各种仇恨，这一拳用了七分之力。以他此时的功力，便是顽石也能被打得粉碎，霍威功力虽强，又怎可与他对抗，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一拳直打得他飞出数丈，撞在一株树上，喀喇喇地一阵响动过以后，他身子已经压断了数条树干，这才掼落于地。

霍威道：“你要杀他报仇？平西王爷待我不薄，我不会出售他的。”朱相如斥道：“你助纣为虐，死不改过。枉为汉人子孙。”霍威强忍剧痛，说道：“王爷之前的确做了些有违常伦之事，不过近几年他反清复明，攻城掠地，誓要将满清赶出关外，知过能改，也不失为一代枭雄。”

朱相如道：“你死期已至，奉告你也无妨。我便是三太子之子朱相如。当年被你打下滇池幸运未死，厥后在长江边上被你追杀，又幸运未死的阿谁孩童。你记起了吗？”

两人相隔约有近丈，掌力相接，朱相如借势落于地上，那人却持续退了三步，这才站稳。朱相如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站于两丈开外的处所。星月之下，大略可看出此人四五十岁年纪，有一种似曾了解的感受。

朱相如将剑移开，说道：“去吧！”那侍卫撒退就跑，刚跑出四五丈，便扯开嗓子叫唤起来：“有贼，抓贼啊！”朱相如怒道：“真是可爱，我不伤你，你却关键我。”向前跃起，左手手臂一长，便去抓他的后颈。便在此时，忽觉一股劲力从右边袭来，明显是有人从旁进犯，他当即身形微挪，人未落地，左掌向后拍出。

他外号“无敌追魂掌”，掌上的工夫当然不容小觑，二十多年来，无数人丧生在他掌底。他此掌名为“夺魂三掌”，是掌法中最短长的三招，他深知朱相如是个劲敌，故一脱手便使出杀着。

见朱相如沉默不答，那性命道：“给我放箭射死他。”顿时羽箭如雨点般向水榭中的朱相如射了过来。

霍威毕竟也是武林中妙手，固然右掌残废，受了严峻的内伤，还是支撑着竭力站了起来，嘶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朱相如道：“他究竟在那里，说不说？”霍威将眼一闭，不再说话。朱相如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自寻死路，不要怪我。”扬起手掌，一掌拍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天灵盖拍碎，霍威倒地身亡。

十余人将朱相如团团围在水榭当中。手中提着刀枪弓箭，口中不竭呼喊着。朱相如微微一笑，便在水榭中的石凳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群侍卫已知他将霍威打死，武功高强，不敢过分靠近，只远远呼喊。

朱相如这一拳带了十余年的仇恨，霍威虽不是祸首，倒是吴三桂殛毙父母的第一大虎伥，当年他爹李仕元与霍威相斗，本处了上风，厥后王世豪施了狡计，以他娘吴青鸾性命相胁，这才迫得李仕元弃刀受缚，霍威等报酬了制止他抵挡逃脱，将他脚手筋脉全数挑断。

刚行至水榭处，只听一阵呼喊之声传来，本来之前的侍卫在他和霍威相斗的时候，又去召了十余人来围攻。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朱相如将剑归鞘，上前两步，喝问道：“你是不是霍威？”那人刚才接了朱相如一掌，只觉对方掌力庞大如波澜澎湃，微弱之极，倒是平生仅见，此时方才将气味调匀，心中正自惊奇不定，暗忖对方武功路数，师承来源，忽听得朱相如直呼己名，更是吃惊不小。当下道：“老朽恰是霍威。敢问足下如何称呼？”他刚才与朱相如过了一掌，自知功力远非他的敌手，语气中也分外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