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锁寒窗4
一听“不准”二字,七娘不自发地就来了贵女脾气。
“陈先生料事如神,听闻谢大人颇是看中。既非仇家,为何要我与先生难堪?”
史大哥捧着玉佩,双手发颤。
陈酿只道:
史大哥一惊,可不恰是他的名么?他再次抱拳,满心佩服。
内里的人得意清净,也懒于管他们。
七娘点点头,反手扯下腰间青玉:
只是,当年方腊逆贼凶恶,大郎就义,兄弟们或死或伤,多也散了。
不过有一事,史雄不解,只问道:
“哦?管不着么?”
唯留下他们几个,家中有老有小,亦不敢回朝领罪。这些年幸有谢府互助,才不致落草为寇。
“史大哥不是说,小生是你的财神爷么?”
陈酿猛地复苏,一时不知如何对她。
原是陈酿看过大郎遗留的记录,有些印象。
“我凭甚么信你?”
“嘴长我身上,我爱说便说,你管不着!”
史大哥透过窗,又看了一眼山下。山路难行,大队人马一时还到不得。
现在他们身在险境,她还如此不知轻重,陈酿亦来了脾气。他转头对着七娘,蓦地靠近了些,差些贴上她的脸。
在府中时,他总正色严厉,显得高不成攀。而本日,虽说刚才情急,可一定没有涓滴至心。
七娘还未缓过神,只瘫软地望着他,神情有些迷离,总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
“闭嘴!”
她想着,此事既与谢府有关,她亮出身份,或许能换得一线朝气。可对方如果谢府仇家,只怕她有性命之忧。
她偷偷核阅陈酿,酿哥哥与畴前,仿佛有些分歧了。
这般想着,七娘竟也偷笑起来,好似忘了他们已落入歹人之手。
陈酿却笑了笑,自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道:
当年大郎谢源出世时,谢诜便订制了一枚。而后,却成为了常例,男报酬白玉,女子为青玉,自小玉不离身。
他摸索道:
可此番之事,必不是曲解。七娘见他们一来二去地打哑谜,终是忍不住问:
“方才是谁在喊!你大哥在此!”史年老迈声嚷道。
“喊甚么喊!”
他又道:
七娘低下头,悄悄咬着唇,显出小女儿之态。她嘴角模糊泛着含笑,却又不想被他发觉。
“拿去!”
当年,他跟着大郎谢源出世入死,见此玉从不离他身,也猎奇问过。
她现在竟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陈酿不再逗她,只端直坐好,正色道:
据记录,史雄此人,很有义气,也算得一员虎将。当年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回回有他。
“你们究竟是何人?”
“他们是否还说,”陈酿接着道,“并非要我性命,只要我错过春闱便是?”
“你既认我这个先生,便没甚么是我管不着的!”
他猛转头看向陈酿与七娘,满面思疑,直问道:
七娘缓缓闭上眼,全部身子瘫软下来,柔若无骨。这仿佛是个幻象,可她沉浸此中,终不肯逃离。
慌乱间,他只瞪她一眼,低声斥道:
“何人?”史大哥怒道。
“像……像是谢府的人。”那人有些吞吞吐吐,一面又察言观色,看史大哥的神情。
七娘直今后缩了一缩,又想起方才那一吻,耳根子已然通红了。
一人忙去拿,递与史大哥。
“你底子不是仇家幕僚,你究竟是谁?”
那些人本也受谢府恩德,自不担搁,忙替二人松绑赔罪。
七娘一瞬瞪大了眼,刚要出口的话,只被他堵得生生咽回。
“他是你大哥旧部,不会害你,给他看吧。”
史大哥顷刻满脸惊奇,这是全部汴都城都晓得的事。
“你是……陈酿,陈先生?”
“没甚么,小孩子不懂事!”
七娘悄悄点头,还是一脸羞怯。
闻听救兵已到,二人放心很多。
他又望向陈酿,冷眼道:
“你现在必然猎奇,他们为何大队人顿时山。不知,那幕后之人是否同你说,我是谢府仇家的幕僚?”
原是七娘腰间有枚玉佩,正面一个谢字,背面一个七字,是证明身份之物。
现在,他却只替谢府办些见不得人的活动,到底是藏匿了。
正此时,史大哥却排闼而入。
史大哥半信半疑,只问:
实在,陈酿早已猜着对方身份,可他不敢拿七娘冒险。
陈酿避过她的眼神,又朝门外道:
记得那回打了败仗,雄师连日回汴京,一起上思念故乡,大郎遂将这玉佩的典故说与兄弟们听。
史大哥正焦心肠来回踱步,听他言语,猛地顿住。
陈酿摇点头,看向七娘,低声道:
陈酿更加坚信本身的猜想。
所谓的傻事,天然是七娘欲自报身份。
想来那谢小娘子不知此中原委,陈先生不肯她难堪。
“你只当是个曲解吧!”陈酿道,又看了七娘一眼。
“史大哥,不好了!有人带了大队人马,正往此处来!”
他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酿哥哥,”七娘抬起眸子看他,“若非府中之人,怎会知你的行迹?你放心,我必不会有事。”
陈酿所言,与真相并无半分出入,史大哥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七娘满心焦急。这小我,连抓的是谁也不知,未免太胡涂了!
“恰是小生。”陈酿浅笑看着他。
史大哥倒是一脸惊奇,如何谢府会有人来?还是大队人马?
陈酿只道:
“让我猜猜,你幕后是谢家人吧!”
只听门外有人凶道:
“你究竟是谁?”史大哥急色毕露,直瞪着陈酿。
“末将有眼无珠,谢小娘子与陈先生受委曲了!还不松绑!”
“敢问史大哥,”陈酿又道,“单名但是一个‘雄’字?”
她轻哼一声,似是撒娇,只道:
“既然史大哥熟谙谢府,不知可否听过,谢府请了位举子教小娘子读书?”
这东西他如何没见过!
“要你抓我们的,究竟是谁?”
“抱愧。”陈酿忽道,“一时情急,怕你做傻事。”
他眼如碗大,看上去实在可骇。
“凡事总有万一,”他向七娘道,“你要冒险,不准!”
他带了些嘲笑的语气,只道:
她正欲辩白,倒是陈酿按住她的手。现在,还不是她透露身份之时。
陈酿的唇柔嫩而冰冷,七娘却发热似的脸红。她乃至清楚地感到他的呼吸,忽急忽缓,细如雨丝,带着青草的香气。
陈酿正欲周旋,却听有人来报。
故而,方才陈酿死力禁止,无可何如之下,才做了轻浮之举。
史雄忙会心。他一世英勇,还未曾有杀错仇敌的时候。此事必是谢府内斗,拿本身做枪使。
七娘愣愣地点了点头,又带着莫名的心慌,又带着模糊的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