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山
摇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刘小楼还是上去接了帖子，紧紧握在掌中。这帖子是一片方木所制，木色黄中带紫，雕刻着“豪杰帖”三个字，笔迹时隐时现，恰是王老迈的独门伎俩，外间难以仿造。
刘小楼筷箸在碗里交来回回扒拉了多时，轻声道：“恩师成仙了。”
在那山坳中，藏着一片灯火，戴降低道：“这就是张氏的锦屏山庄。”
刘小楼勉强笑了笑：“长辈已经半年没有进益了。”
刘小楼缓缓点头，放下那一两多散碎银子：“田伯，我赶路，先走了。”
那老者鼻子嗅了嗅，又问：“谁下的帖？”
老者点头，向右方高山一指：“由此入山，见乱石处登北山，至北崖。”
刘小楼答复：“戴散人。”
从乾竹岭下来时，落起了瓢泼大雨，乌巢河水上涨极快，吼怒如龙，向着下流翻涌而去。
刘小楼思考多时，道：“之前听教员说过，张仙白是洞阳山外门弟子俊彦......”
田伯摆手道：“无妨事，本身一小我过得很好，费心了！再说秀山离家五百里，老头子跟着去做甚？这些田土谁来顾问？老头子姓田，必定了这辈子离不开田土了......对了，走的时候静真仙师说了，一年可让阿珍回家一次的。”
刘小楼点头：“田伯，顺手的事，不要提了。秀山是好处所，静真仙师也是高人，嗯，听我教员说过，很高很高的那种......那她走了今后，田伯如何过？没有跟去秀山么？”
戴降低又道：“接了豪杰帖，存亡自大......你决定吧。”
刘小楼头也不回，冲身后摆了摆手：“我下回再来就不给钱了。”
此行锦屏山不下三百里路，却须于明夜之前赶到，可担搁不得。
刘小楼问：“我们乌龙山都谁来了？”
当夜，北崖上陆连续续堆积了来自北地的群雄，足有三十余人，由此可见戴降低交游之广。
山口处有瞽目老者，拦住走近的刘小楼，问：“少年人去往那边？”
出得院外，瞥见明白鹅立于道旁，双翅微微伸开，抬头望向本身，刘小楼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我若回不来，世上便无三玄门了，你到时自寻活路去吧。”
田伯去厨下端出一碗黍米饭，一块老咸菜，陪着刘小楼用饭，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好久不见三玄仙师了，他还好么？”
下半夜时，龙山散人也到了，此君满头髯毛，几近辩白不清面孔，自称是修行玄功至高深处而成的“龙首”之相，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和刘小楼虽同为乌龙山散修，却素未会面，传闻刘小楼是三玄先生之徒，冲他点了点头：“三玄道兄......人不错。”
刘小楼拱了拱手，遵循指导入山，行不数里，果见一条山径，中间乱石嶙峋，因而由此向上，伴着升起的明月登顶，火线已是断崖。
戴降低指导诸山：“东边山中是猛洞河群雄，正南谷中是排教第七支，西山上有云山帮，东南、西南两个豁口由本地大豪高飞燕、万剑辛坐镇。北崖这边，是北边来的各位弟兄。”
田伯追出来：“给多了，那里用得着这很多？”
戴降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长身而起，快步下山。
戴降低回道：“时候太紧，就没多邀，只要你和龙山散人......你是头一个到的。”
刘小楼没有答话，望着坟茔冷静入迷。教员三玄先生六个月前接了豪杰帖，以后就躺在了这座坟茔里，尸身还是面前的戴降低送返来的。
磕了头，刘小楼回到茅舍中，将师传三玄剑缚于背上，又从床下的柜子中翻出最后的一两多散碎银子，戴上斗笠，独自出门。
刘小楼远眺半晌，问：“前辈，都有哪路豪杰呼应？”
来到崖边，下方一片黑漆漆的山坳，几近辩白不清阵势，唯有四周起伏的山头在月光下勾画出一道道山影。
刘小楼目送戴降低分开，在坟前呆坐半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就教员护佑我此行顺利。”
一眼就见到了崖边的戴降低，他正隐身于一块巨石以后，不时向崖下打量。见了刘小楼，戴降低招手让他畴昔。
分开乌龙山，刘小楼披星戴月，尽力赶路，炼气二层，不见得就比平常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快到那里去，却胜在丹田当中有真元流转，气味悠长，至次日入夜前，终究进入湘南锦屏山。
“凭帖了局？”
刘小楼八岁随教员上山，山中修行十年，对周边的门路非常熟谙，加快脚步，沿着田埂向南而去。此时天气暗淡，腹中饥饿，来到一座土围的宅院，叩门而入：“田伯！”
沿着乌巢河走了两个多时候，终究出了乌龙山，面前是阡陌纵横的农田，雨点也垂垂小了下来，却一向鄙人。
“不错，带在身上，莫要丢失，带着帖子才放你入山。”顿了顿，又叹道：“我也不知给你下帖是对还是错......”
戴降低见刘小楼晓得，便不再多言，点头道：“不错，湘南第一箭。他闭关失利，没有活着出来，以是王老迈调集群雄，筹办入庄。我受命发帖，你去不去？”
刘小楼怔了怔，道：“秀山啊......静真仙师......阿珍好福分。”
刘小楼了望群山，也辩白不清各处山中有多少修行高士，但庄园里的张氏族人明显不知已经大祸临头，庄园内还是灯火透明，在沉沉夜色的覆盖下，如同摆上餐桌的盛宴，等候着被人分颐。
“有的，有的。”
又是一阵沉默。
戴降低道：“以是要赶在洞阳山派人祭奠之前脱手，时候很紧，就在明夜。之前都是你家先生接帖，此次......”
“是，路过此地，向田伯讨口饭吃。”
田伯“啊”了一声，不再多言，冷静陪着刘小楼吃完。某一刻俄然咧嘴，暴露笑容：“年前的时候，秀山的静真仙子相中了我家阿珍，带她去修行了。”
小小的斗笠压根儿挡不住雨势，刘小楼满身都湿透了。炼气二层，也不惧这点风雨，只是脚程又慢了很多。
刘小楼瞄了瞄这老者的胸前，见一样挂着一方豪杰帖，赶紧将本身的豪杰帖取出，在那老者跟前晃了晃：“长辈自乌龙山而来，插手豪杰大会。”
刘小楼向他拱手称谢。
有老农开门，将他迎入屋中：“小仙师这是要出山？”
田伯笑道：“托小仙师的福，当年若无小仙师援救，阿珍早就被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