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御前舌战（下）

殿外忽起鼓噪，锦衣卫批示使陆炳浑身浴血闯出去，扔下个血肉恍惚的人形："禀陛下！臣在玄武门截获此人，他怀揣的密信写着‘丑时三刻，火烧文渊阁’！"

嘉靖帝俄然嘲笑，护甲划过龙椅扶手的夜明珠："好个忠君体国的光禄寺！傅卿家是要用辽东火炭，把朕的乾清宫烤成叫花鸡？"

"臣……臣在！"行列开端滚出个圆胖官员，"此人定是冒充……"

林清芷疾步上前，银簪挑开严嵩衣领："箭毒木汁液淬的暗器，见血封喉。"她俄然抬眸望向徐阶，"徐大人方才离严尚书比来，可曾瞥见谁碰过这张案几？"

尸身轰然倒地时，东南天涯俄然红光冲天。值夜寺人尖着嗓子扑进殿门："走水了！户部乙字仓……全烧起来了！"

凌风与林清芷对视一眼，同时望向严嵩咽气时紧攥的右手——那掌心暴露一角靛蓝信笺，模糊可见"白莲"二字。而远处火光照亮的琉璃瓦上，正稀有十道黑影朝着户部方向疾掠而去。

"徐大人无妨闻闻这个。"凌风自刺客怀中摸出个鎏金香囊，指尖一挑暴露半截密信，"辽东产的狼毒花粉，与您今晨在值房燃烧的安神香倒是绝配——需不需求请太病院验验，这两种毒物相遇会催生甚么？"

弩箭破空的尖啸声中，凌风反手扯下玉带扣掷向灯盏。金器撞碎琉璃罩的顷刻，殿内突然堕入暗淡。三支毒箭擦着他耳畔钉入龙柱，箭尾白羽犹自震颤，黑暗中已响起骨骼断裂的脆响——林清芷的银丝软剑缠住刺客脚踝，剑穗铜铃晃出一串浊音。

"陛下把稳！"严嵩猛地掀翻紫档册几，箭簇深深没入案面雕龙的第三只利爪。老尚书踉跄跪地："老臣护驾来迟……"话音未落，喉间俄然迸出黑血——他翻起的案底鲜明粘着枚毒蒺藜！

徐阶发展半步撞上蟠龙柱："妖女休要血口喷人！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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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活口！"凌风低喝一声，指尖寒星连闪。三枚彻骨钉精准贯穿刺客肩井穴，黑衣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最后一支弩箭却俄然转向，直射丹墀上的嘉靖帝！

"惶恐到把工部火药的硝石分量多加了三成？"凌风剑尖挑起一撮殿砖裂缝中的黑灰，"九门水道埋设的火药若真炸了，掀飞的怕不止太庙——傅大人书房暗格里那幅《皇城堪舆图》，标注的爆点如何刚好围着司礼监值房？"

"市舶司提举安在？"嘉靖帝调子陡升。

凌风扯开刺客面巾，瞳孔骤缩——竟是昨日在通州漕帮审判时"暴毙"的账房先生！林清芷已蹲身查验："易容术。"她扯开人皮面具，暴露张充满刺青的脸，"闽南疍民的海蛇纹，只要市舶司的官船海员会刺这类避邪图。"

"拿下！"嘉靖帝终究大怒。

"客岁暹罗使团进贡的二十箱龙涎香，在泉州港报损七箱。"林清芷翻开随身账册，"可巧上个月都城暗盘呈现批‘暹罗残香’，装香料的樟木箱钉着市舶司的封条——需求请那位‘暴毙’的暹罗通译来认认，箱底用巫文写的‘贡品’二字吗？"

"陛下明鉴！"傅友仁以头抢地，"臣兄傅友德半年前犯下大罪，臣日夜惶恐……"

陆炳绣春刀架住徐阶脖颈时，老御史却诡异一笑："陛下可知，凌风清查的八十万亩隐田，真正的地契在谁手中？"他嘴角溢出黑血，目光投向殿外，"去看看户部粮仓吧……那些空廒库里的老鼠，怕是比山西哀鸿还肥……"

丹墀西侧俄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光禄寺少卿傅友仁瘫坐在倾翻的茶盏旁，官袍下摆排泄可疑水渍。林清芷广袖轻振，染血的货单飘落在他面前："傅大人可知，光禄寺冰船上月运进京的‘海鲜’木箱，夹层里填的可不是平常冰渣？"她俄然翻开账册某页，"腊月初八，通州船埠力夫因打仗‘冰渣’暴毙三人——要不要请顺天府开棺验尸，看看他们肺里是不是塞满了辽东精炭的碎末？"

凌风俄然挥剑斩断刺客腰带，哗啦啦掉出七块金饼："哟，成化年间内廷锻造的瑞兽金，专赏有功将士。"他踢了踢金饼底部的编号，"第三块刻着‘甲申军功’，没记错的话，甲申年宁夏平叛的赏金早在弘治年间就被熔了重铸——徐大人当年恰是宁夏督粮官吧？"

徐阶俄然暴起，官帽下飞出三枚银针直射陆炳。锦衣卫批示使旋身避开，却暴露身后小寺人捧着的黄绫木盒——银针正钉在盒中《清丈田亩疏》上，遇墨竟出现靛蓝毒雾！

"徐阶弑君！"凌风厉喝，剑光如虹挑飞木盒。林清芷同时抛出水袖卷住嘉靖帝向后疾退，毒雾触地腐蚀出三尺见方的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