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老太太拍了拍辛缪的手背,辛缪一激灵,就见大太太已经同老太太问了安,正坐在一边端着茶盏打量本身。忙收敛了心神,恭恭敬敬的给大太太行了礼。大太太扶起辛缪,拉着辛缪的手打量着,一个劲的说到底是莪姑奶奶的女儿,长得跟画里出来似地,可把家里几个女人都比下去了。
辛缪走到床边坐下,摸着床上的被褥,终因而松了口气。
辛缪撑起精力,歪靠在床上,听着莺儿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这小丫头,才学了几个字,就矫饰起来。这些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福荣堂
老太太没说话,眉头却微微动了一下。琉璃也不好再开口,晓得恐怕又是大女人使性子了,二老爷向来不管内宅的事,二太太只一味的纵着大女人,大姑爷也是没脾气的,任由大女人三番两次的闹腾,老太太这两日被闹得心烦,饭都用得少。她到底是个奴婢,这话也只能在内心想想,要真说出口了,二太太那边头一个饶不了她。
辛缪不由扫了兰缨一眼,点点头,心下倒是一动,如此等闲的被看破苦衷,本身到底是不敷警省。
“哎呀,老太太……”
到了书房,进门只见三面围墙,两面摆了书架,另一面挂了当世大师的真迹,一张檀木大案摆在正中,案上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赵廉背手立于案前。案边一个服侍的丫头,梳了妇人头。
“奴婢不敢!”
寅时正,兰缨三个早已经清算安妥,兰缨这边转进屏风,隔着帐子唤醒了莺儿,再唤辛缪,翠缕已经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热水肥皂牙具侍立在外间,墨菊则是去小厨房取了碗热汤并几样点心。家里的女人每日寅时起床,卯时正给老太太存候,昨儿琉璃特地叮咛了,辛女人本日给老太太请了安,还要去见三位老爷,还是提早喝点热汤进两块点心的好,也不晓得这早餐用得上还是用不上。
“仿佛是大少爷房里的甘蓝去请的。”
大太太心中一喜,面上不露,一边承诺,一边拉着辛缪说老太太疼孙女,真是一时半晌都离不得,“要我说,你二姐姐真是沾了你的光,老太太可等闲不留人饭。”
“这话但是不对了。”
“女人是好性,自当不会与我计算的。”
“刘嫂子,我劝你一句,这辛家女人可不是你能乱来的。该备甚么该送甚么,都不成短一丝一毫,如果不经心,自有你苦头吃的。”
大太太听了,端倪方才伸展,见辛缪似是不解,只说是担忧见着了外客。辛缪明晓得只是敷衍,也不好多问,跟着大太太去了书房。
辛缪打量她们的时候,赵清赵芸也在打量辛缪,只感觉辛缪小小年纪,看上去倒是端庄沉稳,不见小女人的暴躁,一言一行都是规端方矩却不显得呆板,当下心中就生起了靠近之意。老太太见这三个女人只说了几句就一团和蔼,内心更是欢乐。
待到一行人分开,老太太似有些疲累,靠在引枕上,揉了一下额头,立即有小丫头上前,刚要伸手,琉璃却已经站在了老太太身后,一下一下的给老太太按着额际。
解开披风交给莺儿,辛缪上前恭敬的给老太太问了安,老太太笑着点头,指着方才坐在身边的两个女人说道:“这是你大舅家的二女人,这是你三舅家的三女人,明天你见过二舅家的大女人,明天姑爷来了,迟些才会过来。算起来,你的年纪最幼,就叫她们一声姐姐吧。”
“我还嫌没词能夸得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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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是女人贴身的,哪有不平侍女人,本身去睡的事理。”
“奴婢哪敢啊。”
辛缪看了一会,只挑了一对耳坠子和一枚鬓钗戴了,那两对镯子和余下的都叮咛收了起来。
琉璃手上没停,心机转了几转,考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八成是因为兰缨几个是老太太屋里的,年纪也大些。”
“回老太太,女人歇下了,兰缨翠缕墨菊三个留在那边服侍。常嫂子那边我也问了,只说是女人的意义,我倒不好深问。”
大太太放开辛缪,直接从手上撸下一个翡翠镯子,辛缪见老太太没出声,也就大风雅方的收下谢过了。交给身边的兰缨用手帕包了收好。
“都安设安妥了?”
大太太又给老太太福了半福,带着辛缪分开了。辛缪被大太太拉动手,朝着跟上来的莺儿看了一眼,莺儿知机的退后半步,让兰缨在前,跟着辛缪一同去了大房。
“这才对,好孩子!”
赵廉点点头,随即看向辛缪,被赵廉的目光扫过,辛缪只感觉心头一紧,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大娘舅安。”
辛缪没来得及细心打量,大太太那边已经开口称大老爷。
琉璃见老太太有了精力,用心反着话说,就是为了引着老太太多说几句。
听了这话,老太太只是一笑罢了,辛缪留意一想,嘴角勾了勾,也没接话。
“老太太,您歇一会?方才二房的丫头来回话,说是大女人大姑爷不敢扰老太太清净,这会就不过来了……”
“你瞅着,我那外孙女方才一番行事,是偶然还是故意?”
车子过了二门便停下了,辛缪跟着大太太下了车,上了一顶二人抬的小轿,比起刚到赵府时乘的那顶,明显又是好上很多,肩舆棚顶四边围的,都是制式的油布,脚边嵌着暖炉,四边还吊着香包,暖融融香绵绵的。辛缪端方的坐在肩舆里,眼神暗了暗,公然,刚到时,赵家人还是看轻了本身。也是呢,辛产业今怎能够同赵家比拟,本身的母亲一去,这此中的干系又去了一层,若不是得老太太看重,在赵家端庄的老爷太太女人少爷眼中,她辛缪不过是个外姓亲戚罢了。
“是吗?”
辛缪听了,忙上前和两位女人问好,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二女人和三女人都是鹅蛋脸,俊眉修眼,圆鼻菱唇,看上去有三四分类似,反倒是同大女人不甚相像,想必是这两位女人长得更像娘舅一些吧。这几位赵家女人她也曾传闻过。大女人赵茗临时不提,这二女人赵清幼时聪明,早就有才女的贤名,早些年就有传说要同贵妃普通入宫,昨年到底定下了动静,许给了今上的三皇子做了正妃,提及来,这三皇子也是在贵妃娘娘身边长大的,固然不是亲生,也是从小靠近,这门婚事想必也是合两边情意的。
只说了一会话,大太太就起家,拉着辛缪对老太太说道:“恰好大老爷在家,我这就带女人去见见,坐我的车去。刚过来前着人问过了,大姑爷要留下用晌午餐,女人这时候去分歧适,不如在我那边和二女人一道用饭玩耍,等着大姑爷走了,再去二弟那边,到时候三弟也该回了,恰好一块就见了。碧儿去看看外边还下雪不下?”
辛缪昏黄中只听有人声,多年养成的风俗,哪怕到了陌生的处所,莺儿叫了两声也是醒了。由丫头服侍着梳洗清算,换下寝衣,穿的还是是素色的孺裙,滚了边的宽袖,因还在守孝的干系,一头乌发只简朴编了条辫子垂在身后。莺儿半跪着为辛缪缠好五福女人,翠缕端着一匣子金饰上前说道:“女人,这些都是昨个老太太叮咛备下的,不犯讳讳,您是贵女,明天要见三位老爷,也要见几位女人,到底不要太素净的好。”
琉璃笑着,又叮咛小丫头去一趟小厨房,方才刘嫂子来问话,顺带就叮咛了多留一份白粥出来,再配上小菜,油腻腻的点心老太太必定是进未几,逗着话引得老太太有了精力,粥食倒是能多进一些。
兰缨翠缕墨菊都是琉璃教出来的,这点事理她们还是晓得的。
“你这嘴啊!难不成老婆子还亏了你不成?既如许,琉璃,记取,赶明去问问大厨房赵文家的,说我老婆子发话了,是不是她亏了大太太每日的饭食,让她来老婆子这里苦穷。”
大太太一行走着,到底内心犯了嘀咕,大老爷等闲不在书房见客的,辛缪也只是个外甥女罢了,何况莪姑奶奶都去了,老太太再看重也如果送回辛家去的,老爷今这是如何了?
该不是本身来晚了吧?
“回老太太,小丫头返来讲,那边先是有点动静,厥后宋嫂子去了,过了一会倒是没再传出甚么动静来。”
老太太打发了二女人三女人先归去给自家老爷太太问安,留下辛缪说了会话,外头就来报说是大太太来了,老太太拍了拍辛缪的手,说道:“你大舅母成日的吃斋念佛的,脾气最是和蔼。等一下你坐了她的车,直接去见你大舅,你大姐夫明天留下了,差丫头去问问你二舅母你再畴昔,总要避着些。你三舅要去户部点卯,恰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估计你是见不着,要见得等他返来。”
“快别这么说,她小孩子家家的,经不起人夸。”
辛缪打眼看去,只见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走了出去,身着素色孺裙,深色褙子,圆圆脸,眉眼都带着和蔼,鼻梁不高,嘴唇丰富,梳着圆髻,簪着两枚金钗并一把插梳,颈上是一圈金五件,下边吊着一个玉制的五福女人。辛缪微一拧眉,本来,二女人竟不是大太太出的,是个庶出?不对!若真是庶出的,如何会许了三皇子做正妃?
辛缪点点头,先取过羊乳,饮了一口,公然没了那股子膻味,再配上两口点心,身上有了些热气,胃口大开,羊乳进了大半碗,一样点心捡了一两块,也吃了个七八分饱,油炸的果子却一下没动,连同余下的点心都给几个丫头分了。
老太太眼皮抬了抬,琉璃当下再不敢坦白,把明天辛缪入府,半途碰到甘蓝桃叶,一应行事下来都与老太太说了。虽未亲眼所见,说的倒是一丝不漏,连莺儿同甘蓝的一番应对都详细得一字不差。老太太先只是听着,到了厥后,眼睛已经完整展开,点了点头。这个外孙女,倒真是个好的!莪儿教得好啊!
辛缪挑开金饰匣子,匣子固然小巧,内里却有乾坤,小小的桃木匣子,摊开却有三层,一层摆着六只镶珍珠的鬓钗和两把插梳,另两层别离是三对耳坠子和两对镯子,一对是银质的,镂刻着梅花祥云,另一对倒是确切上好的翠玉,看着就晶莹剔透,甚是喜人。东西未几,代价却不成估计,特别是那两对镯子,较着是有爵位的人家才气佩带的官制图样。
“琉璃……”
“这些我稀有。”
“这是老太太惯常用的,府里的女人都是每日一碗,道是养人。女人别嫌腥,腥味都去了,尽管用就是了。”
攥紧了帕子,辛缪渐渐收起了外露的心机。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敢多想。
“快别哭了,管事嫂子来了,见着给你排头吃,从速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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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缪拗不过她,只得承诺。兰缨三个都是有眼色的,见状也就反面莺儿争强了。说白了,辛缪虽说是老太太远亲的外孙女,到底不姓赵,是个外姓人。过了这个年,准不在赵家久留的,拿捏着分寸服侍也就罢了,上赶子的去奉迎,万一开罪了她身边的,也不见得就是功德了。
“是。”
说话间,门边的小丫头已经挑起了帘子,脆生生的说道:“大太太来了。”
屋里的谈笑声立时顿了一下,直到辛缪走出来,才又响了起来,只让辛缪感觉方才不过是本身的错觉罢了。
“女人不消提心,刚到正点。明天武家姑爷来了,想是要避开,这才提早了。”
翠缕兰缨三个互看了一眼,没说甚么,莺儿则是一声不出,奉侍着辛缪坐到桌边用了两口热汤,进了两块点心,漱口过后,取了披风为辛缪披上。一应行事下来,兰缨三个竟然没一点插得上手的处所,墨菊性子急,道是反面这莺儿争强,可这也有点太说不畴昔了吧?她们是来服侍女人的,不是来当安排的。到底是翠缕拉了墨菊一下,对着兰缨使了个眼色,兰缨点头,瞧了一眼沙漏,叮咛小丫头提着灯笼前边带路,服侍着辛缪去给老太太存候不提。
大太太拉着辛缪说话,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捡着好听的话说,老太太也被逗得畅怀,只说本身三个儿媳妇,都是油嘴儿。
“你这丫头,就想着同老婆子拌嘴是吧?”
“是这个理。”
“哎,婆子也真是老胡涂了!幸亏琉璃女人提示。”
老太太叹了口气,除了宫里的贵妃和去了的小女,就没几个让她费心的。垂教员的成日里吃斋念佛,该动的心眼却没一点落下,眼巴巴的盯着二房三房,一点亏都不吃,也不晓得那佛经都念到甚么处所去了。老二家的是个大要夺目风雅也晓得顾家的,只私心太重,肚子里出来的几个都不争气,老三的原配倒是个好的,品德家势都不错,安知是个没福的!早早就去了。填房出身本就差了一截,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只可惜了老三的品德。往下数孙子辈的,老二家的不消提了,老三家还小,垂教员的寿儿倒是个好的,只媳妇太不争气,那就是根空心竹子,没心没肺还一点就爆。本想着扶她一把,都进门三年了,不能总这么晾着,没成想烂泥扶不上墙,宋家如何会教出这么个女人来。
“老太太,这都一天了,您多少也多进一点。”
“不是我说,老太太,这辛女人真真是个可儿儿,我见了内心就喜好,巴不得是本身生的!”
辛缪一边听着,一边记在内心,悄悄想到,难怪母亲在经常说可惜三舅不是宗子,不然赵家下任家主不会做第二人想。
老太太听了,只点头,“那就这么着吧,只晌午餐要回我这,二丫头也过来,安排车送。”
只这半天不到的工夫就能看出,这小女人说话办事钜细靡遗,极重端方又让人不感觉呆板板滞,如许的人才丰度,如何就不是赵家出来的?
门边的丫头见了辛缪,忙挑起了帘子,笑着朝屋子里说道:“辛女人来了!”
“行了,辛丫头要在这里过年,有话不急在一时。”
“甘蓝?”
“大舅母所赐,辛缪不敢辞。”
到了处所,抬肩舆的婆子都退了下去,大太太叮咛丫头去书房报给大老爷,就说辛女人来了。没过一会,小丫头就来回报说是大老爷请辛女人去书房一见,大太太先是愣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除了大老爷可另有旁人,丫头答道:“三少爷和宗家少爷刚还在,大老爷问过了少爷的功课,就让回了。”
老太太的声音没有起伏,琉璃也猜不出本身这话是否合老太太的情意。只是,辛缪方才的一番行事,汲引了兰缨,也给了老太太屋里的丫头脸面,顺带着让大太太晓得老太太把本身屋里的二等丫头派去服侍辛缪,足可见对这个外孙女的看重,一举三得。如果不经心的便罢,如果想好的,那这女人的心机也……
“我身边现在就剩你一个知心的,还不肯和老婆子说实话吗?”
从进了赵府大门,她就一向事事谨慎,措告别事恐怕错了一点惹人笑话,这一番下来,身心俱疲,总算能歇歇了。
琉璃这边服侍着老太太临时不提,辛缪这边安设的小纱橱,倒是端庄的一间宽广卧房,入门先见一盏小屏风,屏风上是一副名家的山川画拓印,想是之前二女人的旧物,一时候没来得及搬走,绕过屏风,靠墙一张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前门围栏和四周挡板刻着荷花莲叶祥云等纹样,挂檐上镂刻着五福女人的求福故事。床边围栏和床中间的脚踏两边还摆着两只秀墩并一张小桌,桌上一套白瓷茶具,床帐被褥都是新换的,屋里燃着地龙,熏香的味道也不重,并不感觉憋闷。
莺儿昨晚就在辛缪的床脚边打了地铺,拔步床都是有隔塌的,铺上被子,下边燃着地龙,睡起来也算舒坦。连日的赶路,辛缪顾恤莺儿,故意让她去外边塌上睡个好觉,却不想莺儿头摇得拨浪鼓似地。
辛缪点点头,听到了外边的些微声响,表示莺儿临时开口。取热水的丫头已经返来了,另带了两个婆子端来洗漱器具。莺儿只让丫头端着脸盆肥皂进到屏风后,婆子却没让上前,本身服侍着辛缪洗漱。洗漱过后,取吃食的丫头也返来了,两个丫头合力提着一个三层的八宝攒金食盒,一层摆着油炸的果子,第二层是三样时令糕点,最后竟是一碗还冒着热气撒着杏仁果脯的羊乳。
琉璃这边打发了刘嫂子,提着个精美的八宝食盒回了里屋,扶着老太太起家,服侍老太太进了两块点心,老太太却嫌油腻,只是喝了半碗羊乳就足了,剩下的赐给了一边的丫头。
莺儿打发琉璃留下的三个使唤丫头去取热水和吃食,转过屏风就见辛缪懒懒的倒在床上,不由得扑哧一笑。
“这,奴婢不明白老太太的话。”
又是一夜大雪,赵府的洒扫婆子丫头依例早夙起家扫雪清道,回廊边上的雪渣子划破了小丫头的手背,冻得通红的小手早就没了知觉。小丫头冻得直哭,四周的也没见有人上前问问,都是该做甚么做甚么麻痹的拖着扫把拧着抹布,签了契纸,得了主家的银子,本身的活计就该做好,今儿不幸她,明儿谁不幸本身?赵府还算是仁义的,外院的婆子丫头也每人得了棉衣夹袄,每日两餐都有馒头白饭,又有月钱领着,比起外头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晓得要好上多少。
“寿儿媳妇那边可还消停?”
有那美意的低声提示了一句,小丫头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低着头持续干活。不一会儿,外院的管事刘嫂子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走了过来,前头一个小丫头打着灯笼,不为照路,只借着光照出那里另有没铲洁净的冰溜子,太太夫人和家里的几个女人等一下就得去给老太太存候了,如果路上不谨慎滑一下,外院这些人都得吃板子。
大太太赶紧告饶,琉璃几个有面子的丫头婆子只掩着嘴笑,辛缪站在一边抿嘴不出声,外边丫头来报说雪小了。
“你不是老胡涂,是夺目过甚了。想要看人下菜碟,眼睛也得放亮点不是。”
“她不是在老迈媳妇身边服侍吗?”
“恰好,趁着这时候走,等一下雪不定又要大了,路上滑不好走了。”
“女人,赵家到底是今上的外祖家,真真是钟鸣鼎食之家。”
“没一个费心的,我哪有那胃口。”
到了正房,外门边上已经站了两个丫头挑着帘子,屋子里模糊传出了谈笑声。辛缪心中一紧,握了握莺儿的手,才缓了下来。
“恩,那三个倒是经心的,你这事办得安妥。常婆子是老二的陪房,有些话,不必太叫真。”
“女人,寅时了,该起了。”
“老太太但是冤枉人呐,我这笨口拙舌的,如果个油嘴,二弟妹可如何说?”
辛家本籍南边,赵家地点的平津倒是正端庄经的北方都城,一应行事端方都与辛家分歧。就连屋子里的布局和家具安排都是南辕北辙。莺儿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当着外人的面尚且能忍着不动声色,现在只余下辛缪,又是从小服侍辛缪一起长大的,便暴露了几分真脾气。
“老太太,您这是爱屋及乌,爱着莪姑奶奶,就顾恤着辛家女人,就感觉事事都好。”
老太太斜靠在引枕上,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跪在塌边,举着美人捶给老太太捶腿。小厨房差人来问,明天的羊乳是不是要多备一份,琉璃扫了一眼老太太,内心有了底。拉着那婆子出了里屋,到了外厅,开口就数落那婆子多事,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巴巴的那么远把人接来,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义?
莺儿嬉笑着跪坐到塌边,抱起辛缪的两条腿放到床上,一下一下的捏着辛缪的脚踝和小腿,“女人赶路辛苦了,等着取来热水,女人解解乏,再进两块点心,早些安设了。明儿就得去见三位舅老爷,太太生前就提点着女人别和外祖家生分了,女人您可得有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