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治兵之道

元贞冷冷一笑，“公公又算甚么东西，敢来管我的人？”

元贞微微皱眉，抬眼望去，大厅鎏金空中，一只红色茶碗，被摔的粉碎，中年男人面皮白净不必，身着内廷寺人的打扮，现在手捏兰花指，须发毕张，神采张狂，手指几近戳到面前小婢鼻尖。

元贞不解，“何意？”

那小婢神采狼狈，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婢子 不敢……”

元贞不便上前打搅，直到日头偏西，所列猎物被元宗和众兵将一扫而空，才慢悠悠上前，“四弟……”

本来乃蛮人对朝廷派来领受乃蛮兵权的这个汉人王爷并无好感，但乃蛮人向来膺服强者，元宗看似高雅弱质，却也粗狂勇武，因此很快消弭了对元宗的冲突之心。

待严家威宣过圣旨，元贞表情更加沉重，面色却不动声色，命人取了一大笔金银，塞到老寺人手上。他固然很看不上这吃屎的狗寺人，却也知老寺人深得圣宠，在父皇面前那边很能说得上话， 因此不敢怠慢。

“三哥，”元宗目炫耳热，一把将元贞将元贞紧紧抱住，“还觉得，三哥已经将小弟完整忘了……”

“小弟哪晓得如何治军？”元宗苦笑道：“我只会倒腾一些花花草草。在小弟看来，治兵如同玩弄花草。”

元贞扶住她香软肩头，“可在我眼里，谁也没法和夫人相提并论！”

数今后，塞州端王府，元贞正伴着楚寰汐，在花圃中赏花。

元贞听她言语中透出苦楚落寞，难堪一笑，正想好言欣喜几句，一袭绯红裙衫、二绺长发的汀兰，忽的面色极其尴尬的走到近前，“王爷，梁京来人了！”

“如何会，”元贞悄悄一笑，“只是你三嫂病重，我一时抽不开身……”润朗清眸，扫视着他身后雄武细弱的乃蛮兵将，“四弟筹办何时率军返京？”

“正要就教严公公，本王在公公眼中，算甚么东西？”元贞浅笑着，步入正厅。

“四弟高见。”元贞由衷赞叹，忽的问道：“四弟可知，蛮方欲同我朝媾和，父皇已经准予。”

“呸，该死的小贱蹄子，你给咱家上的是茶，还是尿？嘴里淡出个鸟来不说，另有股骚臭味！”

“哦？”元宗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朝比年交战，府库空虚、兵教员疲，父皇有此考虑，也在道理当中，只是蛮方人用心叵测，只怕并非至心请降。”

元贞见乃大营旗号招展，甲兵锐士，无不精干庄严，说道：“四弟向来沉浸于花鸟稼穑，想不到也深谙治兵之道，这么短的时候，就将桀骜不驯的乃蛮军管理的服服帖帖，这但是朝廷十五年来，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放屁！”公鸭嗓子没好气的道：“塞州就是在清费事寒，端王也是拿着皇上供奉的亲王，你们这是在指责皇上慢待端王吗？”

元贞对这吃屎的老寺人，讨厌到了顶点，当下不再和他扯闲篇，干咳了一声，说道：“公公向来不等闲离京，此次来我塞州，所谓者何？”

先前那耀武扬威、神情活现的寺人严家威，立马低眉扎眼，一脸恭敬谦虚，“端王殿下天然是凤子龙孙，岂能以‘东西’称量？”他笑嘻嘻的道：“王爷府中下人无礼，老奴代王爷调 教一番，言语中略有冲撞，让王爷见笑了……”

“恐怕尚需一些光阴，”元宗拉着他的手，在营地四周来回巡查，“眼下，乃蛮雄师束装尚未结束，兵甲、东西还需登记造册，短时候内，恐怕没法分开塞州。”顿了下，笑道：“恰好，这些日子能够和三哥把酒言欢，畅谈世事……”

送走老寺人，元贞马不断蹄，拍马赶往乃蛮虎帐地。

“不敢？”那人嘲笑着道：“我看你们这端王府上高低下，没人将咱家放在眼里，老奴去过那么多王府，还没人敢如此骄易咱家，他端王甚么东西？咱家一句话，就能叫他再也翻不起家来！”

“借公公吉言。”元贞面色峻冷，以他之灵敏，如何嗅不出此中的猫腻？

“稼穑讲究因地制宜，统兵御将，亦不过乎因人、因时、因地制宜。”元宗笑道：“乃蛮兵卤莽勇悍，想以礼乐教养之，不啻于痴人说梦，要想让其降顺，只要比他们更加悍勇粗狂。”

此时，宁王元宗正赤膊上身，与乃蛮军中的彪形大汉，以摔交为戏。他看似文弱，但是自小习武，身子结实，力量极大，竟而连赢数阵，乃蛮军中素以力量见长的懦夫，皆被他跌倒在地，引得乃蛮军兵士轰然喝采。

“公公请息怒，”一个婢女哭丧着嗓子道：“实在不是我们王府成心慢待，实在是塞州苦寒，王府糊口贫寒，就是王爷和宁国夫人，喝的也是这等粗茶！”

“哦？”元贞眉头紧皱，这些日子，他在边塞做了很多大行动，看来梁京那边已经有所反应，当即差人将楚寰汐送回偎红馆安息，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王府待客大厅外，尚未进门，就听嘭的一声脆响，就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在大放厥词。

楚寰汐自几天前解开多年心结以后，芥蒂去了大半，身子逐步复元，眉宇间愁意不再，多了几分喜乐。她姿容奇秀，笑容极美，悄悄一笑，满园花颜尽失了色彩。

此时节，夏至已过，但是塞州地处边疆，气候清冷，毫无盛暑之感。园中花开正艳，姹紫嫣 红，放眼望去，满地鲜红。

“老奴要恭喜王爷了，”严家威笑嘻嘻的说道：“皇上信赖王爷，有一件紧急之事，交给王爷。”

“宦官？”元贞嘴角绽出一丝冰冷，“我看阉狗才是。”

只见湛蓝天空下，一顶顶乌黑的帐篷，连缀如云。乃蛮军皆换了魏戎服饰，铠甲光鲜，枪槊亮光，相较以往，可谓是焕然一新。

严家威笑道：“我朝和蛮方交战多年，弥师耗饷，兵疲民苦。彼苍庇佑，不久前蛮方汗向我朝递交顺书降表，决意归降我朝。皇上为表诚意，决意让殿下安抚蛮方。待殿下功成还朝之日，便是飞黄腾达之时，老奴这里，先向王爷道贺！”

“王爷就会拿我打趣，”楚寰汐一声长叹，眸中透出一丝苦楚，“今后王爷身边还会有更多的红颜，如果心愿得偿、登临大宝，三宫六院、美色无数，到时眼里哪还会有我这笨拙女子？”

“王爷莫要打趣妾身，”楚寰汐面色绯红，心头倒是喜乐无穷，“泇城县主、瑞昌公主，才情仙颜，皆远胜妾身……”

“老奴残破之人，天然算不得甚么东西，”严家威舔着脸，活像一条哈巴狗，“内廷中，将我们这号人称之为‘宦官’，王爷……”

“老爷说的极是。”严家威面不红，气不喘，毫无气恼之意，“咱家就是皇上豢养的，皇上让咱家咬谁，咱家二话不说……”

元贞皱了皱眉，“哦？”

未几时，有乃蛮兵将烧烤好的野猪熊虎端上，元宗与乃蛮众兵将席地而坐，大快朵颐，大碗喝酒，尽是粗暴豪气。这些日子来，宁王与乃蛮兵将日夜厮混，四周游猎，暴露惊人箭术，飞鹰熊虎，豹鹿豺狼，无用不中。

二人穿花过海，元贞忍不住赞叹：“天下美色非常，夫人独占八分，这叫天下女子如何活？”

乃蛮人已经将端王视作将来驸马，在得知来者乃是大魏三皇子，没有任何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