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金穴迷踪
凌风剑劈桅杆,帆布裹着碎木坠入冰河。他踩住浮冰挑起半幅残图,墨迹遇水显出赤色暗纹:“难怪兵部说丢失的边防图是被水浸毁——本来用白矾水绘了双层!”
冰洪在现在轰但是至,地宫在大水中如纸屋般坍塌。凌风拽着林清芷攀上绝壁最后一截铁链时,瞥见洪峰中沉浮的鎏金马车——车窗内伸出的那只手,拇指戴着庆王府世代相传的翡翠扳指!
“公然有宗室参与!”他抓起弩车上的铁蒺藜掷向冰面,暗器在龙袍上擦出金线,“五爪团龙纹,亲王规制——但统统藩王都在封地不得进京……”
月光刺破乌云,三十万两黄金在冰面上泛着寒光。林清芷指甲刮下金屑投入火把,青焰腾起时轻笑:“《墨经》有云‘真金烈火,其色愈明’,但这掺了三成锡的……”
“刘大人督修堤坝五年,可算清吞了多少丹砂?”剑尖抵住他怀中半截玉带,带扣上“忠君体国”四字早被血渍渗入,“或者我该问,你背后那位敢在陛下祭天袍上做手脚的大人,备了多少口棺材?”
对岸统领暴起发难,弯刀劈向林清芷后心。凌风反手掷出金锭,三十两官银硬生生嵌进刀身蟠龙纹。林清芷就势掀翻功德碑,碎金飞溅间暴露内层的户部熔印:“诸位看清了?这金印纹路,与内库祭天金锞子分毫不差!”
船舱底部俄然传来机括响动,十架弩车破板而出。林清芷翻出《武经总要》疾呼:“谨慎子母连环弩!”,话音未落,百支箭矢在空中炸开,每支箭杆又迸出九枚铁蒺藜。凌风旋身挥剑织成光网,铁器相击的火星扑灭箭头的磷粉,顷刻在冰面燃起幽蓝火墙。
漕船二层俄然窜出黑影,凌风剑鞘击碎舷窗,漫天账册如雪纷飞。他腾空抓住一页,借火光瞥见“光禄寺采买”字样,墨迹却晕着工部特供的松烟墨香。“好个偷梁换柱!”剑锋直指黑影咽喉,“军器质料冒充光禄寺年货,这假账倒是做得全面。”
林清芷的檀木算珠噼啪作响:“若每船二百石粮换作等重银箱,恰好是失落的三十万两。”话音未落,芦苇荡中寒光乍现。三支弩箭擦着凌风官帽钉入条石,箭尾火药筒滋滋冒烟。
“好毒的战略!”他堵截披风浸水扑火,“鬼火遇毒烟会爆燃,这是要烧尽统统证据!”
对岸突然响起桨橹破冰声,十艘漕船借着暮色贴岸缓行。船工肩扛麻袋,漏出的黍米在船面积成金瀑。“吃水不对。”凌风眯眼盯着船尾水线,“载粮船该浮三寸,这船清楚压着军器的重量!”
堤坝轰然震颤,藏金条石接连崩塌。林清芷扑向测量水位的石标尺:“他们在开泄洪闸!水位再涨五尺,整段堤坝都要化成齑粉!”
林清芷广袖翻飞,银针没入芦苇丛,惨叫惊起夜枭。她扯开刺客衣衿,心口靛青刺青鲜明是漕帮标记:“半月前天津卫闹饷的漕工,公然被人炼成了死士。”
林清芷广袖卷住碑顶铁链借力腾空,羊角灯照见船尾吃水线:“这些船压舱石用的是太湖石——客岁皇陵补葺被劫的那批贡品!”她甩出银针钉住船帆绳索,帆布展开竟拼接成工部河道图,图中标注的红点正与九门水道火药埋藏处重合。
剑鞘猛击石缝,青石回声错位。李典史举着火把靠近,金锭边沿的绿锈却让他踉跄后退:“这……这是熔了官银重铸的!客岁押送赈灾银的漕船在张秋镇淹没,打捞时少了三十口箱子!”
暮色如血,黄河水裹着冰碴撞向堤岸。凌风半跪在开裂的条石旁,指尖抹过青苔下的朱砂纹,腥气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林清芷的羊角灯忽明忽暗,琉璃罩上映出条石接缝处蛇形的凹槽——恰是《鲁班秘录》中“蛇吞象”的藏金构造。
冰层俄然狠恶震颤,镇河碑底传出闷雷般的涌动声。林清芷贴耳听石,神采骤变:“他们在碑底埋了火药,要激发冰凌汛!”她扯断腰间玉坠投入碑孔,“快退!这是《墨子备穴》里的瓮听术,玉坠入孔即会触发……”
黑衣人俄然从船底翻出,肩扛陶罐跃入冰河。林清芷鼻翼微动,广袖急掩口鼻:“是西域烈火油!斩引信绳!”
漕船传来瓷器碎裂声,黑影撞破屏风欲逃。凌风踏着倒桅跃上船楼,剑锋挑开黑氅——工部都水司郎中刘淳风惨白的脸上,还沾着御赐《河防图》的丹砂!
凌风剑挑信纸迎向火光,朱批在高温下垂垂变成户部公用的靛蓝:“好个移花接木!用光禄寺冰船运军器,再拿户部颜料窜改文书,三司的印信全齐了!”
对岸马蹄声如雷,缇骑举着火把包抄而来。为首者扬起刑部令牌:“奉旨缉捕私吞河银的贪吏!”
凌风挥剑劈断十二根承重柱,塌方的碎石封死宫门。他跃上残碑最高处,见上游涌来的冰洪已淹没三里河滩,被冲散的漕船船面上,鲜明暴露龙袍一角!
**(续)**
“这是沉船案的镇河兽不假,但碑文被人改过。”她簪尖插入孔洞轻旋,碑面青苔簌簌脱落,显出新凿的《河防志》段落,“‘金生水’三字被窜改成‘水生金’——有人在借风水之说,为私吞河银造势!”
林清芷俄然翻开《大明会典》,指尖点住舆服志某页:“陛下上月特赐庆王世子入京养病的恩旨里,许他用五爪龙纹车轿!”
“江南轰隆堂的雷火弹!”凌风拽过李典史滚向堤坡,“落地三息即爆,快封耳鼻!”
碑底炸开的冰窟如巨兽张口,河水裹着碎碑冲天而起。凌风抓住铁链荡向山崖,见那碑座下竟暴露铸铁地宫门,门上贪吃铺首衔着精钢锁链——链环纹路竟与九门水道的铁索完整不异!
她话音未落,上游俄然传来惊天巨响。凌风望向炸开的山崖,滚滚落石中竟暴露半截龙纹碑——恰是客岁黄河沉船时失落的镇河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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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林清芷展开户部勘合,“若真是赈灾粮船,麻袋该有户部火漆。”她指尖掠过袋口崭新的“贞”字押印,“贞元年的官印客岁腊月就因磨损换了崇德印——诸位运的是前朝的粮?”
山崖崩裂的轰鸣在黄河峡谷间久久回荡,凌风踏着飞溅的冰碴掠向断崖。那半截龙纹碑斜插在岩缝中,碑身缠满手腕粗的铁链,链环上“工部督造”的铭文被火药熏得焦黑。林清芷俯身抹去碑底淤泥,暴露“永乐十八年敕造”的阴刻,指尖俄然触到精密的孔洞——竟是九宫算盘般的构造摆列。
黑衣人头子俄然吹响骨笛,黄河上游传来隆隆巨响。林清芷按剑疾呼:“他们在炸冰坝!快封住地宫门,不然整条河道要改道冲毁皇陵!”
地宫深处俄然响起脚步声,二十个黑衣人推着蒙皮战车现身。凌风瞳孔骤缩:“辽东的轰隆车!这该在宁远卫守着建奴……”话音未落,战车喷出火舌,铁砂将岩壁击出蜂窝般的孔洞。
“本来所谓镇河伯兽,是工部私铸军器的地库幌子!”剑尖挑开锈锁,门内寒气劈面而来。成捆的神机弩用油布裹着,弩身上还贴着蓟州军器库的封条。林清芷抚过封条边沿的锯齿:“这撕口用的是宫中特制拆信刀——客岁冬至赐给工部尚书的御礼!”
凌风夺过缇骑统领的令箭,蘸着金锈在地上疾书:“李典史持此令去上游闭十二闸!林女人用束水冲沙法——本日便叫这些金子晒晒太阳!”
凌风踏冰疾掠,剑尖挑飞火折。黑衣人袖中弩机连发,他侧身遁藏时瞥见弩机内壁的铜绿——恰是工部军器库独占的防锈膏!
漕船俄然调头,船尾铁索拖着千斤闸砸向堤基。凌风踏着浮冰掠上闸门,剑锋顺闸槽一划,火星迸溅间暴露半截断箭——五虎帐神机弩的倒钩箭簇!
“工部客岁报废的守城械,倒成了毁堤的凶器。”他足尖勾住铁索腾空翻转,剑光过处三根碗口粗的蛟筋缆齐断,“这蛟筋索产自琉球,每丈代价百两,工部账上可记的是麻绳开消!”
“弘治年间河南巡抚私吞河工银,用的便是这般伎俩。”她广袖扫开浮雪,暴露条石底部新凿的榫卯,“每块条石掏空三寸填金,三百块便是九万两——刚好对上客岁户部亏空的赈灾银。”
林清芷甩出算珠卡住车轮,珠面刻的《九章算术》公式竟与车轴齿轮咬合。“车轮转数对应《周髀算经》日月之行,这是用观天仪改装的!”她扯动珠串,战车轰然撞向岩壁,藏在车腹的密信散落一地——竟是盖着光禄寺印的漕运通关文书!
李典史带着衙役从上游冲来,手中铁索缠住弩车转轮:“大人!这些弩机的青铜齿轮,和工部客岁上报损毁的漕闸部件一模一样!”
“好个固若金汤!”剑尖挑起密信甩向缇骑,“劳烦各位瞧瞧,这信上火漆可像陛下赐给户部的紫麟胶?”
最后一支火箭射向油罐的顷刻,上游传来闸门闭合的闷响。水位骤降,暴露的堤基上三百块藏金石如龙鳞乍现。凌风剑柄重击石标尺底座,丈余高的功德碑轰然颠覆,碑文竟是工部尚书亲题的“固若金汤”,而碑底压着的密信上,鲜明盖着户部尚书的私印!
爆炸震落簌簌雪块,漕船苫布轰然翻开,暴露二十架寒光凛冽的床弩。凌风反手掷出火把,火光映亮弩机转轮上“兵部武库司”的烙印。“好个移花接木!”他挥剑斩断雷火弹引线,“炸了堤坝既能毁尸灭迹,又能让河道衙门背黑锅!”
对岸俄然亮起火光,二十余艘快船破冰而来。船头大汉手持长钩,钩刃映出幽蓝光芒。“钩上淬了辽东狼毒!”凌风挥剑斩断飞来的铁索,毒液溅在冰面滋起白烟,“是边军清理疆场用的剧毒,兵部武库司上月才入库三十斤!”
**第三卷·朝堂惊雷**
霹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