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鸡飞狗跳
刚迈入后院，远远便传来了林音音的哭闹声，“洛小北！你敢唾骂皇亲国戚，我要你满门抄斩！”
锵！锵！锵！
“爹――”洛清尘一声惊呼，潸然泪下，从速拦在洛小北身前，“都是女儿不好，您要惩罚就惩罚女儿，小北只是孩子气，您何必与他置气。”
“那是天然，”林音音语笑嫣然，“如果有哪家古刹敢收苏哥哥，我让他们全都去做寺人！”
“子衍，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林伊人牵着林音音朝客房走去，“香雪山庄藏龙卧虎，就凭你我身边这几个暗卫一定讨得了好，既然明日便要出发前去凌波镇，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娘，”洛清尘拭了拭泪，将锦帕浸入银盆中悄悄揉搓，“爹也是担忧小北肇事，将香雪山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洛令年感激地看了爱女一眼，“湫涟，我见沈东篱三人风采不凡，举手投足间皆带高贵之气，暗中早有狐疑，本日又听那小女人口口声声自称皇亲国戚，心中不免担忧，若真是与皇家结了怨，香雪山庄岂不是后患无穷？”
“洛庄主不必客气。”林伊人衣袖轻抬，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辩论，他二人转眼也就忘了。我与子衍、音音明日便要分开，还要烦请洛庄主去找辆温馨些的马车，音音乃金枝玉叶，受不起路途颠簸之苦。”
“真是罪恶，”林伊人抚额长叹，“还是伊哥哥进庙里吧……”
“沈东篱？”洛令年微微蹙眉，拈指沉吟……林伊人、林子衍、林音音三人当中，林子衍倨傲无礼，林音音刁蛮率性，洛令年都未曾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有所顾忌的，唯有这个自称沈东篱的年青公子。
“爹……”洛清尘见洛令年如有所思，小声提示道，“既然来了，还是让出去坐坐吧。”
洛小北自幼被世人爱若珍宝，何时受过如此委曲，一时之间脑中一片浑沌，眼神板滞，愣怔在原地。
“那可不成，”林音音急道，“伊哥哥如此风骚俶傥，如果进了庙里，不知要急死多少闺阁女人。”
林音音见状不由有些害怕，瑟瑟缩缩地躲到了林子衍身后。
“洛庄主。”林伊人仓促踏出院中，双眸轻扫……只见林子衍站在紫荆树下，负手而立，神情非常淡然，清楚早就想让洛小北吃些苦头。林音音则梨花带雨，神情惶恐，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而祁境，在见着林伊人的一刹时，明显是大大松了口气。
林子衍点头微叹，“王兄一贯菩萨心肠，不如摆到庙里供起来。”
自入庄以来，沈东篱辞吐温雅，进退有据，从未露过锋芒，但刚才他一踏入后院，洛令年便感遭到一股横扫千军的肃杀凌厉之气。
林伊人返回香雪山庄，立即发觉山庄主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心中一紧，从速朝后院走去。
香雪山庄众保护目睹少庄主命悬一线，岌岌可危，纷繁面带煞气雪刃出鞘。
横波苑内，洛小北双眸紧闭，平躺在轻裘暖帐内，嘴唇乌紫，气味微小。洛清尘拿着一方锦帕，谨慎擦拭着洛小北惨白脸颊，神情焦炙。
洛令年与许湫涟多年来只得一子，加上洛小北体质孱羸，常日里自是各式心疼。本日许湫涟出门敬香，洛小北与林音音再次产生抵触，洛令年听闻林音音口中提及皇亲国戚，心知林伊人三人必然与皇家渊源颇深，气急之下，不免对洛小北动手重了些，眼下见爱子俄然昏迷，顿时面若死灰，额汗淋漓。
“孝子！”洛令年仓促赶来，面色阴沉，一巴掌打在洛小北脸上。
林子衍唇角轻扬，“只要苏卓云没有被供在庙里，她就不会怕。”
“年哥，”许湫涟坐在床榻边，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小北平常是玩皮了些，但却并非刁滑险恶之徒，香雪山庄就这么一根独苗，身子还一贯经不起折腾，如果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
“并非成心？”许湫涟哀恸欲绝，“你可知这一巴掌下去，或许就要了他的命……”
洛令年点头，对婢女道，“请沈堂主入内。”
一缕鲜血自洛小北嘴角缓缓溢出。
“伊哥哥……”林音音见世人远去，立即瘪着嘴，泪眼汪汪，将脑袋埋进了林伊人怀里。
“孩子气？”洛令年肝火万丈，“就是你娘和你到处宠着他，他才会一天到晚惹事生非！”
“哼！”林子衍鼻中轻嗤，傲然道，“要我说，这香雪山庄也过分放肆，不过一个江湖帮派，竟然敢唾骂郡主，实在该杀！”
林伊人刮了一下林音音小巧的鼻梁，“一个女人家，整天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就不怕人笑话。”
“沈堂主，”洛令年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抱拳上前两步，“洛某乃江湖草泽，不识沈堂主真颜，还望沈堂主包涵。”
“音音，”林伊人抚了抚林音音秀发，轻声安抚，“本日委曲你了，只是现在出门在外，不比在筱安城里那么安闲，我和你五哥哥另有皇上交代的事情要办，沿途如若波折太多老是不好。”
“小北！”洛清尘惶恐失措，抱着洛小北泪如雨下。
洛令年夙来与许湫涟伉俪情深，将爱妻和一子一女视为心头珍宝，现在目睹妻女痛不欲生、爱子存亡未卜，不由心中疼痛难当。
“还说甚么后患？”许湫涟哽咽道，“小北现在都如许了，香雪山庄还能有后吗！”
直到此时，洛小北才仿佛俄然醒转，口中喃喃道，“娘……姐姐……”说着，两眼一翻，直挺挺朝后倒去。
一时候，院内万籁俱寂，一触即发。
“湫涟，我并非成心责打小北……”
“湫涟……”洛令年正欲安慰，一个梳着双髻的婢女走了出去，“庄主，沈堂主在外求见，说是带了甚么灵药给少庄主。”
洛令年沉声道，“多谢沈堂主不计小北言行无状之罪，洛某立即派人前去筹办马车。”说罢，让下人抬着洛小北，和洛清尘一起分开了后院。
让洛令年感到光荣的是，沈东篱仿佛并不肯将小北和林音音的冲突闹大，可与此同时，他也再无此前温良恭俭的姿势，不但开口让洛令年为三人筹办马车，并且表示林音音不耐颠簸之苦，明白表示出了偏袒庇护之情，模糊透暴露一丝霸气。
“洛小北，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要让苏哥哥杀了你……”林音音被洛小北戳中了悲伤事，顿时大哭起来。
“林音音，你这个妖女！”洛小北暴跳如雷，针锋相对，“你内心喜好苏卓云，恰好他盯着我姐姐不放，你就到处难堪我姐姐！我诚恳奉告你，就你这副模样，连给我姐姐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