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似曾相识
“这位萧谷主……是甚么模样？”
奇特的是，听此曲的韵律，本是昂扬腾跃，欢乐无穷，应是一曲欢乐愉悦。可不知为何？被萧芷温和潘雨音弹奏出来，却显的分外苦楚，别有悲楚。
“失落”二字，比任何唏嘘血泪和苦闷愁肠，都更能表示出这曲琴音的意境。
第三日，桃花婆婆呕心沥血，终究将许衡再次从鬼门关拽了返来。
潘雨音走后，书房便再也没了动静，没有人晓得洛天瑾整日做些甚么？更没有人晓得他在想些甚么？
“萧谷主？”洛天瑾眉心一皱，猜疑道，“绝情谷主姓萧？”
这七天，贤王府过的非常热烈。
“字字无虚。”
但是，这七天洛天瑾一向将本身关在书房中，闭门不出。
乍一听，仿佛稀松平常，别无独特。可跟着琴音渐入佳境，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涓涓之感，仿佛一道汩汩清流，跟着琴音缓缓流入听者耳畔。无情曲化作有情泪，似水如歌，血脉相融，沁民气脾，深切骨髓。
第二日，唐阿富和“俏八绝”向桃花婆婆告别，回绝情谷复命。
大梦初醒的潘雨音，仿佛被洛天瑾的古怪模样吓了一跳，赶快起家，谦恭道：“洛叔叔，此曲是……”
直至日出东方，天涯泛白，洛天瑾方才从深思中醒来。当他看到一动不动的柳寻衣和噤若寒蝉的潘雨音时，眼中竟闪过一抹猜疑之色，仿佛早已将他们二人忘的一干二净。
洛天瑾自顾深思，似是而非地应道：“此曲……令我想起一名故交。”
洛天瑾连续数日的“分歧平常”，被柳寻衣尽收眼底，令他愈发思疑，洛天瑾与萧芷柔之间，必然埋没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恩仇。
工夫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已畴昔整整七日。
俄然，玉指轻弹，琴弦挑逗，一道浊音如鸣似啸，突然响起，在沉寂的书房中显的非常宏亮。此音仿佛投石入湖，突破如镜水面，出现层层波纹。虽不狠恶，但却令人精力一阵，心神一端。
见洛天瑾不顾统统地放走唐阿富等人，以及他对那曲“春江花月夜”的痴迷与沉浸。柳寻衣大胆测度，洛、萧二人之间的恩仇，恐怕难逃一个“情”字。
“府主……”
最令柳寻衣惊奇的是，不知何时？一贯慎重矜持，喜怒不可于色的北贤王，眼中竟闪动着一抹如有似无的泪光。
“罢了！”固然洛天瑾百思不解，但他仍按下心头之惑，缓缓点头道，“有劳潘女人。”
前三天，由潘雨音为其弹奏那曲“春江花月夜”，一遍接着一遍，从日出东方直至落日西下，几近未曾间歇。
此曲之美，分歧于“霓裳羽衣”的心旷神飞，亦不消于“梅花三弄”的荡气回肠，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有为清净。
“一曲琴音？”洛天瑾满头雾水，心中愈发迷惑，“竟有这般怪事？”
第七日，远赴西域的谢玄，遣人送回一封密信。
论音色凹凸、转音机会、弹奏伎俩、拨弦力道，潘雨音皆与萧芷柔如出一辙，无可抉剔。
但是，此时的洛天瑾与七天前的确判若两人，眼窝深陷，胡茬丛生，身形肥胖，精力倦怠，整小我仿佛方才历颠末一场存亡大劫。
“府主，绝情谷主给的‘答复’，恰是此物。”柳寻衣解释道“她说，府主只需听一曲琴音，便会明白统统。”
面对洛天瑾的诘问，柳寻衣并未直言作答，而是连夜将潘雨音找来，并在书房中架起一张古琴。
“啪！”
“有何不当？”
闻言，柳寻衣和潘雨音同时大吃一惊。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诧异之色。
……
第五日，慕容白、黄玉郎别离自少林、崆峒赶回贤王府。
铿声落，琴音起。潘雨音的双手在琴弦上由慢入快，翩翩起舞，移宫换羽，改弦更张，莜柔委宛，山川清扬。
即便是慕容白、黄玉郎等人前来向洛天瑾复命，他也是心不在焉地对付了事，不肯多问。
“服从。”
潘雨音会心，朝洛天瑾欠身一拜，随之矮身落座，一双芊芊玉手不急不缓地搭在琴弦上。
收敛心神，当柳寻衣将目光投向洛天瑾时，却见他脸上的猜疑之色，此时已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恍若隔世的庞大神情。
潘雨音用情至深，泪洒琴案，似是久久回不过神来。柳寻衣更是情难自已，站在一旁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工夫，口中方才收回一声莫名的感喟。
“府主……”
如此“失魂落魄”的洛天瑾，即便在洛凝语身陷囹圄时，柳寻衣都未曾见到。
“鄙人不敢！我只是……”
烛火摇摆，昏黄覆盖，深夜的书房静如死寂。
“如何？莫非你在质疑我的号令？”现在，洛天瑾仿佛满怀苦衷，故而语气非常不耐。
见状，洛天瑾不由心生猎奇，伸手一指潘雨音和古琴，猜疑道：“你们这是……”
这一等，竟是足足三个时候。
“甚么？”
“铮！”
洛天瑾神情庞大，几次欲言又止，眉宇间透暴露一抹浓浓的回想之色。
思来想去，柳寻衣始终不得其解，只是在心底深处，感受仿佛模糊少了一丝打动。
似惊奇、似板滞、似感慨、似猜疑……
“唉！”
此言一出，柳寻衣和潘雨音无不大吃一惊。
“是。”
第四日，桃花婆婆为践行承诺，承诺随黄阳明佳耦一起去长白山，替宝儿治病。潘雨音与柳寻衣道别，随桃花婆婆一同分开。
柳寻衣尚未开口，洛天瑾俄然五指一松，茶杯翻落在地，顿时摔成碎片。
第六日，狄陌、凌青自清风寨、白马堂、欢愉林返来。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洛天瑾和潘雨音同时一怔，二人接踵自恍忽中惊醒。
“府主肯放走他们？”柳寻衣游移道，“那……今后又该用谁来管束绝情谷？”
“既然不敢，还不快去传命！”
……
“寻衣，传我号令。”洛天瑾打断道：“还桃花婆婆和绝情谷弟子自在，让他们走吧！”
又或者，是萧芷柔与潘雨音在操琴时，所支出的豪情有所分歧？一者是“身临其境”，另一者是“感同身受”。
虽是第二次聆听，但柳寻衣还是能感遭到一种胸中如堵，心落深渊的压抑之感。
“姓萧？萧……”洛天瑾嘀咕一番，诘问道，“这首‘春江花月夜’真是这位萧谷主教给你们的？”
第一日，唐寂、唐修二人押送唐轩、黎海棠出发赶回唐门，邓泉亲身安排十八名弟子护送，以示宠遇。
“广寒仙子，姑射神人。”柳寻衣回想道，“不过她一向用轻纱遮面，是以看不清她的庐山真容。”
伴跟着袅袅而出的“春江花月夜”，苦衷重重的柳寻衣黯然分开，迎着朝霞，朝西院而去。
潘雨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屏息凝神，一念入定，脑中几次回想着萧芷柔所弹奏的那曲琴音，神情变的愈发凝重。
见洛天瑾深思不语，柳寻衣和潘雨音也不敢冒然诘问，只能默不出声地站在书案前，静候洛天瑾传命。
直至第七日傍晚，谢玄的密信送至洛天瑾手中，他才重振精力，踏出版房。
潘雨音引商刻羽，戛玉敲冰，琴艺之纯熟，伎俩之高深，乐律之贯穿，豪情之融会，已是天纵奇才，人间少有。但是，她与萧芷柔比拟，却始终差上一缕神韵。
“故交？”柳寻衣惊奇道，“莫非府主与萧谷主有旧？”
只不过，此情究竟是“恩典”还是“怨情”？是非对错，恩仇曲直，恐怕也只要洛天瑾本身内心清楚。
柳寻衣虽不通乐律，但在天机阁混迹多年，也曾闻听过很多宫廷礼乐、江湖小曲，是以对雅俗之曲、各域风情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浏览。
这类感受好似欣喜若狂，倒是南柯一梦。大梦初醒，意犹未尽，但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染青衫。
平生至此，在柳寻衣听过的音曲中，最令其难忘的不过寥寥三曲。
其一，是赵馨在皇宫吹奏的“霓裳羽衣”。其二，是琴魔舞妖在东海茶馆所奏的“梅花三弄”。其三，便是萧芷温和潘雨音所奏的这一曲。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干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洛天瑾对潘雨音的话置若罔闻，独自呢喃道，“这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现在，洛天瑾的身材微微颤抖着，茶水自杯中溢出，浸湿衣袖，他却浑然不知，毫无反应。
迟疑再三，柳寻衣缓缓开口道：“府主识得此曲？”
潘雨音不敢违逆，赶紧承诺一声，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寻衣，随后坐回琴旁。
“此曲……乃是我与一名故交联手所创，但是……我这位故交并不姓萧。”
沉醉此中，忘乎日月。不知畴昔多久？琴音垂垂褪去，书房内再度堕入一片沉寂。
说罢，洛天瑾又将庞大目光转向潘雨音，道：“潘女人，你可否为我再弹奏几遍？”虽是扣问，但洛天瑾的语气却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质疑。
洛天瑾将猜疑的目光微微眯起，身材后仰，呈慵懒姿势，并顺手端起茶杯，饶有兴趣地望着潘雨音。
高起降落，委宛迂回。几根冷冰冰的琴弦，在潘雨音的玉指撩动之下，仿佛注入灵魂普通，余音绕梁，延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