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血溅奏疏（上）
"救火队退后！"凌风厉喝一声，劈手夺过衙役的水桶泼向东南角。水流触地竟腾起青烟，地砖裂缝中排泄刺鼻黄雾。林清芷广袖翻卷，三枚铜钱射中廊下铜铃："巽位生风，离位火起——这布局是奇门遁甲中的‘地火明夷’阵！"
"谨慎！"林清芷俄然掷出银簪击飞暗处射来的弩箭。那箭簇触地爆开毒雾，覆挡住李策手中账册。凌风撕下袍角浸入水缸，湿布拂过账页时，墨迹竟变幻出全新的笔迹——"白莲净世，弥勒出世"！
马鞭破空声中，林清芷的声音随风追来："谨慎皇陵的断龙石！若地宫闸门真是工部偷换的劣铁……"
"马上调神机营！"凌风斩断拴马绳翻身上鞍，"陆大人率锦衣卫清查九门，凡持工部令牌者一概扣押！李典史带人彻查光禄寺冰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火药！"
"是通州漕帮失落的三当家！"随后赶到的李策惊呼，"他手里攥着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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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西北角地砖轰然炸裂。凌风拽着陆炳扑倒的刹时，铁蒺藜般的碎砖擦着他脊背飞过，钉入身后柏树三寸深。烟尘中忽见十余道黑影窜出火海，手中钢刀映着火光直取救火官兵咽喉！
混战中，李策抱着个铁匣从火场踉跄冲出："粮仓夹墙里藏的……底子不是陈粮！"他翻开烧变形的匣盖，泛黄的账册上鲜明盖着户部大印，"去岁山西赈灾的三十万石粮，实发数量竟少了七成！"
"白莲教混进六部了。"林清芷以银针封住另一名刺客心脉，"此人牙缝藏了毒囊，需用金针度穴……"
林清芷猛地抓住凌风手腕："皇陵地宫藏着传国玉玺和十二金人，若被白莲教所得——"
陆炳俄然抽刀劈向书架，暗格中炸出团鬼火。蓝焰燃烧后，暴露个玄铁匣子，匣面阴刻的莲斑纹与刺客刺青一模一样。林清芷取解缆簪插入锁孔，机括弹开时，整间值房俄然震惊！
"留两个活口！"林清芷甩出水袖缠住刺客手腕，袖中机括连响，淬毒银针没入贼人膝弯。凌风剑光如电，挑飞三柄钢刀后忽觉剑身一沉——刀刃上竟都刻着五虎帐的鹰徽！
林清芷以帕裹手翻开尸身，俄然凝住："他握笔的姿式不对。"她扳开周延儒生硬的右手，虎口处鲜明有个针孔大小的血点，"是苗疆的‘锁魂针’，中者会如提线木偶般誊写遗书。"
凌风却盯动手中钥匙："既然要灭口，为何特地留线索？"他俄然将钥匙浸出院中水缸，铜锈遇水脱落，暴露内层乌黑的玄铁质地，"这是西山皇陵地宫秘钥！工部上月奏请重铸皇陵锁钥，但新钥该是黄铜所制……"
窗外忽起阴风，案头烛台猛地倾倒。林清芷挥袖卷住火苗时，凌风已剑挑房梁——五道钢索回声而落，吊着具浑身腐败的尸身晃到世人面前！
"周延儒现在那边？"
短促的马蹄声打断他的话，八百里加急信使滚落马背："禀陛下！蓟州军报，白莲教匪昨夜突袭皇陵卫所，守军……守军全数中了苗疆蛊毒！"
"不必了。"凌风剑尖挑起刺客衣衿，暴露内衬的杭州云锦，"能穿二百两银子一匹的衣料，岂是平常教徒？"他俄然嗅到丝缕檀香，扯开刺客腰带，金线绣的梵文经幡飘落在地，"弘治年间宫中流出的《大悲咒》绣品——徐阶府上管家客岁变卖的赃物里，正有此物。"
"在……在衙门值房批公文……"
陆炳一刀劈开偷袭者，拎起其衣领时却僵在原地："是户部清吏司的书办！"那人丁鼻俄然涌出黑血，胸前刺青在火光下清楚是朵半开的莲花。
远处传来马蹄声，顺天府尹滚鞍上马："禀大人！看管户部粮仓的胥吏百口昨夜暴毙，但……"他咽了口唾沫，"今早有人瞥见户部侍郎周延儒的轿夫，往死者家后门抬过三个樟木箱！"
凌风翻开砚台，底下压着张染血的奏疏："臣罪该万死，私吞山西灾粮换作军饷……"他指尖抚过"军饷"二字俄然停顿，"这‘饷’字的‘饣’部首，笔锋走势与周延儒常日奏折分歧。"
奔驰的骏马已转过街角，凌风怀中的青铜钥匙俄然发烫——钥匙顶端莲斑纹竟排泄鲜血般的朱砂，在月光下会聚成箭头，直指西山方向！
"周延儒是用本身的命作饵，引我们触发构造。"林清芷抹去脸颊烟灰，"这些火药若真炸了，半个户部衙门要上天。"
凌风堵截钢索，尸身掌心滚出枚青铜钥匙："工部水门衙的库房钥匙。"他靠近细看钥匙齿纹，"第三道凹槽带钩，这是专开仗器库的制式！"
凌风与林清芷对视一眼，同时发挥轻功跃上屋脊。户部衙门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值房窗棂间却不见半点烛火。凌风踹开房门的顷刻，浓厚的血腥气劈面而来——周延儒伏案而亡，喉间插着支湘妃竹狼毫笔，笔杆上"御赐"二字还沾着朱砂。
仓廒前的空位上，三十名锦衣卫正以湿沙扑火。陆炳的绣春刀挑开一截焦木，暴露底下泛着油光的黑土："有人在粮仓地砖下埋了火油。"他靴尖碾碎一块未燃尽的炭块，"精炭掺了硫磺——这不是烧粮，是要炸平户部衙门！"
户部乙字仓的火光映得半边皇城赤红如血，凌风踏着屋檐疾掠时，焦糊味中混着丝缕硫磺气味。林清芷俄然拽住他袖口："火势不对！"她指尖沾了片飘落的灰烬，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平常粮仓起火是黑烟，这色彩……怕是混了辽东精炭的残渣。"
"地砖在升温！"凌风拽着世人扑向院中。身后值房轰然陷落，烈焰裹着硫磺味冲霄而起，火海中浮起数十个密封陶罐——每个罐身都描着工部火器库的朱雀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