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见欢1
绍玉细心一看，原是一阕《南乡子》，其上写着“观雪梅寄卞大娘子”:
“仪鸾宗姬。”
“给卞大娘子的词，你藏那里去了？幸未被大嫂瞧见。”
七娘接过词稿，往五郎头上猛敲一记，对劲笑道:
“现在打趣愈发不端庄了！你们三位若日日凑在一处，读甚么书，咱家还不翻了天？此番之事，怕是王小郎君也有份吧？”
“喏。”五郎朝书案处努了努嘴。
“七娘，别理他！我帮你写。”
这日，他估摸着此事已过了，便巴巴地往谢府来。绍玉换了件月白菱花直裰，外边罩着银狐裘袄子，翡翠簪子横插头上，仿佛一名玉面郎君。
照理说，身为宗姬，身份贵重，早该由天子另指一门婚事了。偏她甘心寡居谢府。
三人正笑着，却见帘外出去一素衣少妇。
绍玉接过，对着梅花与词稿打量了一阵，只笑道:
五郎见他便道:
“王小郎君也在。家中不必拘束，同他们普通，唤我大嫂便是。莫不是你在王家也唤你嫂子‘仪平宗姬’？”
七娘与惊，忽鼓掌笑起来:
仪鸾宗姬莞尔一笑，行了万福，只道:
绍玉冷静走近，把花枝阁在她面前。
七娘兀自理了理词稿，向绍玉道:
只听七娘与五郎齐齐唤了声“大嫂”。
“这是甚么原因？”
王绍玉前些日子不敢来，怕被问起起带七娘出府之事，更加添乱。
绍玉对劲一笑，从五郎枕下抽了出来。
“三郎何时放的？我竟不知！”
“大嫂别讽刺我了！”绍玉挠挠头，有些不美意义。
偏在汴京谢府如许的繁华之处，显得愈发清贵可贵了。
“母亲罚了《论语》，七娘帮我写呢！摆布是一同闯的祸，我挨了板子，是写不得了。幸亏咱家蓼蓼妙手好腿，能替五哥分忧。”
“你若能见得，大嫂岂不也晓得了！”
绍玉白了他一眼，向七娘道:
“如此，我便给七娘做书童去！”
“谁帮他来？”
“每返来都要折花，等哪日园子秃了，看七娘不寻你算账！”
“已无碍了。见着五郎还能玩闹，我也放心了。只是七娘不大听话，听二郎说，父亲要给你请位端庄先生。”
她不施脂粉，只描了双眉，梳个堕倭髻，髻上正插一把象牙金箔篦子，再无其他，素绫袄子与暗花罗留仙裙亦浅淡得紧。
绍玉指着五郎大笑，原是五郎自做多情。
只是高傲郎战亡，她悲伤好久，哭坏了身子，现在寡居谢府已很多年了。
“大嫂，是我拘束了。”绍玉笑道，“我家大嫂昨日还提起您，说过些日子来瞧您。”
“罢了罢了！”绍玉笑道，拿过词稿，“我送信去！若讨得卞大娘子高兴，七娘敲你几记，又算个甚么？”
丫头打了帘子请她出去，又忙上了茶，瞧着，她在谢府是极受尊敬的。
“算甚么账？本是折与七娘的。她人呢？”绍玉笑道。
“说话便说话，敲我做甚！”
五郎也笑起来:
七娘记得，高傲哥去后，大嫂也不爱脂粉，也不喜热烈了，便一向是这副寡淡的模样。
她可贵如许温馨，畴前见惯了她娇纵的模样，现在这般温婉敬爱，倒叫人多生几分顾恤。
绍玉一脸莫名其妙，如何七娘也能埋头读书了？
她轻声道:
寻问纸鸳鸯，那处风骚似卞娘？
七娘只道:
五郎也觉过意不去，只赔罪道:
只见七娘着一件鹅黄刺绣短袄，挽个家常的宜春髻子，淡妆素抹，面若桃李，端坐在书案前抄书。
正此时，却听王绍玉向她道:
为着此事，畴前还传了很多闲话。皆说谢府留宗姬守寡，是无私浮滑。
仪鸾宗姬摇点头，只笑道:
五郎院里的腊梅极好，远远便闻着香味飘然。绍玉顺手折了一枝，便往五郎暖阁去。
来人原是仪鸾宗姬，赵梓姝。她少时嫁与谢家大郎，脾气极是和顺，颇得公婆喜好。
七娘却只拂开，轻声道:
五郎忙护住头颅，只道:
绍玉恭敬作揖道:
五郎可惊呆了，瞪着眼直道:
五郎在床上躺了几日，归根结底，那几板子也不该全打五郎的。
五郎笑道:
“外边的人如何能教你？我来给你做先生，如何？”
“三郎别闹。”
她瞧了瞧五郎，那里有养病的模样？她只道:
“那是！那是！”五郎只不住赔笑。
“五郎的伤如何了？原是我前日病了，并不晓得，昨日遇见二郎，才听他提及。”
七娘心中过意不去，日日都来陪他。好吃的，好玩的，也尽管往五郎这里送，还一味地卖乖说好话。
不待旧时双燕子，惶惑，漫步盘桓又几行。
“你这枝梅花甚好，替我一同带给卞大娘子去，便说是五郎送的。”
“五哥皮糙肉厚的，大嫂诚不必担忧。”七娘笑道，“倒是大嫂，可大好了？”
七娘笑道:
五郎虽是养伤，几日下来，好吃好喝地服侍，人却胖了几斤。
他虽是年幼，却自有一番风骚姿势。
大雪掩寒塘，人影凄凄烛影长。
七娘一下子便没了兴趣，只撅嘴别过甚去。
蜜蜡滴成连理树，残香，我与梅花两断肠。
“那日在承德堂，我弄脏了卞大娘子送他的袍子。人家礼虽轻，可交谊重，我摆布也得赔份交谊不是？”七娘看着五郎。
七娘说话风趣，仪鸾宗姬亦掩面轻笑:
“虽是荒唐，我也乐意的！”
本觉得五郎挨了板子，是副狼狈模样。谁知一进屋，却见他哼着小曲，悠然得意，一面还吃着时令果子，好不欢愉！
几人谈笑一阵子，见五郎身子无碍，仪鸾宗姬便回房了。待她去后，七娘忙至绍玉身边，高低打量。
“好mm，早知你有这份心，我还同你闹甚么？你大人大量，都是五哥不好，你可千万别和我计算。”
“几日不见，竟愈发安闲了！”绍玉唤道，手里拿着花枝把玩。
“得了吧！一提起卞大娘子，你便是这副熊模样！”
“五郎也忒吝啬了！”绍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