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山乱局(一)
“砰!”
“和玉龙宫结过梁子的又岂止你一个?”洵溱哼笑道,“现在欲要拉拢任无涯的,几近都和玉龙宫结过梁子,只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罢了。”
“不提中原之事,眼下我们身在西域,应以玉龙宫为重。”见柳寻衣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洵溱俄然话锋一转,含笑道,“不知柳门主此行有何筹算?”
“托洵溱女人的福,统统尚可。”柳寻衣拱手赔罪道,“我们西出玉门的第二天,因马儿暴毙于戈壁,是以担搁一日,还望恕罪。”
“所言极是。”柳寻衣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奉你为主。毕竟,你和玉龙宫友情匪浅,而我和玉龙宫……倒是结过梁子。”
这也是阿保鲁对柳寻衣心存不满的启事。眼下,洵溱身边只要他一人庇护,在陌生之地多留一刻,便会多一分凶恶。柳寻衣竟然早退整整一天,这一天令阿保鲁提心吊胆,好不担忧。
此番西域之行乃府中奥妙,故而柳寻衣只带了三人随行,别离是汤聪、廖川、廖海。他们跟从柳寻衣的时候固然不长,但却历经诸多盘曲,亦能同甘共苦,肝胆相照。
寒来暑往,物换星移。
酬酢过后,各自落座。此时的洵溱,身边只要阿保鲁一人随行,至于萧阳、苏忽、荀布道,则连同西域三教的其他妙手,一同随谢玄赶赴中原。
“柳门主,多日不见,迩来可好?”
“门主,这些报酬何总盯着我们?”廖川低声问道,“我们与他们素不了解,有甚么都雅的?”
“干甚么?”柳寻衣神采一沉,冷声道,“莫非你们想窝里反不成?都给我坐下!”
“第一次来西域,感受像被人占了便宜。”汤聪撇嘴道,“他们看则罢了,竟然还交头接耳地窃保私语,叽里咕噜的不晓得说些甚么大话?总感受这群王八羔子没憋好屁!”
面对阴沉似水,冷若冰霜的阿保鲁,柳寻衣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好生难堪。
“听不懂倒好,老子恰好解解气。”闻言,汤聪顿时来了精力,肆无顾忌地破口痛骂道,“看看看,有甚么都雅的?再看把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眸子子挖出来……”
“就是。”汤聪哭丧着脸,拥戴道,“被女人盯着也就算了,现在竟被一群浑身狐臭的大男人盯着,我感受浑身不安闲。”
堆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内,柳寻衣几人终究见到“朝思暮想”的洵溱。本日的洵溱还是是女扮男装,一副文人公子打扮,边幅堂堂,风韵过人。
“实不相瞒,我此行是特地来听洵溱女人调派的。”柳寻衣精力一正,恭维道,“出门前府主特地交代,玉龙宫之事洵溱女人是主,我是从。”
万幸,统统如常,并无不测。
见状,柳寻衣和廖氏兄弟再度大笑起来,惹来汤聪一记忿忿不平的白眼。
千里戈壁,北风砭骨,霜雪飘零,若无堆栈落脚,来往之人只能日夜赶路,不敢有涓滴停歇。纵令人困马乏,也只能在中午日头最高的时候小歇半晌。因为其他时候皆是天寒地冻,稍有错神,只怕长睡不起。
“老了解?”柳寻衣闻言大惊,忙问道,“谁?”
自玉门关一起向西,快马奔袭数日,一行人践约踏入坂城地界。
阳春堆栈位于城西,柳寻衣四人牵马而行,穿街过巷,一起上引来很多人侧目。
洵溱见柳寻衣成心对付,也不再诘问,而是悄悄点了点头,随后莫名其妙地吟诵道:“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孤单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普通滋味在心头。”
闻言,柳寻衣不由心中暗惊,猜疑道:“洵溱女人,你这是……”
晌午,几人于坂城东门以外策马而立,柳寻衣举目观瞧,不由思路万千。
“柳门主,既然不想窝里反,又何必在我面前矫揉造作,惺惺作态?”洵溱不怒反笑,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淡然道,“如果洛府主真信得过我,又岂会派你来监督我?既然派你前来,便足以申明,洛府主最信赖的人是你。毕竟,你才是贤王府的人,我不是。我只是洛府主的朋友。而你,才是他的‘亲信’。”
洵溱固然没有把话挑明,但她话中的深意倒是不言而喻,令柳寻衣听的连连咂舌。
“甚么意义?”柳寻衣从洵溱的话入耳出一丝端倪,游移道,“难不成……眼下来到西域的,除我们和金剑坞以外,另有其他权势?”
猎奇、猜疑、核阅,乃至是挑衅,固然他们颠末一番乔装改扮,但汉人的特性还是吸引来很多外族人,不怀美意的高低打量。
路上行人神采各别,态度迥然,令汤聪和廖氏兄弟浑身不安闲。
“如果如此,柳门主何不从哪来回哪去?”洵溱目光一暗,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我是主,你是从,那有没有你又有何干系?”
“这里甚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跟我来!”
“是非盘曲,我也是一头雾水。”柳寻衣点头道:“不过府主已经命令,此事由他亲身处理,外人不必插手。”
“这里民风如此,不必大惊小怪。”柳寻衣淡笑道,“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只是看看罢了,毫不会做出过分之举。你们不必理睬,等会儿他们自发无趣,便会散去。”
“入城以后,收起刀剑,凡事低调,遇事能忍则忍,切不成招惹费事。”柳寻衣叮咛道,“此处不比中原,鱼龙稠浊,良莠不齐,我们若在这里出了事,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把稳他们中有人听得懂汉话。”
倘若洵溱在这一天中遭遇不测,阿保鲁定会将柳寻衣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洵溱的最后一句话暗含他意,仿佛是在“威胁”柳寻衣。
“如何?还未见到任无涯,柳门主便先打起了退堂鼓?”洵溱讳莫如深地笑道,“看来八月初二那件事,对柳门主影响颇大。乃至于曾经自傲满满的柳门主,本日却变的唯唯诺诺,瞻前顾后,乃至是……虚以委蛇,装腔作势?”
“若洵溱女人执意如此,鄙人自当受命行事,却之不恭。”柳寻衣面含浅笑,安闲不迫。
柳寻衣突如其来的一句提示,令汤聪的神采突然一变,赶快闭上嘴巴,眼神惶恐地摆布张望一番,恐怕本身的出言不逊,招来不需求的费事。
只此一问,足以彰显洵溱的过人之处。
……
“此处会聚汉、蒙、突厥、契丹、吐蕃等诸多民族,说话天南海北,听不懂不敷为奇。”柳寻衣道,“他们一样也听不懂你的话,若晓得你骂他们是‘王八羔子’,又岂会无动于衷?”
“柳门主不必解释。”洵溱点头笑道,“实在洛府主信不信我,并不首要,首要的是我们要同心合力地办好这件差事,毫不能被金剑坞的人抢先。在武林四大异教中,玉龙宫气力最强,若能获得任无涯互助,不管是贤王府还是金剑坞,都无异于如虎添翼。反之,落空玉龙宫的支撑,也必将此消彼长,独木难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能获得玉龙宫的援手?谁就能在来岁的武林大会上多一分胜算。是以,洛府主和金复羽都对玉龙宫势在必得,并不吝为此支出统统代价。柳门主,我说的没错吧?”
远远看到阿保鲁在门外等待,不等柳寻衣上前酬酢,阿保鲁却冷冰冰地吐出一句,随之回身朝堆栈二楼走去。
见状,汤聪、廖氏兄弟敏捷起家,对阿保鲁瞋目而视,反唇相讥。
“漠北第一快刀,苏禾。”
汤聪此话,当即引来廖氏兄弟的一阵轰笑。
“哈哈……”
谈笑间,一行人来到阳春堆栈。
“是。”
柳寻衣的脸上变颜变色,低声道:“洵溱女人千万不要曲解,府主绝没有思疑你……”
不丢脸出,对于此事,洵溱的内心实在早有测度。
客岁,他曾在此处与唐阿富、苏禾分道扬镳,本日故地重游,发明城门还是,百姓如常,唯独本身,已不再是昔日的柳寻衣。
经畴昔年的九死平生,柳寻衣至今仍对西域的混乱局面心不足悸。
“未虑胜,先虑败。这个事理是我从府主和洵溱女人身上学到的。”柳寻衣也不愤怒,自嘲道,“八月初二,于我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经验,让我至今仍影象犹新,历历在目。”
闻言,阿保鲁勃然大怒,顿时拍案而起,痛斥道:“姓柳的,你休要不识好歹?”
“门主,洵溱女人在信上说,十一月初八,她会在坂城的阳春堆栈与我们汇合。”汤聪摊开洵溱的密信,朗声道:“明天是初九,我们比商定的时候迟了一日,想必洵溱女人已在阳春堆栈等待我们。”
“听闻柳门主在绝情谷跳崖明志,勇气可嘉,令人佩服!”洵溱的一双美目高低打量着柳寻衣,饶有兴趣地问道,“成果如何?不知洛府主与绝情谷主究竟有何干系?”
“是。”洵溱悄悄点头,似笑非笑道,“并且还是你的老了解。”
他本觉得,本身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西域,却不料才一年风景,本身竟去而复返。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般仿佛隔世之感,令他倍加感慨,唏嘘不已。
一者,她远在西域,却对中原之事了如指掌。二者,她并未诘问贤王府与绝情谷的恩仇,而是直接将锋芒对准洛天瑾和萧芷柔,并且还用了“干系”二字。
“进城!”
当柳寻衣西出玉门时,暮秋已逝,寒冬来临。
“也罢!”洵溱似笑非笑地回道,“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对于洛府主与萧谷主之间的恩恩仇怨,外人的确不便插手。”