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英华书院（三）
心念至此，邱百万不由面露踌躇之色，迟疑道：“柳门主，此事你看……”
潘雨音将乞助的目光投向柳寻衣，低声问道：“柳大哥，我们该如何办？”
“柳门主，老夫不信赖他有那么多钱。”邱百万质疑道。
见状，埋头台上顿时炸开了锅。一时候，世人无不交头接耳，窃保私语，看向沈贵的目光中，纷繁闪现着一抹浓浓的骇然之色。
说罢，龙四赶快举起双手，在半空比齐截番。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恐怕柳寻衣不信赖他。
见邱百万服软，龙四蓦地放声大笑，神采放肆，不成一世。
老者对龙四视若无睹，独自走到柳寻衣和潘文身前，拱手道：“老朽沈贵，见过柳门主、潘掌柜。”
龙四话音未落，柳寻衣已俄然脱手。他的行动快若闪电，就连挡在龙四身前的许衡，都没来的及反应。顷刻间，柳寻衣的右手，已死死掐住龙四的脖子。
是以，没有人晓得龙四开口，究竟是想告饶？还是想持续挑衅？
听罢，柳寻衣深吸一口气，似是平复内心的颠簸。随之狠狠向前一推，将奄奄一息的龙四顿时推出几个跟头。
“潘云，你是不是让我打傻了？”龙四笑骂道，“常日里没见你这么放肆过，明天这是如何了？莫非有人给你撑腰不成？”
邱百万瞪着一双充满惶恐与猜疑的老眼，错愕地盯着沈贵，眉宇间出现着一抹浓浓的考虑之意，仿佛在揣摩着甚么。
“哈哈……”龙四对劲地大笑道，“柳寻衣，潘文，你们看到了吧？有我龙四爷在，颍川底子无人敢买你们的东西。你们手里的文书地契，就是几张废纸，一文不值！”
“谁叫我？”
“我家老爷，平生朋友无数，仇敌亦无数。”沈贵淡笑道，“戋戋龙四，想与我家老爷作对，只怕还不敷资格。我家老爷是潘八爷的朋友，之后果潘八爷在颍川经商，是以不想冒然插手此地的买卖。现在潘八爷仙逝，他便想在颍川做点小买卖。这一千万两，恰是老爷对潘家的一点情意。除了买下潘淮船商的统统地契外，剩下的钱，算作帛金。呵呵……”
龙四仿佛看不出柳寻衣的不悦，故作猎奇地诘问道：“如何？我这些东西，值不值六百万两？如果不敷，我另有别的……”
柳寻衣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你有甚么？”
“你就是龙四？”
“呼！”
“你是谁？”龙四眉毛皱成一团，挑衅道，“看着脸生，你可知老子是谁？”
“老头，你到底懂不懂啊？”龙四无所顾忌地讽刺道，“不懂就滚归去多念点书，别出来丢人现眼！谁他妈会把六百万两银子，整天带在身上出出入入？这些当然是定钱，我得先验货，然后才气把剩下的钱结清。屁都不懂，老子懒得理你，快叫个能做主的出来跟我说话。”
“我家老爷愿出白银一千万两，买下潘淮船商在颍川的统统买卖。”沈贵直言道。说罢，他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沓金票，缓缓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现有金票十万，代价白银一千万两，请潘掌柜点验。”
“龙四，在坐的都是你的长辈，你休要在此混闹……”
“停止！”
柳寻衣凝睇着惺惺作态的龙四，淡淡地问道。
“邱百万！”在一群大汉的重重庇护下，龙四不敢再在柳寻衣面前猖獗，转而将阴狠的目光投向邱百万，威胁道，“你应当晓得，潘家船埠现在在我手里。你若敢买，我定让你邱家鸡犬不宁！”
在柳寻衣冷厉的目光下，龙四徐行上前，可不等他靠近柳寻衣，许衡已将刀横在其身前，拦下他的来路。
龙四目光所及，无不招来一片敢怒而不敢言的讨厌之色。
龙四在柳寻衣的钳制下，神采憋的通红，他欲张口说话，但唇齿未启，柳寻衣的五指却猛地用力一收，龙四顿感喉头一紧，恨不能将半条舌头从嘴里吐出来，那里还能再说出半句？
现在，柳寻衣心急如焚，但洵溱昨夜有言在先，他必然要一忍再忍，一向忍到龙四背后的人呈现为止。是以，即便他此时怒不成遏，也毫不能为图一时之快而斩杀龙四。
被龙四劈面威胁，邱百万极其大怒。但他毕竟是贩子，又如何能与匪贼强盗胶葛？倘若龙四真霸着潘家船埠不肯罢休，邱百万也的确无计可施。
“都停止！”龙四扫了一眼柳寻衣，转而对鼻青脸肿的乡绅说道：“这笔账我先记下，转头再找你这老王八蛋算清楚！”
说罢，龙四俄然站起家来，手搭凉棚，故作戏谑地在场中四周了望，口中没端庄儿地喃喃自语道：“老子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敢顶撞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埋头台上一片哗然。
中间的一名六旬乡绅，是打藐视着龙四长大的。他本想好言相劝，但话未说完，却被龙四一个猛虎跳涧踹翻在地。
“我有金银装潢十箱，珍珠美玉十箱、绫罗绸缎十箱、古玩书画十箱、宝贵药材十箱……”龙四一本端庄地掰动手指，一一清理着，俄然他眼睛一亮，故作恍然大悟道，“对了，另有一尊白玉观音，这么大个！”
“不知前辈是……”
“让诸位见笑了。”柳寻衣淡淡地说道，“明天谁都能出价，唯独龙四这个狗杂碎不可！如无人高过邱掌柜的五百万两，那此事就……”
……
人群后，徐行走出一名身着布衣的老者。六旬高低的年纪，浓眉大眼，慈眉善目，身形肥胖，但却精力矍铄。
“银子我是凑不出那么多，但我有别的，一样代价不菲。”龙四戏谑道，“代价比六百万两银子……只多很多。”
“去你妈的！”
明显，龙四刚才所说的统统，皆是他从潘家抢走的东西。
“既是当众变卖，那我能不能出价？”龙四刁莫非。
“给我打！”气喘吁吁的龙四，怒指着伸直在地，一动不动的乡绅，喝骂道，“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东善商会？”柳寻衣当即一愣，惊奇道，“如此说来，中间所说‘老爷’就是……大宋首富，沈东善！”
“嘶！”沈贵此话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龙四，你休要欺人太过！”潘文气的浑身颤抖，痛斥道：“柳门主但是贤王府的人，你可知本身这么做，会有甚么结果？”
“六百万两？哼！”邱百万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银票，沉声道，“龙四，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你会有这么多钱？地上的银票，怕是连一万两都不敷吧？”
“我想起来了！”潘文话音未落，邱百万却俄然面前一亮，急声道，“你是沈贵，东善商号的‘金算盘’沈贵！是不是？”
“明天我便放出话来，谁敢买潘家的东西，那就是与我龙四为敌！”龙四恶狠狠地瞪着世人，与此同时，他还下认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以免柳寻衣再次突袭。
“谁说无人敢买？”
此言一出，龙四的脸上不由变颜变色，可还不等他开口拆台，潘文却已将金票收下，并将木匣递到沈贵面前，恭敬地说道：“沈老，这内里有我潘家的统统文书、地契，现一并交给你。请你务必替我转谢……”
潘文确认金票无误后，悄悄朝柳寻衣点了点头。见状，柳寻衣向沈贵拱手道：“鄙人大胆相问，不知沈老所说的‘老爷’，究竟是何方崇高？莫非他不怕获咎龙四，肇事上身？乃至于……今后费事不竭？”
“怕个鸟？”龙四穷凶极恶地驳斥道，“有种你们就把洛天瑾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我如何样？”
至于龙四的部下，当他们有所反应时，统统已晚。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就是柳寻衣？”龙四一副有恃无恐的放肆模样，毫不避讳地与柳寻衣对视着。
潘文经商多年，是以这些金票，他一眼便知真假。现在，贰心中一样充满惊奇，如此大手笔，就算潘初八活着，怕也做不出来。
与此同时，场中已有很多人，开端悄悄测度起沈贵的身份。
此话一出，柳寻衣和潘家人的眼神蓦地一变。他们都晓得，那尊白玉观音，恰是客岁洛天瑾送给潘初八的寿礼。
汤聪见柳寻衣杀心骤起，不由眼神一变，仓猝凑上前去，低声私语道：“门主，洵溱女人叮嘱过……”
柳寻衣冷视着几近憋死的龙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你这类下三滥，恨不能见一个杀一个。”
“龙四，我看你是用心来拆台的吧？”潘云怒喝道，“潘家和你的账还没算清，你竟然还敢跑到这儿来肇事？”
沈贵不成置否地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疯了！疯了！龙四的确疯了！”大夫人悲忿交集，连连感喟。
用潘家的钱，来买潘家的地，龙四的卑鄙行动，当即招来世人的一片鄙夷。但碍于被打乡绅的惨状，是以谁也没敢多言。
“柳寻衣是你叫的？”汤聪眼睛一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喝道，“叫柳门主！”
龙四轻瞥一眼汤聪，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奸笑，但却并未过量理睬。
在四周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龙四竟对这位乡绅，肆无顾忌地拳打脚踢起来，边打边号令道：“说了多少次？龙四是你叫的吗？叫龙四爷！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王八蛋，老子从小就看你不碍眼，真是越老越欠打！”
龙四话音未落，埋头台的角落中，俄然传出一道衰老的声音。
乡绅的子侄本欲上前禁止，但却被龙四的部下，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平白无端地挨了一通拳脚。
龙四言行怪诞，举止荒唐，仿佛“混人”一个。
柳寻衣一声断喝，许衡、汤聪、廖川、廖海纷繁抽刀出鞘，虎视眈眈地盯着龙四。
看沈贵身着朴实，貌不惊人，却没想到脱手竟如此豪阔。并且他从始至终语气平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豪掷令媛，却如同破钞几文钱似的，心如止水，云淡风轻，实在令人赞叹。
龙四故作诧异地大呼一声，转而又跳到椅子上，摆布环顾起来，同时还伸手点指着四周的乡绅富贾，挨个诘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