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游4
“两位祖宗，不闹了？从承德堂请出您二位果是不易啊！”
只见金玲与周嬷嬷领着五郎、七娘出去，那二人皆是狼狈。五郎的袍子墨迹斑斑，七娘也哭得满脸泪痕。
她又偷瞧丈夫几眼，只见谢诜悠然饮茶，还向朱夫人道:
“夫人的茶技，是愈发好了。”
“老爷快去，马车已候了好久。”大夫人只催促着。
“七娘也不小了，还是女先生教诲稳妥些。”
他这些年自是没少挨父亲的打，只是谢诜公事更加繁忙，并不能不时管束，是好久未曾打他了。此番又牵涉上七娘，也不知又要遭甚么“酷刑”！
“清楚是……”
谁知谢诜才行至门边，忽顿住了，只自语道:
“是，父亲。是润儿不懂事。”
谢诜一拍脑门，猛吓人一跳，原是书案上草拟的折子落下了。待他走后，五郎才松一口气。
朱夫人一听这事，便直直点头:
五郎心中暗笑，可贵父亲没罚他板子，过会子找王绍玉喝酒庆贺去。
“那还同七娘计算？”
“大夫人罚的书，你们且先写着。大老爷说了，小郎君与小娘子尽管闹，要轰动百口才好！大老爷还说，待天亮便去他那边，也给你们评评理。”
谢诜说罢，只看着七娘。七娘心中自是不快，好不轻易张夫人不管她了，却又要换一名新先生。今后哪还能出府玩乐？
七娘白她一眼。金玲又道:
五郎忙会心，已说了分歧女子计算，这会子却又辩白做甚么！
“老爷心中有筹算，我自是听你。”大夫人暖和而顺服。
朱夫人听了，却觉着不当。她向谢诜道:
特别五郎，自小恶劣，畴前和王绍玉一同闯过多少祸，怕是连他本身也记不得。
二人方才的神情早不在了，这会子一个个耷拉着头，硬着头皮往谢诜处去。
“畴前不懂，昨夜懂了。”五郎虽说这话，态度却恭敬谦恭。
“是，润儿受教。”五郎道。
方才承德堂还乱作一团，此时竟鸦雀无声，清净得很。
“甚么！”五郎讶异得紧。大夫人与七娘也只能给他满脸的怜悯，再无别的。
“夫人所说也有事理。只是，哪位女先生教得了她？夫人若不放心，我寻个熟谙的先生便是了，只当作长辈，也是无妨。”
“抄了一夜《论语》，懂甚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屋中三人皆不言语，心已提到喉咙。
谢诜捋了捋髯毛，高低打量五郎，只道:
“哟！咱家五郎脾气不小啊！”金玲冷言道，“只是你们有甚么话，都去大老爷跟前回；有甚么脾气，也皆去大老爷跟前发。冲着我这般，有甚么意义？”
“那我便上朝去，夫人辛苦了，快归去歇下罢。”谢诜道。
谢诜与朱夫人已然坐在暖阁。谢诜换好朱红朝服，却未着襥头，是赶着上朝的模样。
“嗯？”谢诜瞪眼打断五郎。
朱夫人一脸忧心，本觉得昨夜罚过便是了，谁知两个孩子竟闹起来。
谢诜瞧了一眼，蹙眉道:
“五郎，大老爷昨夜备了板子，说你私带七娘出府的事还是要有警告，让你本身去院子里领罚！”
“仿佛忘了甚么？”
他们皆据实答了，唯将坠花楼与卞大娘子隐去，二民气中明白，这是如何也不敢说的。
大老爷瞧着虽好说话，不时一张笑容，可倒是笑里藏刀，罚起人来自是说一不二的。故而，他叫领罚也只得乖乖去，从未有人敢违拗。
他越是如此，朱夫人便越担忧，畴宿世机之时，心中反倒结壮，现在却猜不透了。
她只看着五郎与七娘，道:
谢诜有些忍俊不由，他背过身，偷笑一下，又道:
别处也罢了，偏是承德堂那样的处所，若惊了列祖列宗，便是她朱夫人也担待不起。
“虽说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子，也总该明些事理。今后嫁人，才得宜室宜家，不辱门楣。”谢诜接着道，“是该请位端庄的先生管管她。”
“为人师者，因材施教。闺塾的女先生能教些甚么？七娘若能明理，请位鸿儒也不是不成。只是那些白叟家陈腐，我怕七娘也是不肯，此事需从长计议。只一点，七娘的先生不必有多大名气，得是治她的药才好！”
虽说大老爷谢诜夙来最疼七娘，昔日比这闹得短长的也是有的，可孩童胆量小，事光临头多少有些怕。
“你长七娘两岁，该重视本身的言行。你二人年事相称，常日里，比其他兄弟姊妹也更好些，焉知七娘那些娇纵的性子，不是跟你学的？”
“动静这般大，大老爷也晓得了！想来是嫌罚的书不敷，小郎君与小娘子此番闹得可高兴？”
谢诜点头道:
五郎衣袖一甩，冷哼一声。七娘只噘着嘴不说话。
金玲和周嬷嬷早已退下，留下五郎与七娘现在屋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周嬷嬷怕他们再闹，也不敢睡，只在一旁坐着陪七娘。金玲亦是有这层顾虑，便催促着二人默书，不敢懒惰。
如许的时候过得极慢，实在难挨。好轻易挨至天亮，二人又怕起来。
却听顺子在门外道:
谢诜倒不急着生机，他先问了昨日七娘出府的事，又问了夜里二人喧华的事。
那二位这才知事情闹大了，却又拉不下脸面相互赔不是，只对峙着不说话。
昨日还同卞大娘子约好，上元节要同观花灯，如此一来，岂不又有做不完的功课？她只模糊感喟，感觉好生无趣。
“至于七娘……”谢诜看了看她，只见她不幸兮兮的，又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实在刁蛮了些。
金玲行入堂中，见五郎与七娘跟朋友似的。一个气呼呼的，一个则哭得梨花带雨。
“老爷也晓得，咱家小娘子皆受教于张夫人，谁知七娘懒怠，总想着玩乐。张夫人是多么的闺塾先生？人家也不肯教诲了。听闻有几次，七娘的功课还是八娘做的。现在那里另有更好的女先生？”
他只讪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