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在商言商(一)
见谢玄将房门紧紧关上,沈东善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一见洛天瑾,沈东善脸上的忐忑之意刹时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安闲豪放,赶紧起家相迎,表示的极其熟络。
“谢二爷,洛府主将我留下,究竟所为何事?眼下我眼皮直跳,心中惶惑不安,你……可否提早流露一二?也好让沈某有所筹办。”
本日,未等洛天瑾开口,沈东善竟主动献出一千万两。此等豪气,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欸!我与洛府主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沈东善眉头一挑,游移道:“洛府主说的是……招安钦差?”
“让沈老爷见笑了……”
“既然沈老爷如此豪放,洛某再吞吞吐吐反倒显的扭捏。”洛天瑾将心一横,目光死死盯着满脸猎奇的沈东善,一字一句地说道,“实不相瞒,洛某想借东善商号……三年的收成。”
魁七此言一出,当即引来洛天瑾一阵大笑。
“沈老爷真是朱紫多忘事!”洛天瑾笑道,“在华山时,中间派东善商号的华州主事沈冰,不避刀斧,冒险上山,给洛某送来一封手札。信中直言云追月与隋佐、颜无极密会一事。殊不知,若非沈老爷的动静及时,恐怕洛某和天下豪杰皆要葬身于蒙前人的刀下。如此算来,沈老爷但是中原武林的拯救仇人,洛某又岂能不感激?”
“这……”沈东善眉头紧皱,苦思半晌,缓缓点头,“不怕洛府主笑话,实在沈某查到的动静,与你方才所言无异。说来倒也奇特,对于这位‘天机侯’的秘闻,外人知之甚少,乃至连朝中很多大臣都对他不甚体味,仿佛极其奥秘。”
“有能够。说句不好听的,赵大人如果酒囊饭袋,皇上又岂会派他招安?殊不知,招安一事干系宋廷命脉,绝对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断不会等闲委任钦差大臣。”
“当然不是。”洛天瑾摆手笑道,“方才只是随口问问,既然沈老爷是被迫前来,那洛某回绝招安,倒也不再有甚么顾忌。不然,碍于沈老爷这层情面,有些话实在不好直言。”
“随你!”沈东善故作不悦,斥道:“不去更好,省的谢二爷受累。不识好歹的东西,滚出去!”
“哦?”沈东善微微一愣,“鄙人何德何能,竟让洛府主感激?”
“洛某号召不周,让沈老爷久候,万望恕罪!”
“实在,从某种境遇而言,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洛天瑾无法道,“你是商界富商,我是武林盟主,你我皆是一方龙头,也一样背负着来自朝廷的压力。”
“那客岁八月初二在河西秦府……”
“洛府主将沈某留下,只为刺探赵大人的秘闻?”
站在沈东善身后的魁七谨慎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似是在寻觅藏匿在暗处的构造。
“沈老爷快快请坐!”
“沈老爷固然有钱,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洛天瑾摆手道,“洛某愿为沈老爷立一张借券,以作今后偿还的凭据。”
俄然,一阵开朗的笑声自院中响起。紧接着,满面东风的洛天瑾排闼而入,脚步仓促地朝沈东善拱手赔罪。
言至于此,沈东善不由收回一道无尽的感喟,脸上写满心伤与无法。
“并非谢某故弄玄虚,实在不知府主的企图,故而不敢妄加推断,望沈老爷勿怪。”
“这……”洛天瑾面露迟疑,“我只是辨不清情势,担忧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最首要的是,我死不敷惜,若扳连天下豪杰才是罪无可恕。”
闻言,沈东善心中暗道一声“公然”,大要上处变不惊,义正言辞道:“洛府主但讲无妨,只要沈某能做到,必当义不容辞!”
“倒也谈不上能人所难,只不过沈或人微言轻,不敢回绝。”沈东善苦笑道,“幸亏我与洛府主有些友情,晓得此行断无凶恶,是以便卖朝廷一小我情。”
“沈老爷好不轻易来一趟洛阳城,无法一向陪着赵大人,得空与洛某话旧。”洛天瑾酬酢道,“实在,洛某早想伶仃见一见沈老爷,以表感激之情。”
沈东善打动的一塌胡涂,连连点头:“知我者,非洛府主莫属!”
“我若出去,谁来庇护老爷的全面?”
“与其让沈某乱猜,不如由洛府主开价。”沈东善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力所能及,沈某毫不推让。”
“请洛府主赐我一句实话,莫非你真对朝廷的招安嗤之以鼻?”沈东善趁机问道。
“不怕沈老爷笑话,实在……洛某克日囊中羞怯,故而想向沈老爷借些金银。”
“洛府主公然动静通达,确切如此。”沈东善不成置否地应道,“实在,若无皇亲国戚的身份,凭赵大人的才气,反而能遭到重用,更上一层楼。”
虽是一个微不敷道的小小行动,却令察看入微的沈东善暗吃一惊。
当初,沈东善买下潘家在颍川的统统财产也不过一千万两。
“我已派人查过赵元的秘闻,只知此人是专门为东府培养武官的‘教头’,念及皇亲国戚的身份,因此被敕封天机侯,官居二品。实则,赵元手里的实权倒是少的不幸。”
……
“哦?”洛天瑾饶有兴趣地问道,“此话怎讲?”
闻言,洛天瑾微微点头,转而向谢玄叮咛道:“谢兄,你陪魁七兄弟在府中到处逛逛。”
“这……”
对此,洛天瑾深思不语,只是冷静点头。
纵横商海数十载,沈东善早已见惯各种场面。本日见洛天瑾对本身如此客气,心中愈发笃定,他八成是有求于本身。
“眼下只要你我兄弟,洛府主有话但说无妨。”
但是,面对沈东善的胸有成竹,洛天瑾却眉头微皱,如有所思。
沈东善笑道:“你这憨货,此处乃贤王府的书房,武林盟主就坐在我身边,试问天下另有比这里更安然的处所吗?”
在沈东善的再三催促下,魁七终究让步,瓮声道:“便是如此,我在门外候着,哪儿也不去!”
“我想问问,沈老爷此番与赵大人同业,可否是朝廷的安排?”洛天瑾话里有话,看似随口扣问,实则埋没玄机。他想趁机摸索,沈东善与朝廷的干系,究竟靠近到哪一步?
“哈哈……”沈东善开朗大笑,摆手道,“戋戋小事,何足挂齿?”言辞固然谦逊,但沈东善的内心却非常愉悦,又道,“实在,沈某也一向盼着能与洛府主叙话旧情。”
“我只是猎奇,为何皇上钦定的招安钦差,并非朝堂上博学多识的文臣,而是一个专门培养武官的‘教头’?”洛天瑾费解道,“沈老爷可知此中的隐情?”
“沈老爷的意义是,你与赵大人同业,实在是朝廷能人所难?”
魁七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而后深深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洛天瑾,与谢玄一道分开书房。
“呵呵……”沈东善自嘲道,“我与洛府主是多大哥友,故而也不必相瞒。实在,沈某与赵大人同业并非心甘甘心,而是……迫不得已。”
“莫非他有甚么过人之处?”
闻言,洛天瑾面露深思,呢喃道:“外人只看到沈老爷富可敌国,有钱有势,殊不知你只是大要风景,背后不知要忍耐多少屈辱。”
“沈某做买卖,少不了各路江湖朋友的帮衬。洛府主乃武林盟主,凭你在江湖中的职位,若肯庇佑沈某,东善商号必能财路滚滚,万事亨通。是以,你的情面便是无价之宝,抵得上金山银山,沈某贡献还来不及,又岂敢收中间的借券?说吧!洛府主想要多少?一千万两够不敷?”
“去吧!我与洛府主有要事相商。”
书房中,坐立不安的沈东善眼神孔殷地望着谢玄,连续几番诘问,可获得的倒是不异的答案。
“乞贷?”沈东善一愣,悬着的心安然落地,大笑道,“我觉得是何事?本来是洛府主需求金银周转。”
沈东善一语双关,看似斥责魁七,实则借题阐扬,既恭维洛天瑾,亦在敲打洛天瑾。
洛天瑾亲手将沈东善扶回坐位,而后紧挨着他坐在一旁,并未像对待其别人那般,分宾主而坐。
“如何?”沈东善心中暗惊,猜疑道,“莫非一千万不敷?”
只不过,沈东善深谙处世之道,猜破不道破,脸上更看不出半点端倪。
“本来如此。”沈东善恍然大悟,“看来洛府主与沈某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竟连心中的顾虑也非常类似。”
言至于此,沈东善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如此,洛府主何不坦言相告?”
“换汤不换药。”沈东善打断道,“若非朝廷苛求,沈某忙活本身的买卖都不敷时候,又岂有闲情逸致插手江湖恩仇?”
“欸!”沈东善萧洒道,“你我之间谈甚么借不借?洛府主想要多少,固然开口便是,沈某别的东西没有,黄白之物倒是另有一些。”
洛天瑾明白沈东善的意义,故而神情一禀,正色道:“实在,洛某有事相求。”
“沈某是买卖人,胸无点墨,身无长物,双手拎不起二两肉,可谓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倒买倒卖以外,实在没有别的本领。”沈东善谦逊道,“做买卖不比你们江湖人那般清闲安闲。我们养家糊口靠的是摆布逢源,和蔼生财,故而免不了与官府打交道。实在,有些官府中人的做派,沈某也深感讨厌,但讨厌归讨厌,却千万不能获咎,不然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沈某的买卖做的比其别人大一些,是以与官府的打仗也天然多一些。一来二去,官府对沈某的要求也越来越多。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某又何尝不是如此?东善商号上高低下都等着用饭,沈某稍有不慎便会累及无辜,是以谁也不敢获咎……”
闻言,魁七的神采蓦地一变,欲当场回绝,却不料沈东善先行开口:“魁七,去吧!”
“确切……不敷……”洛天瑾苦涩道,“不知沈老爷可否多慷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